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我就對這個人沒有什麽印象，像是橫空出世一樣的，如果不是因為幾位社區書記給他背書，他根本就沒有辦法走到審核通過的這一步，不如這樣，我們先好好調查調查他的底。”

    “安姨，您可從來沒有這麽做過，如果被外麵的人知道，還以為我們是為了偏袒自己人呢。”

    “平日裏溫吞沒關係，涉及到大是大非的事情前如果還是這樣一副姿態，不是白白玷汙了我們單位的名聲嗎？”

    安姨說完，看了一眼周宜南，她知道，對於周宜南來說，這也許是職業生涯的一大汙點，可是對於她和蔣欣瑤這樣的職場老手來說，這一次博弈，不過是利弊權衡的一場較量。

    隻要拿出胡先兵害怕的東西來，這個男人自然會閉嘴，但是問題是，誰願意為周宜南出麵呢？

    “安姨要這麽說，我也沒有辦法，但是匯報給羅主任，總是應該的吧？”

    “好。”

    之後，蔣欣瑤用一番官方的說辭傳達了問題的症結，當然在最後也表了態，羅主任在電話那邊急急嚷嚷，卻始終不尋求和周宜南的正麵對話。

    下班的時候下著雨，周宜南從樓梯走下去，她是最後一個走的，就是想要避開所有的人潮，一點喘息的空間，有人從背後拍她，“回家啦？”

    轉過身去，是胡姐。

    “下班了。”

    “今天怎麽走的這樣晚？看起來天是要下雨了，你自己可要當心。”

    “胡姐，那一天我去你們辦公室複印文件，沒有遺留下什麽吧？”

    周宜南說著，擠出了一絲冷酷的笑，因為她分明知道，捉弄他的人，就在這一群人中。

    “沒有哇，你不是把東西都帶走了嗎？”胡姐一邊說，一邊撩起她散落在耳前的頭發。

    “沒有就好，我就怕掉了什麽東西，給你們添了不少麻煩。”

    看著周宜南遠去的身影，胡姐在心裏頭冷笑，在這個單位中，想要讓一個人崩潰，最好的辦法就是戳中她的軟肋，周宜南看似性情剛烈，卻最在意工作上的名聲，那一日，唐世雙已經存了話頭話尾，她如果不身先士卒，又怎麽能夠讓領導開心呢？

    “你小心啊，別老是插著耳機，要看著點路。”

    胡姐對著周宜南的身影喊，看到她踽踽獨行的樣子，莫名有些感慨。

    回到家中，屋子裏頭空蕩蕩的，好像是沒有人居住過一樣，每一天都是這樣，周而複始的，像是牆上的橙色鍾擺。

    周宜南摘下包，走到客廳中，躺入沙發裏。

    手機響起，屏幕上映出了子歸的照片。

    周宜南不想聽任何人的電話，即便是她最心愛的伴侶也是，任憑光亮消失之後，聒噪的鈴聲再一次響起。

    “子歸。”

    周宜南接起電話，努力牽扯出一抹微笑。

    “你在哪裏？怎麽打了這麽久的電話都沒有聽？”

    “正在路上，這會子剛到家。”

    周宜南說完，微微閉上眼睛，好像隻有跟這個世界暫時隔離，才可以用心去聽取葉子歸的關心。

    “晚上和我出來好不好？”

    葉子歸的聲音中像是帶了懇求，周宜南不想去，“恐怕不行，今天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忙。”

    “可是我希望你出現在我的應酬裏。”

    葉子歸說完，歎了一口氣，周宜南自信和他有十分的默契，可是在這個時候，她竟然想不出來，平日裏潛心於工作的葉子歸，為什麽會突然提出這樣的要求。

    “你不是都不讓我管你工作的嗎？突然間讓我去應酬，我也沒有辦法勝任呀。”

    “就是需要你這樣一個身份出現，答應我吧，半個小時之後，我到家門口接你。”

    葉子歸這麽說，又讓周宜南無法回避，“我需要穿什麽樣的衣服？端莊還是素雅？”

    “素雅即可，先跟你說，這次吃飯的人有兩個甲方，另一位是竇院長，竇院長，你已經見過，就是那個甲方，總是咄咄逼人。”

    “行了，不用和我交代這麽多，到時候我隻管吃菜，隻管和你相視而笑，其餘的都由你來應付，好嗎？”

    好像到了最疲倦的時候，周宜南都會想著怎麽樣去哄葉子歸的開心，她的任性隻在一定的時間與範圍內生效，每次到了事關葉子歸工作的事情，周宜南總是會思前顧後。

    畢竟，她骨子裏湧動著的就是爭強好勝的血液，她不允許自己停滯，也不允許葉子歸停滯。

    “讓你穿得素雅一些，你怎麽穿得跟當年的學妹一樣？”

    半個小時之後，周宜南坐上了葉子歸的車，純白T恤，水洗藍的牛仔褲，再搭配一雙小白鞋，活脫脫就是剛出社會的樣子。

    “你不是說素雅嗎？如果真是要讓我與眾不同一些，我穿成這樣，反而能從細節彰顯出我們的愛情。”

    “又在這邊胡說八道，帶你出來，可不是讓你跟我秀恩愛的。”

    周宜南說，“特地將我帶出來，不就是有助於我宣誓主權嗎？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情，何必遮遮掩掩呢？”

    “對著三個比我大五六歲的女人，你又何必宣示主權呢？不過是因為竇院長想要見你，所以才把你帶出來。”

    周宜南不想聽，汽車的後視鏡讓她臉上所有的憔悴都映射出來，精致的妝容之下撲朔迷離的情感在交織，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遇上這樣倒黴的事情，而在倒黴的事情之後，還要用笑臉支持葉子歸的事業。

    “那兩個甲方是怎麽回事兒？有沒有什麽要與我串好的口供呀？”

    周宜南說話的時候，車子像是黑色的獵豹，衝進了將晚的夜色中，趁著電台裏的歌聲，周宜南閉目養神，等到達的時候，江上的船帆載著點滴的燈火，朝他們搖曳而來。

    “怎麽這麽會玩兒？把見麵的地點選在江上？”

    這裏是煙台市數一數二的酒吧街，喧鬧的high吧一般臨街而建，而真正格調高雅的茶樓，則是建在船上。

    “行了，跟我出來就這樣喋喋不休的，剛才不還說沉默是金嗎？現在你就少說點話。”

    葉子歸一邊說，一邊將車停穩，又扶著周宜南走上了船。（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