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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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鴻運躺了數月,終於現了身,他如今一無所有,出了那陰暗的巷子,那孤敗的老房子,他依然來到了鎮上的醬鋪子裏頭。
常愛穿的鬆花色長衫還是莫小琴一針一線縫製的,如今衣衫皺皺巴巴的穿在他身上。他往鋪子中一站,莫小琴正玉指拔算盤,聽到聲響,下意識抬頭看去,沒想看到的是自家失蹤幾月的丈夫。
莫小琴放下手中賬簿,提著裙子匆匆從櫃台跑了過來,來到近前,看到一臉憔悴、下巴長滿胡渣的方鴻運,心疼不已,不知這幾月在外吃了多少苦。
莫小琴抬手,手中巾子在他臉上輕輕地、細心的抹了抹。
“你這死鬼,終於還記得回來,你可知我這幾月的日子是怎麽過的,我一戒女流,即使身後有莫家族人護著,我也不能事無巨細的告訴族人幫忙,這街坊的地痞流氓不知幾多,對麵不遠便是賭坊,三天兩頭的受人欺負,你還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莫小琴一邊訴苦卻一邊緊緊拉住方鴻運的手,生怕他要走掉似的。
方鴻運倒沒有什麽感慨,這幾個月他特意躲起來,哪兒也不敢去,那毫無進項的日子可想而知,沒有混在乞丐裏頭還是好的。
上次莫家族人犯了事,族裏要找人頂包,他險知自己逃不過這一劫,於是躲了起來,連出門都不敢,生怕強勢的莫家人發現,在永豐縣雖是三家坐大,但莫家是大頭,家財萬貫不說,便是族裏人也比另兩家多。
莫家人好生,有了錢後,哪個家裏娶妻納妾,生下十幾二十個孩子來,孩子們長大,不是送去船隊便是送去外地的醬鋪,就連家裏的女娃但凡有點心思有點本事的就像莫小琴那樣在縣裏開個醬鋪子,招了婿,到頭也是往族譜上記上一筆。
所以莫家的勢力越壯越大。大到船運,小到街頭小鋪,很有一種醬鋪生意麵向全國遍地開花的趨勢。
方鴻運沒有理會莫小琴的熱情,他往前走,挑起簾子進了內室,往那軟榻上一躺,由得莫小琴蹲在身前端茶倒水。
莫小琴知道他不痛快,那次傳出來的消息果然是真的,她當天回去娘家,問了自家娘親,族裏人的確出了那樣的事,族長的確是在尋一個樣貌與之相似的人來頂包,雖然家裏父母兄長一致否認讓方鴻運頂包的事,但莫小琴心裏還是清楚的,若是在永豐縣尋不出那個相似的人來,自家丈夫定然成了族裏人宵想的對象。
所以那日回來,鋪門敞開,屋裏沒能找到方鴻運,自那以後他也失去消息,莫小琴反而覺得慶幸,還好他自個兒逃走了。
事情知道是這樣的,可莫小琴還得好話說著,不想夫妻間因為族人的事而生了情份,更不希望自家丈夫跟爹娘生了恨意。
於是莫小琴幫他洗了臉,刮了胡子,又伺候著他洗了個熱水澡,做了豐盛的飯菜,終於一一妥當,她半蹲在男人榻前解釋那日的事。
“鴻運,有些事並不是你想的這樣的,那日我回娘家問了個清楚,爹娘兄長都沒有那意思,你畢竟是我的人,他們怎麽說也得顧及我,再說族人隻不過是同姓罷,怎能親過女兒呢,可惜我回來想同你說這些話時,你已經走了。”莫小琴巾子拿起,在眼角按了按,柔柔弱弱的,煞是可憐。
然而這些落入方鴻運眼中卻不起半點波瀾,若是那次同家裏人鬧翻,他已經生了‘寧可我負他人’的心思,這次莫家的事,害他躲了幾個月後,他是徹底的把許多事情想了個清白,什麽才是‘寧可我負他人’,這句話已經刻進了他的骨子裏。
說他鐵石心腸也罷,他已經不會再動搖和妥協。
莫小琴說了這麽多好聽的話,溫言軟語,使盡了渾身解數,沒想他沒有半點動容。
她又接著說道:“鴻運,我們還能像從前那般好好相處、相敬如賓,一起好好過日子麽?”
