病房裏麵人很多，她躲在窗戶旁邊，往裏麵看了一眼，司聿坐在裏麵會客的沙發上喊，剩下的除了一個秦朗，都是須發皆白的老頭子。

    褚夢琳不知道，這是秦朗請來給司聿眼睛會診的老中醫。

    她躲在門外把他們議論的聲音聽的清楚。

    “司聿，你聽到了，這些個老前輩都說你的眼睛還有得治，你又何必意誌消沉。我覺的就算你的眼睛真的看不見了，褚夢琳也不會嫌棄你的，你又何必讓我們瞞著她。”

    “還是你認為褚夢琳是那種會嫌棄你眼瞎的人。”

    褚夢琳站在屋簷下，看著那幾個老中醫撐傘離開，得知真相的驚濤駭浪還沒有平息，就被秦朗的話掀起了新的波浪。

    她從藏身的地方站了出來。

    秦朗抬眼就看到她，驚的住了口：“你……”

    褚夢琳這才驚覺自己失態暴露了行蹤，她現在亂的很，不知道要怎麽辦，被秦朗發現了也隻能轉身就跑。

    司聿正聽著秦朗的日常數落，聽他突然欲言又止，奇怪的問：“怎麽了？”

    “沒什麽。”秦朗匆匆交代：“你休息，我去去就來。”

    然後就是秦朗遠去的腳步聲，他聽著秦朗的腳步聲消失獨餘外麵的雨滴聲，從茶幾下拿出一本盲文書，翻了開來。

    雖然那些醫生說他的眼睛被治愈的可能還是有的，可是他也要做好治不好的準備，他活到這個歲數從來不打無準備之仗。

    褚夢琳沒跑多遠就被秦朗追上了。

    “姐，你跑什麽？”

    褚夢琳甩開秦朗拉住她的手，“要是我今天沒來，你是不是打算一直瞞著我他眼睛的事？”

    秦朗在她的逼視下硬著頭皮開口：“這是病人自己的意思，我是他的醫生，我當然隻能尊重病人的意誌表示，這是作為醫生的職業素養。”

    褚夢琳氣的不行，“強詞奪理。”

    秦朗看了她半響，看她的怒火漸漸平息下去才說：“既然你現在已經知道了，你打算怎麽做？”

    “他的眼睛現在到什麽程度了。”褚夢琳心裏還有點僥幸：“我看他走路也沒怎麽磕磕碰碰的。”

    “很不好。”秦朗眉頭蹙起：“可以說正在惡化。”

    “那我剛才還聽到……”你們說能夠治愈。

    “那都是說給病人聽的。”秦朗沉吟片刻，還是決定把司聿的具體情況告訴她，至於她在聽了之後要怎麽做，那就看她自己了。

    “他的眼睛一直在惡化。之前還能勉強視物，感光，現在基本上是看不見了。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接下來，有可能會什麽都看不見。”

    “徹底的失明。”

    聽到秦朗說的最後一句，褚夢琳的心徹底的跌倒了穀底，那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會容忍自己成為什麽都看不見的瞎子。

    “你不是醫生嗎？你不是醫生世家嗎？你救他啊？”褚夢琳病急亂投醫，抓著外科醫生咄咄逼人。

    “姐。你冷靜一點聽我說。”秦朗說道：“現在也不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今天我請來給司聿會診的都是中醫界的泰鬥，他們會診來看，他的眼睛也不是完全沒救。”

    褚夢琳的心裏又亮起了一絲希望。

    “隻是這個治療的過程會很漫長。中醫裏麵還有個理論，治人醫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褚夢琳現在那還有心思聽他說這些理論上的東西，呐呐的搖搖頭。

    “他現在很消沉，他雖然對治療眼睛表現的很積極，其實他在心裏是很不以為然的，我今天在他的房間裏已經看到了盲文書。”秦朗說：“他已經在試圖習慣過看不見的生活了，他是打從心眼裏認定自己看不見。你明白嗎？他已經放棄了。”

    “我能做什麽？”

    “你別問我，你問你自己的心。”

    秦朗恨鐵不成鋼的說完，就被一個電話叫走了，他下午有手術，現在要去做準備工作。

    褚夢琳冒雨離開，渾渾噩噩的連傘都忘了撐。

    那個傻瓜，說什麽怕連累她，明明害他眼睛看不見的就是她。

    真是好的很，為了怕連累她，還居然勞煩他父親大人千裏迢迢的跑來，指摘她是什麽會給他帶來厄運的災星。

    這筆賬以後再算，先把眼前的賬清算了。

    褚夢琳起了個大早，去工作室轉了一圈，就打車直奔普世醫院的療養院去了。

    第二天秦朗一進辦公室，就見到戳在那裏的褚夢琳。

    褚夢琳來早了，等了半天才見他來上班，立馬走過去：“幫我個忙？”

    娘家姐姐的忙當然要幫：“姐，你想好了，你要我怎麽幫。”

    “讓我當司聿的護工。”

    “他好手好腳的要什麽護工？”

    “我不管你用什麽辦法，反正你得給我安排個身份去照顧他，而且還不能讓他發現是我。不然，我就跟我弟說……”

    不用想後麵也是威脅的話，秦朗當即就答應下來。

    “他雖然看不清楚，你說話的聲音，你當個護士總不可能不說話吧？你一說話不就露餡兒了嗎？”

    “這個你不用操心。”褚夢琳說著拿了個變聲器出來，她一說話就變成了粗獷的男中音。

    她這是有備而來的。

    昨天她回去之後響了很久，如果是個女的去照顧司聿，以司聿潔癖成性的架勢肯定不會用的，最保險的就是扮成男人。

    反正他也隻看得出來個大概的輪廓，她把男人一扮，再加上這說話的聲音，就可以搖身一變成另外一個人了。

    秦朗帶喬裝成男人的褚夢琳過去司聿那邊的時候，司聿正在摸索著自學盲文。

    “叩叩叩……”

    秦朗在門上敲了幾聲，看到司聿抬起頭看過來，領著褚夢琳走了進去。

    明知道司聿看不清楚，褚夢琳看到他抬頭看過來的時候還是緊張的咽了咽口水。

    她跟著走了進去，司聿側耳聽了一下，覺得這個腳步聲很是熟悉。

    “秦醫生，你不是一個人來的？”一般在司聿生氣之前都是會這麽客氣的管秦朗叫醫生。

    “你不是看不見嗎？我給你找了個貼身護士。以後你有什麽事情，可以找她幫忙。”（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