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長月看到姐姐的手勢之後，馬上噤聲了，並且滿臉認真的盯著姐姐。

    魏長陽輕輕的挑開門簾的一側，隻一隻眼睛朝著外麵瞧了瞧，然後便順手牽了燈繩兒，熄了燈。

    魏長月還坐在床上呢，不知道姐姐這是玩的哪一出。

    魏長陽小心翼翼的走到了床邊，伸手摸了摸床沿兒坐下來，然後將藏在衣服裏的雞蛋糕袋子拿出來，輕輕的撕開一點小口子，將雞蛋糕湊在了魏長月的鼻子附近。

    “我的天，這麽香甜的——”

    “噓——”

    姐妹倆在黑暗中有了短暫的意識交流之後，魏長月便捧著那珍貴的雞蛋糕袋子，轉身爬到了床裏麵，然後準確的摸到了自己的木匣子，那是她放她覺得珍貴東西的地方，黑夜就那樣放著，白天的時候，她都是將被子疊好了放在匣子上的，正好可以將匣子遮擋起來。

    魏長月摸了兩塊雞蛋糕，然後就躺了下來。

    “姐——哪兒來的啊？好香啊，過年才能吃得著呢，媽不知道？”魏長月極盡可能的壓低自己的嗓音，帶著無比興奮的說道。

    “孫江浩給的，我不想跟媽說。你吃吧，我不喜歡吃甜的，你知道的，我的槽牙有蛀蟲。”魏長陽低聲回答說道，“你吃完了待會兒也去漱漱口去。”

    魏長月嗷嗚的一口就咬在了鬆軟香甜的雞蛋糕上，那種享受的感覺讓她整個身體都仿佛置身在雲朵之中了，一種說不出的幸福感。

    “姐，真的特好吃，我覺得這是貴的那種，不是普通的雞蛋糕呢。你吃一塊吧。”魏長月三兩口就渾淪吞棗的吃了一塊雞蛋糕，並且再次的試圖勸姐姐嚐嚐美味。

    “我不吃，你吃吧，吃完了漱口，還有，剩下的那幾塊雞蛋糕，你藏好了，省的被發現了。”魏長陽說完，便翻了個身，背對著妹妹。

    魏長月見了姐姐的反應，原本的興奮有些消散了，她怔了一下，然後俯下身子，趴在姐姐身邊，低語道，“姐，你不喜歡孫醫生，但是我覺得咱媽好像很喜歡人家，我猜測，咱媽是覺得人家孫醫生家裏條件好——”

    “你猜對了，不過，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做主，誰也甭想做我的主。”魏長陽語調雖然很低，語氣卻格外的硬氣堅定。

    魏長月還是有些擔心的扁了扁嘴巴，她雖然看不到姐姐臉上的表情，可是她心裏卻在想著，如果媽鐵了心的給姐姐相婆家，那麽姐姐將來肯定是有的苦吃了。

    想到這裏，魏長月的手心捏了一把汗。

    “月月，去漱口。”魏長陽低聲說道。

    魏長月的思緒被打斷，她軟軟的撒嬌笑了笑，湊在姐姐耳邊，“我吃完手裏這塊，我就去漱口，姐，明天早上我做飯。”

    魏長陽嗯了一聲，便閉上了疲憊的雙眼，她這一天下來，真的是累的快虛脫了。

    魏長月剛才那塊雞蛋糕吃得太快，都沒總結出到底是什麽味道，所以這第二塊，她便側身躺著細細的品嚐，當她起身出去漱口回來的時候，發現姐姐已經發出了細微的鼾聲了。

    田裏莊稼上化肥的事，間苗的事，一直持續到了魏長月去縣一中報道的前一天，而魏長陽也計劃好了在送妹妹上學之後，順便去了趟市裏的批發市場，將一些文具和小玩具用竹筐背了回來。

    當魏長陽背著竹筐裏滿滿的文具，坐著大巴車從縣一中門前路過的時候，她看到了那熟悉的校門口，看到那成排的白楊樹，整齊幹淨的教學樓，她聽著從學校裏傳出來的說笑聲，她心裏忍不住的酸澀了一番。

    她略帶倔強的扭過臉，強製自己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想，眼前的這條路已然這般，她沒有回頭的路可以走了。

    回到家裏之後，已經是後半晌了，雖然坐車顛簸，走路背筐艱辛，但是魏長陽還是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從家裏拿了一張舊了的床單，背著筐子朝著村小學門口走去了。

    這幾日田裏的莊稼都不用管了，所以，她想抓緊時間的多擺攤賺點錢。

    村裏的小學，離魏長陽家還算是很近的，一條胡同一條街的距離，並且學校裏很多的棗樹，榆樹柳樹，就在小學教室的門前，還有老師種的時令蔬菜。

    鄉下人，最珍惜的就是土地和糧食，但凡能種點什麽的地方，都會種上幾顆種子，長糧食也好長蔬菜也好。

    “魏長陽？你這是背的什麽東西？你們縣一中這個時間應該是開學了吧？”

    魏長陽剛背著東西到了學校裏，準備找一棵大樹下將舊床單鋪在地上擺攤呢，她的小學數學老師很熱情的從教室宿舍走了出來。

    鄉村小學的條件是格外艱苦的，學校裏有教室也有教師宿舍，不過，這些房舍都比較老舊，即便說不上是夏天漏雨冬天進風，也好不到哪裏去，而老師們大多數都是教育局給分配安排的，所以家離學校遠的老師，中午甚至有時候晚上，也就不回家了，在學校的教師宿舍住下。

    正是因為這樣，老師們在宿舍裏也有簡單的行李，在宿舍門前種上幾行青菜，也算是生活所需了。

    “張老師！”魏長陽麵帶甜美笑意，帶著熱情的回應了自己的小學數學老師，“我來學校擺攤，都是學弟學妹們平時用的學習用品，筆芯橡皮圓珠筆自動鉛筆還有練習本之類的，還有點別的東西。”

    張老師聽到魏長陽的這番話之後，臉上的笑容僵硬了一下，馬上麵帶疑惑的追問，“你不上學了？”

    魏長陽麵帶苦笑的低了低頭，但是很快，她再次麵帶甜美微笑的看著老師的目光，認真回答說道，“家裏條件不太好，我妹妹今年也考上了縣一中，我想——還是讓她先上學，我暫時休學，如果以後有機會，我再去補上缺了的課程參加高考。”

    張老師看到自己曾經最喜歡的學生說出這番話時候的平靜，她內心有些酸澀，她不由得替魏長陽可惜，在她的心裏，魏長陽那是考清華北大的好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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