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同時朝李雲棠看過來。李雲棠下意識低頭，“館裏上培訓課的時候講過，如果發生危險，要第一時間保證顧客的安全。我隻是做了該做的而已。”

    醫館老板冰涼的目光掃過李雲棠低垂的睫毛，不置可否。倒是一直沒有說話的安達開口了，“既然是雲小姐救了施小姐，改日我們老板一定會替她送份大禮來感謝你的。”

    “！！！”李雲棠猛然抬頭，安達正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目光帶著高高在上的冷漠疏離。她又去看施玉，隻見她低著頭，好像有些頹喪。

    這三年，她好像錯過了什麽精彩的事情？想到赫連慕要替施玉感謝她，她就莫名想笑，實在太可笑了啊！

    想著，她真的笑出聲來，“大禮？那豈不是很值錢，那就提前感謝施女士和你們老板了！哈哈哈！”

    笑聲猥瑣且貪婪，施玉詫異的望過來，“雲小姐……”

    “不用笑得那麽開心！”冰冷機械的聲音壓過施玉的聲音，不留情麵的揭開李雲棠的傷疤，“別忘了你還欠著女郎館老板賣身錢，就算得了什麽好東西也留不住。”

    笑聲戛然而止，李雲棠嘴角依舊上翹著，眼睛裏的笑意寸寸消失。

    “老板這是不高興了？”她皮笑肉不笑的看向醫館老板，麵上放得尊敬，眼睛裏卻一片憤怒，當眾揭開下屬員工的傷疤很好玩嗎？

    麵具下的黑眸回視她，“隻是想提醒你，施小姐是我朋友介紹過來的貴客，這次你立了功醫館自然會有獎賞。但是你不能張口向客人討要禮物。”

    仿佛一盆冷水兜頭潑下，李雲棠心中的無名火一下子熄滅，她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說了什麽話！她隻是一個生活在貧民窟裏的底層垃圾，怎麽能向VIP的客人要大禮呢？這不符合她的身份。

    “沒關係的！”一旁的施玉見氣氛僵住，立即上前打圓場，“嗬嗬！雲小姐這次可是救了我的命，不管你們醫館獎不獎勵她，我都是要好好感謝她的。”

    “你確定？”醫館老板目光落在施玉身上，“她是偷渡到M國的異國人，在雲龍混雜的紅燈區的混過幾個月。兩年前機緣巧合在女郎館老板的手中救下她，從此她就賴上我，強行在醫館裏打工。這裏是製度嚴明的繁華區，雇傭沒有身份的偷渡者是犯法的，但她寧願醫館被關閉也要賴在這裏，全然不顧自己救命恩人的利益。這樣一個人成了你的救命恩人，你猜她會怎樣糾纏你呢？”

    施玉聽得目瞪口呆，李雲棠更是越聽越不對勁！這醫館老板他麽的瘋了吧！無端端的提以前的事幹什麽？而且明明是他強行把她扣在中醫館磨藥三十年的啊！說什麽死皮賴臉？！

    “這、這怎麽可能……”施玉也覺得可笑，“您可是慕老板的朋友，要是雲小姐真的像你說的那樣，你一根指頭就可以碾死她，怎麽可能被她纏上！”

    對啊！特麽的編故事也要編的合理一點吧！李雲棠驚得下巴都要掉了，這男人葫蘆裏到底在賣什麽藥？

    隻見醫館老板冰冷的下巴倨傲的抬起，道：“我心善，對付不了這種厚臉皮。”

    我可去你大爺的！李雲棠當即就要暴走。安達卻突然從後麵走上來擋住她，同時恭敬的朝醫館老板行了個禮，“時候不早了，我們老板還等著施小姐回去，就不打擾了。至於醫館今天的損失，我們會雙倍賠償的。”

    醫館老板點點頭。

    “誒，等等。”施玉顯然還沒有想通。

    “施小姐，老板會幫您處理這件事的。”安達打斷她。

    “不是，我……”她總覺哪裏不對勁。

    安達卻不容置疑的作出請的動作。施玉無法，隻好朝李雲棠露出個抱歉的笑容，然後離開了。

    他們一走，辦公室一下子安靜下來。

    醫館老板走回自己的辦公桌上開始看文件，李雲棠站在桌子前麵，一瞬不瞬地盯著他，醫館老板也沒有趕她走。

    “其實，你知道我是誰吧？”李雲棠先忍不住。

    看賬目的人沒有動。

    她又問，“我們相識兩年多了，我一直叫你老板。你真正的名字叫什麽？為什麽剛剛那個男人也沒有稱呼你，你們很熟悉嗎？”

    翻文件的手頓了一下。

    李雲棠捕捉到這個停頓，黑眸微眯，幾乎屏住呼吸，“你是故意跟施小姐說起我的來曆的吧！你想提醒她什麽呢？或者說，赫連慕要你提醒她什麽呢？”

    她在醫館待了兩年多，除了醫館老板的親信之外，他們兩個接觸的最多。所以她很了解這個男人的習慣，他從不摘麵具，性格冷淡沉穩，是個很思維很嚴密的人。絕不會像今晚一樣說些沒有邏輯的故事，除非……他很討厭施玉，討厭到連敷衍都不願！至於為什麽討厭施玉，這就要看他知道了些什麽了。

    辦公桌上的男人終於肯抬眼看李雲棠，黑眸深沉，猜不透想法。

    “你隻需要坐好自己應該做的事情，其他的，不要問。”

    嗬！李雲棠嘴角勾起冷笑，走了老謀深算、萬般利用她的赫連慕，又來一個跟他手段相同的人，幹脆直接變成一顆真正的棋子好了。

    “我可以不問，但要知道你的名字。”

    麵具下的下巴僵住，半晌那個冰冷機械的聲音才回道“回去吧！下班了。”

    老板一句話，李雲棠提前下班了。

    天還在下雪，她幽魂般走回小鐵棚。

    棚外，那個被她救回來的男人又撐著傘站在那堆木材前麵，木材底下，時不時探出來一兩隻毛茸茸的小爪子，仿佛在逗人玩一樣，探出探進。男人看著那調皮的爪子蹲下，修長的手指靜止在半空，一副想摸不敢摸的樣子。

    唉——李雲棠呼出一口白氣，踩著雪地走過去。

    “想摸就摸。”

    撐傘的男人沒動，目光直勾勾的盯著那著毛茸茸的白爪子，良久才負氣一般說道：“沒打疫苗，有病菌。”

    “……”得了，又是一個神經病！李雲棠看了一眼那碗結成冰的牛奶，捂著胸口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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