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雲棠失笑，“放心，我沒那麽脆弱。”

    赫連慕猶豫了一下，將手中的盒子打開遞給了她。

    李雲棠謹慎的拿過來，一股濃烈的檀香氣味夾雜著極淡的香料味撲麵而來，她輕掩鼻子朝裏麵一看，隻見一汪透明的液體裏，赫然浸然著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珠子，那眼珠子仿佛才從主人的眼眶裏脫落一樣，眼球上麵還滿布著清晰可見的紅血絲，看起來十分鮮活。

    “唔！”心底湧來一陣巨大的惡心，李雲棠趕緊別開眼，捂住口鼻開始幹嘔。

    赫連慕傾身下來，冷著眼幫她順順背，“還敢大言不慚的說自己不脆弱？”

    李雲棠心頭發苦，澀然爭辯：“我隻是不敢相信那紙上寫的，這世上怎麽會有那麽殘酷的事！”

    赫連慕聞言皺眉，他抽過她手裏的那張紙看起來：吾xx祁，於今日休矣……

    那“祁”字前麵有兩個字，不知道什麽原因缺失了，不過不影響內容，原來這張紙說的是大殿建成後的事。

    在大殿建成的那一天，按照國師的指示，人們開始祭祀。

    他們先是將那名絕世美人打扮成一副飄飄欲仙的模樣送上高台，然後齊齊跪在高台之下向上天祈禱。不多時，一陣奇異的鼓點聲響起，國師帶來的兩個徒弟戴上特製的麵具，圍繞著高台跳起古老而神秘的舞蹈。隨著鼓點聲越來越密集那些徒弟的舞蹈也越來越急促，終於在高潮處，國師舉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刀，一步步登上高台逼近美人。

    那絕世美人雙眼雖被蒙住，但本能的意識到危險在靠近。她開始劇烈的掙紮，嘶啞著喉嚨求身後那些跪著祈禱的百姓放過她，她根本就不是什麽龍女，她隻是一個貧窮的漁家女而已！可惜，已經被洪水逼得走投無路的百姓哪裏管的了這些，他們已經連續好幾月沒見過米了，一個個麵黃肌瘦，皮包骨頭的，再這樣下去就算讓他們效仿古人交換老婆和孩子來吃，也不是不可以！

    國師說了，這個女人是龍王爺女兒的轉生，隻要讓她早死升天重歸仙位，他們就算在龍王爺麵前立功了，以後再不會有澇災了！現在好不容易有了生的希望，沒有人會同情她，他們甚至巴不得這個祭品馬上升天！

    高台之上的美人見自己回天無術，哀求聲變成淒厲的詛咒，漫天的大雨下得更猛烈了！滿世界的大雨聲蓋住龍王村人的祈禱聲，蓋住急促的鼓點聲，蓋住美人哀痛哭嚎的詛咒聲，蓋住國師一刀一刀肢解美人切膚的聲音。而那些紅著眼的百姓看見從高台漫下來的鮮紅，居然像瘋了一樣，瘋狂湧上去舔食。

    血色的狂歡結束後，美人被分成頭、心髒、眼睛、舌頭、雙手各一，雙腳各一、軀幹共九塊，國師的徒弟們依依裝到事先準備好的盒子裏，挨著封存到大殿的九根圓柱的暗格裏，每一根圓柱上都用金玉鑲嵌出美人羽化登仙後的曼妙姿態，還依照她的模樣塑起一座神象。

    這一切完工後，國師帶著百姓再次祭拜焚香。終於所有的事情都解決了，老天不再下雨了，天下也不再鬧洪災了。天子大喜，立刻召回國師，從此更加尊敬他，給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高位以及子子孫孫的榮華富貴！

    就在所有人以為一切都往好的方向發展時，國師於一個晴朗的夜裏獨自一人悄然返回龍女殿，並且在龍女神像下麵用朱砂寫下這篇記錄。

    第二天，龍王村一夜之間變成了雞鳴湖，無人生還。

    赫連慕看完這張紙，垂下鳳眸來眼裏不泄露一絲光芒，李雲棠以為他也被震驚了，心想這個祭祀實在殘忍，連赫連慕這樣的鐵血漢子看了都沉默。

    “赫連慕，你找到了眼睛，其他還有八個部分我們也找出來吧，也算是讓這個可憐的漁家女一個完整。”李雲棠有些沉重的提議，她不想看見一個被封建迷信殘害的少女連死都屍骨不全。

    赫連慕還在思索那故事裏細節，聽見李雲棠喊他，他回過神來點點頭，“你坐在這裏，我去找。”

    “我也去找吧，你放心我絕不會踩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李雲棠信誓旦旦的保證，她實在不願意一個人坐在這裏。

    “也好。”赫連慕見她實在堅持，也不再阻止。

    李雲棠難得露出一個放鬆的笑，她終於可以活動了。

    “等等。”她剛站起來，赫連慕便叫停她。

    “又怎麽了？”李雲棠火氣也上來了，這個人是不是想反悔？她有些惱怒的盯著赫連慕。

    隻見他快速解開襯衫扣子，露出漂亮的鎖骨來。

    “你要幹什麽！”她趕緊捂上自己的眼睛，一抹桃紅悄然躍上她的麵頰。

    赫連慕斜睨她一眼，將脫下的襯衫大力撕成兩半，蹲下來拿起她的小腳，將它們裹的嚴嚴實實。

    “……”李雲棠簡直驚呆了，他簡直不是人！居然在裏麵還穿了一件背心！

    “你不熱嗎？”她木呐張口問他，“居然穿兩件！”

    赫連慕正在包裹她腳的手微停一下，額頭上似有青筋冒起。半晌，他才站起來，劍眉斜挑鳳眸瀲灩，繞有深意的盯著眼前的小女子。

    “怎麽？你想看我脫完？”說著，他故意靠近她，高大的身軀瞬間將嬌小的少女覆蓋的嚴嚴實實。

    李雲棠瞬間感覺到壓迫力，一股熟悉的冷冽氣息將她籠罩！她立刻慌亂起來，一雙眼睛找不到著陸點四處亂瞟，極其心虛的反駁，“當然不是……”

    見她這麽慌亂，男人覺得十分有趣，他咧唇一笑，在這樣幽暗詭異的地方，這笑居然讓他有種妖邪般詭譎的感覺，惑人又危險。

    “真的不是？”赫連慕繼續逼近她，“可你的表情不是說的。”

    低沉如大提琴絮語的聲音，撩得人心癢癢，李雲棠完全忘了當年在小畫本上學的那些“硬知識”了，此刻她就是個不知所措的小白，臉上一片滾燙。

    “那、那個……”她試圖找回自己的尊嚴，“我去搜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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