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蘭芝側了側臉，本來想和兒子直接說，可是她又覺得兒子年紀小，現在跟兒子說了，萬一以後兒子回頭跟大女兒二女兒說了，那她這個做母親的就太沒麵子了。

    “不知道呢，愛回來就回來，不回來就在外麵呆著。”李蘭芝語調雖然溫柔，但是話卻不怎麽好聽。

    “可是，大姐做的飯也好吃，炒豇豆煮稀飯都好吃。”魏長星喃喃的嘟囔說道。

    娘倆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自行車慢慢的消失在了樹木林立的土路上。

    太陽將地麵上的一切都拉的很長很長，那些投影在地上的房屋院落以及花草樹木和家禽牲畜，就好像是這個世界另外一個空間裏的存在。

    魏長陽站在老柳樹下，特別忙碌的賣著各種小吃和文具，忙的不亦樂乎。

    “姐姐，我要那個糖豆，七彩的那個。”

    “姐姐給我來一包瓜子。”

    “姐姐，我要五毛錢三個的那種練習本。”

    孩子們的喊聲一浪高過一浪的，雖然比較雜亂，可是在魏長陽聽來，那些喊聲都是讓她心潮澎湃的。

    她全然顧不上仔細看從孩子們手裏接過的錢，見了差不多就往腰前的布兜裏塞一下，然後給孩子們拿東西。

    雖然每天隻有那麽固定的時間是忙碌的，可是最近這幾天的收入，比以前翻倍都不知道多少了。

    畢竟，這裏的學生比起龍泉村小學的學生多出了好幾倍。

    第一，龍泉村小學的學生隻有一年級到四年級，五六年級的孩子是去遠處的村子上學的，而李家莊小學的學生是從一年級到六年級的學生都有；第二，龍泉村小學就是龍泉村本村的孩子，李家莊小學的學生那是聚集了四個村子的學生呢。

    一番的忙碌過後，魏長陽癱坐在地上，麵帶欣喜的數著那些零錢。

    隻是，數著數著，她發現這些零錢當中有些問題了。

    一張綠色的兩毛錢的中間是用膠帶粘著的，她仔細一看，這兩半兩角鈔票根本就不是同一張，這就是兩張貳角紙幣分別的一半，湊在一起的！

    魏長陽不禁的苦笑一下，或許是孩子調皮，也或許是孩子的壞習慣，更或者是大人們沒注意吧。

    魏長陽繼續的數錢，再次的發現，一張折疊的紫色伍角紙筆竟然少了一截，因為是折疊著的，她當時根本就沒有時間去仔細的檢查，可是現在發現了，也是有點晚了。

    她再次的無奈搖頭苦笑。

    其實，很多事情都是吃了虧才會有記性的吧，成長的路上，總會有那麽幾件刻骨銘心的事情，讓一個人改變了她的性格或者三觀。

    魏長陽接著數下去，還好，也就出現了這麽兩起“事故”，她見西方的地平線上早已不見了蹤影，並且那些被晚霞染紅染金的色彩，也在慢慢變得暗淡，天要黑了。

    魏長陽收拾好了筐子之後，就背著她的家當朝著外婆家去了。

    當她走到外婆的小胡同的時候，一股熟悉的米香飄進了她的鼻子裏，魏長陽的肚子頓時就不爭氣的咕咕亂響了。

    每天都是勞累疲憊的，可是每天也是充實的，魏長陽推開了外婆家的小木門。

    “陽陽回來了？你看，我這魚怎麽樣？”

    外公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來。

    現在雖然看不太清楚人臉了，但是輪廓還是能看得清的，並且，外公身後還有一盞昏黃的小燈泡在眯著眼睛的照亮。

    “魚？姥爺你從哪裏弄來的？”魏長陽一邊將背著的筐子放在院子裏的石台上一邊驚喜的問道。

    “今天去你大舅家刷塑料桶了，晚上回來的時候，你大舅從外麵回來，說是胡家村東邊的那條大河裏，不知道怎麽的，好多魚，你大舅和村裏人都抓了一些魚回來——”

    “那就是說，這兩條魚是姥爺今天幹活的工錢嘍？”魏長陽笑哈哈的調皮說道。

    “你這孩子，還工錢呢，我養活這幾個兒女從小到大，到了現在了，我也沒跟他們要過一分錢一口糧食啊，我和你姥姥還能幹的了活兒，根本用不著他們，要說工錢，那他們兄妹六個得給我和你姥姥多少？”

    魏長陽聽到外公的話之後，嘿嘿的一笑。

    那句話再次的回響在魏長陽的耳邊：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魏長陽的爺爺怎麽就不是這樣的做人風格呢？老爺子生怕自己跟兒女要的少了，這輩子活的虧空了。

    “姥爺，你想好怎麽吃了麽？”魏長陽笑著問道，她將東西放好之後，就邊洗手邊聊天。

    “想好了啊，但是你姥姥手藝不好啊，除了清蒸魚弄點調料，別的弄不好吃啊。”老爺子笑哈哈的說道。

    “不好？不好你怎麽不早點換個人伺候你？都一輩子了才說不好，也行，來得及，你看看外麵的老太太哪個廚藝好，還願意伺候你的，你就換一個。”老太太笑嗬嗬的說道。

    “那能隨便找啊？還有，我找回來，你怎麽辦？”老爺子接著笑嘻嘻的說道。

    “如果你能耐大找了一個回來，那我做大她做小，那她還得連我一起伺候啊。這不是明擺著的事？”老太太的嘴巴可是很厲害的。

    魏長陽聽完老兩口的“掐架”，笑得肚子疼。

    在魏長陽的記憶中，外公外婆即便是吵架，都是吵嘴架，即便是吵嘴架，那也是笑哈哈的你一句我一句，從來都不會拉臉黑臉的。

    每每看到他們“掐架”，魏長陽倒是不覺得他們那是吵架，反而是另外一種形式的恩愛。

    “那我下廚給收拾了這兩條魚？姥爺也就不用找外麵的老太太，姥姥還是自己做飯吧，您都伺候他一輩子了，那就接著吧。哈哈，你們想吃紅燒，糖醋，清蒸還是燉湯呢？”魏長陽甜甜的笑著說道。

    “那就紅燒。”老爺子說道。

    “還是糖醋吧，酸甜的多好吃啊。”老太太說道。

    魏長陽聽完噗嗤的笑了，說道，“要不然這兩條，咱們分兩種做法？”

    “那可不行，多費事。”

    兩位老人家竟然異口同聲的說道。

    魏長陽又噗嗤的笑了，兩位老人家在一起生活的久了，明明兩個人卻越來越像是一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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