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思瑤本著不和小孩計較的心情，目光落在她的臉上打量，＂小丫頭。背著家人來這裏做手術，我們這可不單收未成年哦。必須有負責人簽字才行。＂

    ＂我今年大二了，早成年了。不過你誇我年輕我還是很高興的。但這也無法擬補你不專業的bug！你最好給我個適當的理由，不然我可要對你進行投訴！＂女孩很聰明，但聰明的咄咄逼人與自以為是可不討喜。

    投訴？無聊。江思瑤唰的抽出旁邊的表格，漫不經心道：＂就算你隨便找個飯店問服務員菜是怎麽做的，她也不知道不是？所以，你填個表格留個聯係方式吧，明兒我就告訴我們外科主任給你回電。行吧？＂

    女孩接過表格，以為江思瑤怕了。得意之中筆下簌簌，填著個人信息。

    這是無聊的時間，江思瑤雙手捧著臉望著這張圖了半層粉的容顏，＂我覺得你底子挺好的，有自己的特點。你們現在這些女孩兒，為什麽非要整容成千篇一律的網紅臉呢？＂

    不是說，寧願醜的別致不要美的雷同麽？

    ＂那叫大眾審美，是大家都肯定的標準比例臉，你連這個都不知道做什麽前台？＂

    ＂聽你這意思，你是為了讓大家對你滿意，才整容？小丫頭，何必呢。如果你的自信都要來自於外界對你的施舍的目光。那你是誰？＂

    ＂啪！＂填好了表格被用力拍在桌上。似乎戳中了她的心事，她的力度沉重卻咬牙坑不出半個字來。

    江思瑤掃了眼資料上的信息，＂韓筱，女，21歲……＂

    ＇嗡……嗡……＇韓筱的信息聲打破氣息中的沉悶。她拿起手機點開微信，是大學室友傳來的語音消息。

    紅色的指甲點開信息，甜甜的聲音在寂靜中顯得尤為特別與突出。

    ＂筱筱，你可要想好了，為了一個男人你值不值得這樣做？外科手術也有很大的風險，其實……我覺得你這樣就挺可愛的。你現在為了他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了。你可千萬要想清楚了，我很擔心你。＂

    聽起來是個不錯的女孩子。聲音之大江思瑤想不聽都不行，＂我覺得你朋友說得對，為了男人更沒必要糟踐自己，除非……＂除非腦子有坑。

    這句話江思瑤未說出口，怕再次得罪了顧客扣工資。她收好了資料抬起頭。

    韓筱無視江思瑤信心滿滿回著微信，＂擔心個毛線啊，這天下整容的那麽多，出事的都是那些無牌照的小診所。我找的可是這口碑和環境最好的整容醫院。你就期待我變美後收出任CEO，迎娶高富帥，走上人生巔峰的時刻吧！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嘿嘿……＂

    罷了，看著韓筱的樣子，和年輕時候的她一模一樣。認為變美可以改變命運，可實際上，真正有實力的人靠的是自己的人格魅力和自身實力改變現有生活。整容？根本是在自欺欺人而已。

    並沒有百分之百能夠成功的手術，大醫院隻是將風險降到了最低。

    ＂明天我會和我們醫師聯係，到時候我們會給您回電話約時間麵談。＂而這些話隻能放在江思瑤的心理，說出來有損院內名譽不說，對韓筱而言，都是廢話。

    ＂昂。＂韓筱冷漠的轉身，下身跟碎布條似得裙子更在挑戰江思瑤的審美底線。

    老阿姨江思瑤表示不理解現在年輕人的審美。

    ＂唉……總算忙完了，累死了。這麽晚還有人谘詢啊？＂林清換上了便衣，剛做完激光脫毛手術，下了手術台，各種酸軟疲憊感像要抽幹了他的筋骨似得。他抻著懶腰半個身子靠在谘詢台上，望著韓筱的背影詢問道。

    ＂可不是，二十啷當歲的小姑娘，打扮的跟我十六歲非主流時候似得。＂

    ＂就你好，才三十歲就開始就講究啤酒裏麵泡枸杞，可樂裏麵加黨參，泡茶都要講究個一壺二壺來。我看你也不正常。＂林清說完這句話立馬跳離谘詢台一米遠，生怕江思瑤展現她的動手能力強。

    不用看都能感知背後的殺氣，＂林清，誰三十歲？你說誰呢？我明明才二十多……了個七歲。怎麽就三十了？＂江思瑤抓不著他，自然要質問出個理由來。

    ＂四舍五入啊，有什麽問題麽？＂林清攤開雙手滿臉無辜相。

    ＂我靠，來來來，你過來，我告訴你什麽叫四折五入。＂江思瑤卷起手中的本子揚手欲砸去。

    林清跑得飛快，一轉眼到了大門口，＂我先回去睡了，你好好值班啊。拜拜。＂

    惹了事兒就溜乃他本色。

    次日，陽光喚醒了這座城市，蘇醒的人們展開新一天的生活，不變的是擁堵的街道與人擠人的地鐵。人們有看不完的手機，人與人之間的關係要麽是同事，要麽就是點讚之交。

    這城市人那麽多，不過是一群寂寞者的假意狂歡。

    江思瑤來到院長辦公室，提交昨晚韓筱的問診信息。

    ＂我最近的手術都排滿了，這位顧客交給龔主任處理吧。＂江院長正在查看今天手術人的資料，他頭發花白，老花鏡架在他的鼻梁上。

    他早已經了解清楚每位患者的情況，但手術前的溫習也是必要的。

    ＂又交給那個貪財貪色的龔主任？我不去，要說你跟他說去吧。＂提起龔文，江思瑤眼中盡是不屑，她一屁股坐在院長椅子上不滿道。

    江院長重重歎息，看著江思瑤一臉看待傻閨女的既視感，＂沒有證據不要亂評價別人。＂在江院長的眼中，龔文是個管理能力以及業務能力都很強的精英人士。

    ＂他在醫院內收患者禮物可不是一次兩次了，大家都知道。而且還對上個月新來的護士有意思，想老牛吃嫩草。院內都傳開了。你就別袒護你老同學了。＂江思瑤認為這是嚴重的醫德有問題，早就不該留著他在院內當禍害了，這就是醫院的雜草。

    聽著江思瑤義正嚴辭的評價，江院長冷哼一聲，＂嗬……不知道你我關係的人還說你是我包養的幹女兒呢，還有傳言說我做手術到一半給患者加價呢。哪句是真的？再說了，你現在這不成器的樣子，有你龔叔叔一半，我到老了都能閉上眼睛放心把醫院交給你了。你瞅瞅你現在，幹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

    這滿口嫌棄的態度，江思瑤險些認為自己不是親生的。同時也被懟的無言以對。

    ＂行行行，反正你看我哪兒都不順眼，我走了，下班回去睡覺了。＂江思瑤現在眼圈黑的和國寶似得。不願意和老爺子多說，反正話不過三句就被數落。

    ＂哎？等等。＂江院長從桌上拎出了份早餐。＂這是我早上熬得粥，煮的黏玉米。你拿著。外麵的東西不幹淨，別總在外麵吃飯。＂

    江院長不光手術刀拿的好，做菜也是一把手。可惜江思瑤並沒有遺傳他的基因。

    聽到有吃的，江思瑤立馬投來春光明媚的笑容，＂好勒！謝謝爸，還是你疼我！麽麽噠！＂說著，江思瑤拋了個飛吻後，抱著早餐離開院長辦公室。

    江院長無奈搖頭，對這個女兒，他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父女兩個，說是說，罵歸罵，但江淮寵江思瑤是這輩子都戒不掉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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