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話，為什麽不送精神病院呢？他照顧不來，在外麵的話無論是她自己還是外人，都容易受傷。”習慣了韓黎的怪癖，江思瑤繼續展開自己的疑問。

    整理好了衣服，韓黎鬆了口氣攤開雙手，“這點我也不了解，或許是醫院內采用的方法對病人並不適合吧。”

    他說的含糊其辭，但江思瑤明白。住在院內的治療都是統一化或強製性，自然沒有家人照顧的細心。

    “為了讓母親病情好轉，變成自己的妹妹輔助治療。還真是……用心良苦啊。”在江思瑤的內心已經重新為趙旭打分，也為之前誤解趙旭感到深深自責。

    隻是，這樣的方式。真的是正確的麽？

    或許我們站在旁觀者清的角度而言，無法感受到當局者迷的狀態。在我們看來可笑的事情，可能是當事人的生命中唯一的救命稻草。

    “趙旭是個很內向的人，雖然我不能明白他的做法，但我尊重他的決定。”

    韓黎的立場明確而坦然，反倒是江思瑤陷入自我糾結。

    “趙旭的手術大概會在十一點半結束，你還要等等。對了，如果需要休息的話，隔壁有休息室。你的黑眼圈，都快讓你成國寶了。”想不通的事情，不要太費力深究，傷腦子。江思瑤觀察入微，察覺到韓黎此刻疲憊。

    被忽然關切，韓黎倏然一笑，沒想到這看似不饒人的老虎偶爾還挺溫柔，或者說？老虎的骨子裏即是貓更為貼切。

    “那最好不過了，我去外地出差了半個月，趕早班機飛回來的。的確休息不大好。謝謝。”

    被這種人說謝謝，莫名的毛骨悚然，“行了，跟我來吧。”

    對於韓黎的人品，江思瑤依然在心中畫了個大問號。

    趙旭的手術在江淮的手下進行的很成功，托了呂茶的功勞，江思瑤沒事就能跑來江淮的辦公室，吹吹空調，喝喝枸杞泡茶。

    剛下了手術台的江淮整個人顯得很疲憊，三個小時的高強度手術時間，手術室內的溫度常年要求恒溫，怕細菌增生，在這樣的環境下，尋常年輕人都難以hold住，何況年近半百的中年人呢。

    “辛苦了，爸。”見江淮回到辦公室，江思瑤倒好兩杯茶，起身為江淮擦掉額上未褪的汗水。“我準備這個月發工資給你買個按摩椅，最近看了個美國的牌子的按摩椅，評價還不錯。雖然你身子骨挺硬朗，但還是多鍛煉的好。”

    每天的三點一線江淮經常在手術室內，極少鍛煉。做兒女的總想盡盡孝心。

    “嗬嗬，你少氣我點比什麽都強了。”江淮的手隱隱發抖，一臉的不耐。

    江思瑤還記得小時候江淮動手術一連十幾個小時，手指細長又有力又穩。他的手術影像資料是多少人學習的目標，是多少女人眼中的偶像，可現在這雙手……

    “我知道你接下來想說什麽，趕緊找個靠譜的對象，然後來接你的衣缽。我可是知道，你的手術今年在逐量減少。爸，你在給我點時間。你一個能活九十九的老頭兒，未來幾十年，還怕你閨女嫁不出去啊？這才幾年，你就急成什麽樣子了。”

    實話講，江思瑤很不喜長輩介入後輩生活這種事兒，沒找著合適的總不能隨便嫁吧？外一離個一二三次婚，趕時髦是咋的？

    “你以為你現在剩下是為什麽？還不是因為嫁不出去。”

    江淮說話，簡單明了又紮心。

    為了堵住江淮的嘴，江思瑤立馬端起茶杯，“爸，啥都別說了，都在茶裏了！您喝茶！您辛苦啦！”

    看江思瑤的態度，總能讓江淮想起她小時候，又貧又不聽話。

    他嗬嗬一笑，端著茶走到桌邊，自抽屜內拿出一瓶藥，混著茶水喝下。

    “最近血壓保持的怎麽樣？沒事吧？”

    江淮在前兩年檢查出高血壓，所以近年來吃降壓藥維持。好在其他方麵都很健康。

    “好著呢，你多操心操心你自己的事兒吧。哎，呂護士在你那工作怎麽樣？你可別欺負她。”

    “人家也好著呢，我欺負她？怎麽可能，我就是單純的不喜歡她而已，倒也談不上討厭。不過我可和你說爸，這小護士和龔主任沒準真有事，天天和她一起下班，傻子才看不出來他倆有問題呢。”江思瑤話音將落，被江淮的目光殺嚇了個腿抖，“不是爸，我不是說你傻，真的。我就是……”

    “律人先律己，人家和龔主任剛好住的在同一個方向順路。別說人家沒什麽，就算真的有什麽。也是他人私事。”

    每次和江淮聊些八卦，他就總忍不住擺出一副教育人的口氣，搞得江思瑤從小到大好像都多了個家庭教師擺在家裏麵。

    “行了行了，我到午飯時間了，吃飯去了。您也好好歇著，要是有啥需要了，隨時給我打電話。”

    對此，躲避是唯一理所當然的理由了。

    從江淮的辦公室溜了出來，江思瑤雙手插兜慢悠悠的走在走廊上，俗言稱，不是冤家不聚頭，那可不是吹的。

    途徑的二樓會議室，韓黎正在幫忙帶趙旭的母親離開。

    趙旭剛做完手術，臉上的貼著白色醫藥布袋，掛在顴骨與下顎。已經看不出這下麵縫了多長的線。

    “需要幫忙嗎？”一個病人，一個老人，韓黎又是個外行人。

    “嗯……幫我們拿下行李吧，手騰不開。”韓黎也毫不客氣，拿過來就用。

    趙旭微低著頭，目光掃過江思瑤，微微點頭友好示意。

    拖著韓黎的行李箱，拎著他的公文包，以及手袋內的雜物，可也不輕巧，“手術做的還不錯，注意事項都記住了吧？切忌不要吃些刺激性食物，要注意手術周圍的清潔，手術後的幾天內腫脹是可以理解的，進行冰敷效果更好……你放心，到你拆線那天，保準變成更嫩的鮮肉。期間有任何不適都必須即刻聯係我們。”

    對於江思瑤的熱情忠告，趙旭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敷衍點頭。

    負責扶趙母的韓黎很細心也很認真，“阿姨，小心腳下台階。”每個舉動都在遷就照顧老人，老人麵色呆滯，口中不斷嘟囔著，“我女兒呢……怎麽還不回來。我女兒呢……”

    身後的趙旭剛做完手術不適合勞累，他默默跟在身後，像個陌生人。比起老人的無神目光，他的似別有一番不符合年紀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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