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到家門口，已經是下午二時左右了。

    從昨天起，直到如今為止，他簡直就一直在被人撥弄著，像是玩具，這可以說，是一生之中，從來也未曾經曆過的事。

    他躺在椅子上，睡了兩三個鍾頭。一覺醒來，已經是十點鍾了。

    他唯恐商秋雨，會派人來監視他的行動，因此，在熄了所有電燈後，他易容化裝成為了秦分舵主，也就是秦奇偉。

    從後門掩了出去，迅速地掠出了橫巷，貼著牆根，向前走出，來到了大路上，才將腳慢了下來。

    他決定步行前往厲家，在即將到達的時候，隻見四個人，在鐵門口。

    那四個人一見他走了過來，一齊咳嗽了一聲，其中一個，忽然拉長了喉嚨道：“來者何人，速速報名！”

    他立即停了下來，道：“四川堂口秦奇偉！”

    四個人立時一起站了起來，向他行禮了，請他繼續向前行走。他大搖大擺地向前走出了幾步，隻聽得其中一人，低聲在說道：“商秋雨，四川堂口秦奇偉，就快到了！”

    好啊，這家夥在這裏。

    到了房門口，又有兩人，迎了上來，道：“四川堂口秦奇偉嗎？”

    他沉聲答道：“是。”

    他取出了那隻金錢鏢來，但是那兩個人卻搖了搖手，道：“不用，等一會才要。”

    他說了這句話後，輕輕地吹了一下口哨，立即又有一個人，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那兩個人，立即隱沒在黑暗之中，那個人向他略為打量了一下，便道：“跟我來！”

    隻見三條人影，從大宅之中，疾掠了出來！

    他一看到那三個人的身形，便是東北三鞭，他心中也不禁十分緊張，因為交過手的緣故。

    隻見他們三個人一到，齊聲問我道：“秦兄弟，多年不見了，可還認得咱們麽？”

    他假裝看了他們一眼，“是你們啊，認得，認得。”

    東北三鞭道：“秦兄弟，可還惦記著老大，惦記著洪門的兄弟，今日之會，我們好好聚聚，秦兄弟，請”

    他點了點頭，道：“嗯！”

    在他們帶領下，來到了大門前，他們推開了鐵門，讓他進去，又將門關上，他跟著他們，走進了大廳，隻見巨宅上下，盡皆是烏黑。

    不知道今晚在宅中，會有什麽樣的大事！

    到了大廳中，向那架鋼琴的麵前走去，突然……蓋上琴蓋的鋼琴，突然發出了一陣“叮咚”之聲。

    他立即道：“有鬼！”

    東北三鞭道：“秦大哥說笑話了！””

    他們一麵說，一麵便將鋼琴，向外推了開去，鋼琴滑開之後，地上，便出現了三尺見方的一個洞，隱隱有燈光傳了上來。

    東北三鞭，向那洞下一指，道：“秦大哥，請你下去，我們還有事，下麵自有人招呼的！”

    他答應了一聲，便向下走了下去。走不幾級石級，上麵的鋼琴，便移回了原位。

    他抬頭向上一看，幾乎笑了出來！那一個大鋼琴，根本隻是一個琴殼子！在每一個琴鍵下麵，有絲線係著。“通靈專家”的秘密，到此完全揭穿了。

    如今，才知道根本隻是一個人蹲在下麵，拉動絲線而已！

    不親眼見到，誰也不會相信的。

    他向下走了七八十級石級，仍然一個人也沒有遇到。這時候，他心中不禁暗暗奇怪起來。

    已經下了七八十級之多，好深啊，怎麽還走到底。

    他停了下來，大聲道：“怎麽沒有人？”

    他的聲音，激起了陣陣回音，隻聽得有人的聲音，空空洞洞地傳了過來，道：“請再向下走！”

    他隻得再向下走去，一麵走，一麵仔細觀察所經的地方。他猜測這裏，一定不是沈龍頭所建造的，這當然是在日偽時期，這所巨宅，曾為日方高級人員所住，這地道可能是通向一個設備極其完善的防空洞的。

    他又走下了二十來級，來到了一扇門前，門的兩旁，都裝有電眼，我走了上去，經過電眼之際，聽到了門內，響起了一陣鈴聲。

    接著，門打開了一個小洞，伸出了一隻手來。道：“秦兄弟，你那隻金錢鏢呢？”

