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宋昀南突然對自己提到這麽深層的話題。

    葉小籬被他看著，莫名感覺心裏毛毛的，她沒有說話。

    隨後隻聽宋昀南給她四個字的答案，“因為人性。”

    “……”葉小籬不明所以的看他。

    不懂為什麽宋昀南要將問題都推給人類，直到他繼續說：“你知道人類為什麽會怕妖魔鬼怪嗎？其實他們怕的是心魔，因為做過的虧心事太多，所以才會怕。”

    “那一張張偽善的麵孔背後，你永遠不知道真實的他是什麽樣子，更不知道他們的笑容背後，做著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人類，自私自利到可怕，可怕到你無法預想的程度。”

    當宋昀南的這些話落入耳裏，葉小籬想要反駁，可腦海中想到了自己在人間經曆過的事。

    僅僅隻是短短一年的時間，她便見證了那麽多。

    葉亦宸為了找尋自己的生母，放棄了自己心頭的摯愛，和不喜歡的人結婚。

    夏之玥為了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惜以替代品的方式存在，最後更為了挑撥關係，喪失自己的骨肉。

    奶奶因曾經的不甘，偏執了幾十年的時間，直到最後被最信任的人傷害，才大徹大悟。可在這之前，她其實一直也在以不同的方式傷害著別人。

    陳曼莎為了不勞而獲，甚至不惜製造一係列的事故、謀財害命……

    這麽多血淋淋的例子擺在眼前，葉小籬真的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宋昀南，隻是一年的時間她就經曆了這麽多，更何況他在人間二十年。

    葉小籬沉默著沒有說話，直到她的腦海中閃現過一張麵容——厲雲摯。

    他無數次的救她、庇護她，那英勇出現的一幕幕，都像電影鏡頭前的畫麵，重複播放。

    可就在葉小籬想要拿厲雲摯舉例時，宋昀南先她一步說：“也許你現在以為厲雲摯是一個例外，可到最後你會發現——那隻是他的人性暴露之前，所表現給你的偽善。”

    “他之所以能夠一直以保護者的身份在你身邊，是因為你還沒有挑戰到他的底線。你知道嗎？人間沒有絕對的忠誠，一切的忠誠都是因為誘惑還不足夠大，不足以讓他背叛，讓他放棄現下的所有。”

    宋昀南篤定的語氣，好像一切都在他的了解之內。

    葉小籬沒有說話。

    她低著頭，直到最後對他表態，“不管你怎麽說，我都相信老公他不會像你說得那樣不堪。”

    葉小籬給出的回答，也著實出乎了宋昀南的意料，他的雙手握成了拳，緊咬著嘴唇。

    盡管他不願承認，可他們之間的感情和那始終如一的無條件信任，這種情感和羈絆是他羨慕而求之不得的。

    宋昀南沒再繼續說話。

    而後，葉小籬取過溫溫的水遞給他，並說：“喝點水然後吃點東西吧。剛才我們去外麵吃飯時，沈歡還說要不要給你買點東西回來，現在看來的確應該聽她的，不然也不會委屈到吃燕麥了。”

    聽到葉小籬這麽說，宋昀南不禁意外的看她。

    感受到他眼神中顯露的詫異，葉小籬微笑著對他說：“其實我倒是感覺這個世界就像是一麵鏡子，你以什麽角度去看，它就會以什麽角度反饋給你。雖然這兒比妖界要複雜許多，但始終都是有善有惡，有好有壞，不會是絕對的。”

    “你要相信，是有人會無條件對你好，不計回報。在她的麵前，你也可以安心做自己，不需要刻意偽裝出任何樣子，因為不論是怎樣的你，都是她喜歡的樣子。”

    葉小籬說著，對宋昀南笑了起來。

    長相甜美的她，無論在任何時候，隻要發自內心的笑，那笑容裏便帶著自愈的力量。

    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能夠溫暖人心，將一切融化。

    ……

    葉小籬在宋昀南的房間裏待了很久。

    直到他徹底平靜。

    在這期間，葉小籬乖巧的當著一個傾聽者，聽宋昀南講述著他過往的種種經曆。

    最後，宋昀南趴在沙發上睡著。

    葉小籬為他蓋上了毯子，調暗的屋內的燈光，而後才從宋昀南的房間裏退了出去。

    過道上沒有一個人影。

    她邁步來到對麵的自己的套房，想到自己沒有帶房卡，結果卻是發現門是虛掩著的。

    誒？

    過了這麽久，它都沒合上？好像是有自動彈簧的。

    葉小籬疑惑的同時，發現地上的門縫間放著一小盒酒店提供的火柴，好像是有人特意為她留了門。

    想到這兒，葉小籬的眉頭蹙起。

    她去宋昀南房間的事，除了那個為她開門的工作人員之外，應該沒有人知道。

    在這之前，她也沒有告知許念她們，怎麽會有人在她的房間裏？

    葉小籬咽了咽口水。

    為了以防萬一是壞人，她的眼睛一睜一閉間，有黃色的光從她的眼中閃過。

    激發出了二尾保護自己的同時，葉小籬將虛掩著的門打開，她警惕的往裏走去，最後在套房的客廳裏看到了一個正對著她坐著的身影。

    “……”看清他的麵容，葉小籬深吸了一口涼氣。

    她沒想到，厲雲摯居然會在她的房間裏。

    厲雲摯穿著一身西裝，身上的氣壓極低，因她的到來，他的黑眸朝她看來的瞬間，犀利的眸光像是刀子一樣，狠狠的紮進她的身體裏。

    “老公，你怎麽在這兒？”葉小籬將二尾收了回去，說話的同時，關上門朝他走去。

    她甚至不敢相信他是真的存在。

    這兒可是墨爾本誒！在地球的另外一邊。

    厲雲摯沒有說話，隻是沉著一張臉，目視著她的走近，一雙黑色的眸子裏充滿了冰霜。

    那眼神，像是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

    葉小籬艱難的走近，正欲開口解釋，便聽見他問：“這麽晚，你去哪了？”

    可見他不知道，在這期間，她一直都在對麵的宋昀南的房間裏。

    若是說，怕他誤會，怕他大發雷霆。

    若是不說，萬一事後引發更大的誤會，怎麽辦？

    想到這，葉小籬的心裏有了答案，她咽了咽口水，弱弱的說：“我……在宋昀南那兒……”

    當她的話音落下，整個房間的空氣像是被人抽走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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