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欣瑤說完，把書重新放到了案頭上，“才剛來幾天呢，能看出什麽好苗子來？再說了，安姨也差不多要走，到時候她在誰的手下幹活不是很明顯的嗎？”

    阿霞笑著，輕輕鼓著掌，“小蔣，你駕馭人的本事從來都是不錯的。”

    “對嘍。”

    蔣欣瑤沒有說的是，當時她也極力要了這個人，因為從視頻中的表現來看，周宜南神情閃爍，被問到一些犀利的問題時就顯得支支吾吾，而剛進來那一副憨樣，也不像是她的對手。

    她隻是需要一個為自己建功立業的人，不需要一個處處和自己搶盡風頭的人，現在還表現不出什麽東西，可是往後呢？

    她這個辦公室副主任的任免原本就已經違背了組織上的規定，一個不在體製內的人怎麽可能收到來自組織部任免的紅頭文件？安姨在這裏麵的作用她不是不知道，可是最糟糕的就是，安姨對所有的人都這樣好，隻要發現了苗子，就會竭盡全力去扶持。

    這一點，恰恰是她不能夠接受的。

    周宜南走進來，手裏頭拿著水壺，“小心。”

    說著，她往阿霞的杯子裏頭灌著熱水，辦公室裏有著難以言說的尷尬。

    “謝謝你啊小周，”坐了一會兒，阿霞站起身來，“也該下班了。”

    “你們就好了，五點就能走，我這裏還有事情要忙呢。”

    蔣欣瑤說著，又埋頭去敲了幾下鍵盤。

    “工種不同嘛。”

    阿霞說完這一句話，高挑的身影就閃退到了門框之外，周宜南歎了一口氣，總覺得剛才的緊張是因為自己思慮太多造成的，可她總覺得有些不對。

    是哪裏不對呢？

    又說不出什麽所以然來。

    周一的例會九點半召開，按照從前的慣例，九點的時候，領導們就陸陸續續來了，羅主任一如既往地早，他是辦公室主任，平日裏沒見過幾回，可是到了需要拋頭露麵的時候，又總能表現出這樣積極的樣子。

    “早啊。”羅主任說著，在沙發上坐下，“剛才我從三樓經過的時候，聽到了一些話。”

    周宜南隻覺得身後一陣冷氣飄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一天和葉以萱頂撞的事情被知道了，所以才有羅主任的這一番反應。

    “什麽話？”

    蔣欣瑤一邊說，一邊從電腦後探出來，每一次周一例會的時候，蔣欣瑤都像是抽了線的陀螺，忙個不停，雖然在周五的時候他就可以將所有的事情都準備好，可是她每一次都不會這樣做。

    周宜南即便是對蔣欣瑤的工作方式頗有微詞，也不好明說。

    “好像是關於大會議室的問題，怎麽？難道唐校長對於我們借用會議室有什麽不滿嗎？”

    蔣欣瑤笑了笑，“倒也沒有什麽，不過是一場誤會罷了。”

    “什麽誤會？”

    “小周，你來說說。”

    蔣欣瑤一邊說，一邊將目光投到了周宜南的身上，眼神倒也算是和善，像是故意要推著她往外走，周宜南站起身來，說道，“那一天，葉部長提到了我們借用會議室過於頻繁的問題，我就事論事與他理論了一番。”

    “理論？”羅主任重複了一下這兩個字，兩雙手交叉在跟前，倒也看不出他那一雙小小的眼睛裏頭帶著什麽樣的表情。

    安姨正好泡了茶水進來，笑著說道，“老年大學的作風一貫是這樣，之前在舊的場所，設備配備不那麽齊全，規矩和流程也就隨意一些，如今不同了。”

    “那小周就按照你說的這一番話去跟人家理論嗎？”

    羅主任的聲調漸漸抬高，已經預示了不滿意。

    安姨的眼神緩緩落在了蔣欣瑤的身上，說道，“小周用詞不當，再怎麽著有我們蔣副主任頂著，他哪裏輪得上操心呢？”

    周宜南知道，安姨說這樣的話是為了幫她摘清楚關係，的確，當時他說的話太過於武斷，以至於落了把柄，被人告到羅主任跟前也不算奇怪。

    奇怪的是，背地裏將周士雙罵得最慘的那一個，偏偏就是蔣欣瑤本人，現在卻將所有的問題推到了她的身上，她有些不安。

    “是啊，小蔣，本來就是部門之間的協商，怎麽變成了小周去跟人理論呢？”

    蔣欣瑤笑道，“當時是葉部長先跟小周說了些工作上的問題，也怪我，沒有事先教小周應該怎麽說，語氣中有些冒犯，不過還好，我事後跟唐校溝通了一番，也算是解決了。”

    羅主任看了一眼周宜南，“有些問題，辦公室對內對外要算得清楚，輪不到自己去做的事情還是不要亂做的好。”

    安姨連忙陪著笑，“都是我們辦公室沒協調好，下次不會了。”

    安姨眼角的餘光掃到了蔣欣瑤的身上，是她隱匿在陽光中，不露聲色的笑。

    華策。

    全黑的裙體將陶晨月凹凸有致的身軀現出來，小羊皮的色調讓她棱角分明的唇更加立體有致，她的眼角一飄，透過玻璃，看到會議室裏坐著烏壓壓的一群人，在策劃部當總監的這些年，男人和女人的界限早被無限模糊，畫起圖紙來，誰還不是被當做粗耕細作的牲畜呢？

    隻不過，那一抹淺的藍在純黑色的西裝圍牆中顯得那麽不同。

    “陶總監，水木園的方案出來了，葉子歸來做匯報，他們院長在來的路上。”

    陶晨月皺了皺眉頭，“竇遙昨天晚上跟我通過電話，早上八點就能到達機場，怎麽回事。”

    “聽說是航空管製。”

    陶晨月想了想，“也可以。”

    踩著鮮亮的紅底鞋，陶晨月在秘書的陪同下進入了會議室。

    葉子歸是有備而來的，在到達岩台市之前，他就已對這個城市有了充分的理解，蘭埔抱住華策公司這棵大樹，雙方老總互為公司股東，就像是唇包了齒，成就了如今相得益彰的局麵。

    走過葉子歸身邊時，陶晨月嗅到他身上的皂角香味，腳下的高跟鞋像是突然頓了思維，兩秒鍾之後才繼續前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