    他立即將秦奇偉的金錢鏢，遞到了那隻手中，那隻手縮了回去，門上的小洞，也隨即關上。

    在門外等著，過了大約三分鍾，門才打了開來。門一打開，首先見到的，便是商秋雨與沈慕橙。

    商秋雨就站在麵前，路星辰強壓怒火，向他們兩人，望了一眼，“秦大叔，這位是義兄商秋雨，我叫做沈慕橙。”

    他“噢”地一聲，向他們指了指，道：“哎呀，侄女，你都長大了，義兄，我怎麽沒聽過，老大收了個義子。”

    商秋雨不屑地望了他一眼，老大不願意地道：“秦世叔，不知道很正常，我是之後被收為義子的。”

    他道：“沈龍頭可好麽？”

    商秋雨冷冷地道：“好！”

    正在這個時候，衛天涯過來了，朝著他使了使眼色，好像腹語，傳音入密，“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小心點。”

    商秋雨道：“檢查好了沒有？”

    衛天涯道：“一切都很好。”

    商秋雨正想放他們過去，一個人急匆匆過來，是趙文長，那個滿身刺青的家夥。

    趙文長向他，望了一眼，走到了商秋雨的身邊，低聲講了幾句話，商秋雨的麵色，微微一變，道：“有這樣的事？”他一麵說一麵便向路星辰望了過來！

    一見這等情形，心中不禁怦怦亂跳，難道出岔子了。

    是金錢鏢出了問題，可是那是衛天涯給的？

    衛天涯沒有什麽表示了，而是也沉著臉。

    他道：“什麽事？”

    趙文長道：“二小姐，經過了檢查，金錢鏢的確對，可是……”

    他厲聲道：“他媽的，那有這麽多事？但是什麽？”

    趙文長道：“但是紙燕子上麵，卻有著第二個人的指紋！”

    他心想糟糕了，沒料到，商秋雨會檢查如此仔細。

    他不得不硬著頭皮，怒道：“什麽指紋不指紋？要不要我秦某人參加，不要的話，我馬上就走，誰稀罕。”

    商秋雨道：“秦兄弟。”

    他大怒道：“你叫我什麽？”

    從衛天涯知道上一次大集會，秦奇偉與各個堂口分舵主，都結拜為兄弟，所以可以理直氣壯地嗬斥商秋雨。

    商秋雨道：“你想要我叫什麽？”

    他冷笑一聲，道：“我叫你爹一聲大哥，你說你該叫我什麽，一個小輩，如此沒有禮數？”

    商秋雨被說得麵色鐵青，沈慕橙道：“秦大叔，別發怒！”

    他“哼”地一聲，道：“年紀輕輕，不懂規矩，不服氣？”

    商秋雨道：“我問你，你紙燕子上，為何有別人的指紋！”

    他大聲，道：“有又怎麽樣？你這臭小子管得著秦大爺麽？”

    這時候，已經有七八個人，圍在我們的周圍。

    這地方，正是一個大的防空洞，但是如今卻隻有在門旁，放了一張桌子，其餘的地方，都是空蕩蕩的。

    那七八個人全都沉著麵色望著他，隻要商秋雨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對他不利！

    不過有沈慕橙在場，商秋雨不至於馬上就下手。

    沈慕橙道：“多了一個人的指紋，有什麽關係？或則秦大叔沒有放好，給別人拿過了！爸爸正等著和老朋友見麵哩，別再多耽擱時間了？”

    商秋雨一聲冷笑，道：“旁人的指紋，當然沒有關係，但是這個指紋，卻是路星辰的！試問我怎能將此事輕輕放過？”

    路星辰心裏緊張，進來前，沒料到檢查指紋這一環節，實在是失算啊。

    隻聽見沈慕橙不由自主，“啊”地一聲嬌呼，失聲道：“路星辰的？”

    出她的話雖然簡單，但是之中，卻不知包含了多少複雜的感情在內！

    他也連忙道：“是路星辰的，又怎麽樣！”

    商秋雨奸笑道：“那就關係大了，他是大敵，咱們這次集會，他就會設法來搗亂的！”

    這家夥真是厲害，他的眼光，極其厲害，怎麽辦。

    他除了硬到底之外，實在沒有別的辦法可想，大聲道：“四海之內皆兄弟，是我秦某人的信條，路星辰我見過幾麵。”

