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子歸。”陶晨月有些生氣，剛才那一番和善的語氣也都不見了，“你真的要這麽不識好歹嗎？你要知道，多少人在上升的途中要踩著別人的肩膀，我這是幫你想了一個兩全之策，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真是不勞陶總監的費心，我無福消受這樣的期待，而且。”

    “而且什麽？”

    陶晨月有些憤怒，但是她又明白，會這樣死心塌地地幫著葉子歸，就是因為他很像曾經的自己。

    “而且我向來是以陶總監為榜樣的，希望能夠跟你一樣，學術知識過硬，靠著雙手打拚到更高的位置，但是從這件事情我算是看明白，陶總監也難免落俗。”

    “夠了，不要以為你了不起，我是來幫你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接受別人恩惠的人這樣咄咄逼人。”

    “如果我知道你是用這樣的方式來幫我，我真的寧可不要。”

    葉子歸說完，沉默了許久，他甚至在想，如果陶晨月還不開口，那麽他就要首先結束這個話題，回到公司去了。

    “這樣吧，我再給你一點時間考慮，我的確是沒有經過你的同意，跟領導上報了這個想法，當然，我也沒想到你的態度會這麽堅定，明天如果放假，你正好可以在家裏思考思考。”

    “我可以直接拒絕嗎？”

    “不可以。”陶晨月說完，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葉子歸，“成年人的世界裏本來就沒有對和錯，你連權衡利弊都不會，還想要在這個行業不斷上升？”

    葉子歸怎麽會不明白呢？可是有些道理，他是真的不想去懂。

    “所以我才想要在技術的道路上一路走到底。”

    “你就是一路走到黑，別人也會跟你一樣拚命，年輕的一代不斷上來，你靠的是什麽？如果沒有辦法躋身入管理層，隻想一輩子畫圖，你就是自取滅亡。”

    “我相信，如果用我自己的方法，速度雖然慢一點，但是好歹心安理得。”

    “那你就說一說，為什麽我的建議不能讓你心安理得了？”

    葉子歸想了片刻，在腦海中組織了一下語言，才緩緩說道，“貴司的領導從一開始就不讚成我的方案，他們有自己的考慮這也無可厚非，但是現在卻讓我臨危受命，幫他們樹立良好的形象，難道不是違逆他們的做法嗎？”

    “我幫你爭取這個機會，你會被別人爭取，我就是不忍心看到你的想法被別人竊取了。”

    “那我就無所謂了，再說，也許別人根本沒有想到這一點呢，是陶總監自己思慮過多，太懂得幫領導排憂解難了。”

    陶晨月臉色陰沉，如果不是葉子歸，她早就對這樣跟她說話的人翻臉了，強壓下怒火，她說道，“你在對我冷嘲熱諷嗎？”

    “當然不是，陶總監讓我大開眼界，其實我也知道，左右逢源可以找到捷徑，但是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有這麽難嗎？根本不需要你去改變什麽，你隻要順應就行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麽不知好歹的人，我都已經打算幫你了，你卻還要站在道德的高地來指責我。”

    也隻會看著麵前這個女子，她雖然穿著光鮮，頭發高高束起，但終究是女子的心腸，遇到了被人曲解的情況，還是無法壓抑住火氣。

    “我真的沒有這樣想過，我尊重每個人的選擇，就像你尊重我的選擇一樣，不是嗎？”

    “好吧。”陶晨月低下頭去，許久才說出這兩個字。

    “還有，我要替我們公司的員工謝謝你，謝謝你的關懷。”

    “這是我應該做的，你根本看不到我的所有，在經營人際關係這一方麵，我沒有你想象的這樣古板。”

    葉子歸笑了笑，“是啊，其實這件事情對我也有啟發，如果說之後我再回過頭來看今天發生的事情，也許會嘲笑自己愚蠢。”

    “既然你都能夠預見到這一點，為什麽不現在就去改變呢？”

    聽到葉子歸這樣說，陶晨月總覺得他會有意識轉變的可能，不過葉子歸接下來的話否定了他的想法。

    “我就是覺得沒有必要這樣，我有往上走的決心，也有堅定下去的信心，結果這麽快就被外界改變，我是會對自己失望的。”

    “對自己失望？”

    陶晨月反複咀嚼了這句話之後，低頭苦笑。

    “你這是在諷刺我啊。”

    “沒有，其實你也可以罵我愚笨，罵我迂腐，實不相瞞，我從小就看機關單位裏頭的明爭暗鬥看得多了，反而喜歡有一份純粹。”

    “這天是聊不下去了，我知道你的想法，也明白你這樣做的原因，但是請你不要再拐著彎來批判我。”

    葉子歸有些無奈，“今天對陶總監都有冒犯，實在是抱歉，我這個人說話從來不在乎方式方法，希望你能諒解。”

    “我覺得你挺在乎方式方法的呀。”

    陶晨月喝了一小口咖啡，又將目光裏頭的色調轉換成了犀利和敏銳，“那天在醫院看到你對小周的態度，就覺得你特別會說話。”

    “我說了什麽了？”

    “既擺脫了自己的嫌疑，又確實讓她放心。”

    “陶總監這句話我就聽不懂了，我何必要擺脫自己的嫌疑呢？我們原本就是在醫院裏頭偶遇，不是嗎？”

    “客觀上吧，至少你的妻子在那個地方看到我，又聽到我說這樣的話，心裏頭總不會不爽吧。”

    “多謝你思慮周全，但是我和我妻子的感情十分穩固，不可能因為隻言片語就心存懷疑的。”

    “所以呀，還說你不會說話，字字句句都在維護她。”

    “其實等到陶總監有了家室，有了喜歡的人之後就會明白，奮不顧身去維護自己所愛的人，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情。”

    陶晨月雙手交錯，鮮紅色的指甲在陽光的襯托下十分搶眼，“可惜呀，我誌不在此。”

    “你個性鮮明，行事獨立，我著實佩服。”

    “可是在剛才，你不是還高屋建瓴地批評了我嗎？”

    “我要怎麽說你才會明白呢，我隻是在發表自己的見解，根本就不會去批判你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