    商秋雨道：“他來找過你了？”

    他道：“當然，見過幾次。”

    商秋雨又道：“你還給他看了這隻金錢鏢？”

    他從袋中取出另一隻來，道：“兩隻他都看過了，怎麽樣？”

    他早就料到，商秋雨會問他另外一隻金錢鏢的下落，所以他先取了出來。商秋雨連忙接了過去，交給了趙文長，趙文長由一扇門中。走了進去，我道：“怎麽樣？”沈慕橙道：“秦大叔，請你原諒，怕有人會混冒進來，壞了大事，不得不如此。”

    他道：“好侄女，你還有幾分像你父親，是我們之中的人物！”

    不一會，趙文長又已走了出來，道：“上麵也有衛斯理的指紋”

    他這時候。心中所真正害怕的，就是他們如果要路星辰按下指紋來檢查的話，路星辰就無所遁形了！

    趙文長繼續道：“指紋像是才留上去的，至多不會超過一個小時！”

    路星辰緊張了，怎麽辦。

    他靈機一動道：“不錯，我來到這裏附近的時候，還碰到了路星辰，他要我將兩隻金錢鏢，再給他看一看，我為什麽不給？”

    沈慕橙一聽，又是“啊”地一聲，道：“他……他就在這裏附近？”

    他道：“不錯。”沈慕橙花容變色，商秋雨回頭吩咐道：“快去找他！”

    那七八個人，答應一聲，立即向外走去！

    沈慕橙卻叱道：“給我站住！”

    那七八個人，又站住不動，商秋雨厲聲道：“慕橙，你這是什麽意思？”

    沈慕橙道：“你不能派人去害路星辰！”

    他也立即大聲道：“那小子，看著是個好小子，誰敢去害，這不是老大的作風。”

    商秋雨狠狠地望了他一眼，轉頭對沈慕橙道：“慕橙，你不是不知道他會來搗蛋，我不能搜一下嗎？看他是不是在附近。”

    沈慕橙想了片刻，忽然幽幽地歎了一口氣，道：“好，那就我去！”

    商秋雨愣了一愣，隨即奸笑道：“好，你去吧！可是見了，可不要因私忘公！”

    沈慕橙麵色立即一變，道：“秋雨，你的是什麽意思，我和路星辰有什麽私，你這是什麽話，要不，去爸爸麵前評評理。”

    商秋雨似乎忌憚沈慕橙，道：“好了好了，我開個玩笑而已。”

    沈慕橙的俏臉，仍然怒氣不息。

    商秋雨的話，實際上是恰恰道中了她的心事，她才會發怒的。一時間，他的心同樣強烈起來。

    沈慕橙已然展動身形，離了開去！

    商秋雨趁機走到他麵前，態度變得凶狠許多，一手插腰，一手按在桌上，道：“姓秦的你若是不識趣的話，我絕不會放過你。如果你識趣，這個……他講到這裏，從上衣袋中，拿出了一張紙來，交了給他道：“這就是你的！”

    他一看，原來是一張麵額二十萬元的支票！一看清到手的是甚麽時，有一個衝動。便是想破口大罵，將之撕成粉碎！但是隨即一想，如果要破壞他的行動的話，最好還是不要和商秋雨正麵為敵，因此，他又想將支票收了下來。隻不過他立即又想到，如今，他是秦奇偉，秦奇偉在這樣的情形之下，是絕不會接受這張支票的，他不能為了自己行事的方便，而壞了秦齊偉的名譽！

    他立即一聲冷笑，“嗤”地一聲，將那張支票，撕成了兩半，又是“嗤”地一聲，將之撕成了四片，道：“龍頭在什麽地方？如果見不到他，我要走了！”

    商秋雨怒極而笑，他笑了幾聲，道：“好，看你強橫到幾時！”

    難怪這家夥，這麽霸道，原來是花錢買通的，難怪東北三鞭和趙文長如此聽他的命令，當然是金錢收買。

    料想沈老大解散了洪門，這些兄弟日子不好過，黑道洗白成白道，錢沒有之前好賺。商秋雨隻需要花錢，就能收買許多人。

    這是一場力量懸殊的較量啊，商秋雨其力量太強大了，他也冷笑道：“我也要看你強橫到幾時！”

    商秋雨疾轉過身去，一揮手，便有兩個人，向他走了過來，道：“秦兄，請跟我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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