莫小月一臉期待的看著他。
方鴻運到這時才回了她一個眼神,他嘲弄一笑,“莫小琴,你覺得我們還能像從前嗎?你們莫家這次已經傷透了我的心,我這次為何回來,因為你們莫家人已經找人頂了包,又花了大筆銀子把事擺平了。”
“在你們莫家人眼裏,這世上的人但凡沒權沒勢的,想欺淩就欺淩,大不了用錢堵上別人的嘴,或是找個無辜的人買了性命便是,反正你們莫家有錢有勢,如同閻羅,讓人三更死不會留到五更,支手遮天,行事作風令人發指。”
“什麽是‘寧可我負他人’,看人家莫家便知道。”
莫小琴從來沒有看到過這樣的方鴻運,他不像以前兩人吵架,要麽憤怒,要麽帶著恨意,各種情愫,莫小琴都能摸到他一點脈門,然而今時今日,莫小琴忽然生出了無力感。
夫妻兩的情分恐怕是到頭了,這種感覺就是她把一顆真心送到他麵前,他也不會動搖的那種,她怕是再也挽不回來他的心了,兩人是從什麽時候開始越走越遠的呢?是從虞氏開始,那的確是開端。
“鴻運,你是不是在外間有人了?”莫小琴輕輕問。
前後的話題跨越的有些大,方鴻運愣了愣,忽然譏諷一笑,看著莫小琴道:“你也就這點道行,我朝男子有妻有妾本就合法,你憑什麽不讓我有人呢?你看看你兄長,你看看你弟弟,你再看看你的族人,他們的後宅,他們的外室,再看看縣裏的紈絝子弟,哪一個不是?可是為何你卻揪著我不放,因為我窮,窮的就不是男人。”
“不,鴻運,我並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想說……我是想說……”莫小琴咬緊了牙,捏緊了心,強作歡顏道:“我是想說給你納一房妾室如何?你喜歡誰,我準你抬進門來,正好咱倆沒能生下孩子,我也不能真的擋了你的這個權力。”
這一次莫小琴說的是真的,方鴻運他也知道,若是早幾個月前莫小琴這麽說了,方鴻運會心動,會歡喜,然而現在又有什麽用,他並不是要納妾室,對於婦人,他也並不貪心,他隻要一個,那便是虞氏,他想跟她白頭到老。
方鴻運苦笑,說道:“百花叢中我隻取一朵,那朵沒了,我的心也沒了。”
如此傷人的話,莫小琴聽了,再也忍不住雙手捂臉,痛苦起來。
百花叢隻取一朵,於而今的富家子弟中誰又能做到?可是也卻是這樣的人,才是最最無情,最最傷人的人,他隻取一朵,然而卻並是她這一朵,所以連一點幻想都沒有了,他是不會再回心轉意了。
既然不能協妥,既然不想另取一朵,既然不想忘記,那就做一對怨偶吧,一起互相傷害,看最後誰先死誰就解脫。
莫小琴哭了好半晌,也不奢望著他來安撫,慢慢的平靜下來,擦幹了眼淚,起身,轉身去外間鋪子。
外間天色暗了下來,莫小月若無其事的來到櫃台前,繼續算起賬來。
方鴻運回來了,帶著滿腔“奪妻”之恨的熱血,他回來了。
回來的第二日,他的心思就活洛起來,他如今不再偷偷藏私房錢的,沒錢就直接在櫃台上拿,管莫小琴是何感想。
他拿了錢直接去了縣裏的牙市,在那兒買了一個顏色極好的十四歲少女,又在外頭租了小院子。
人領回來,方鴻運和顏悅色的臉立即變了,原本還一門心思飛上枝頭的少女,以為跟對了良人,沒想對方變臉比天氣變得還快。
屋內隻有兩人,方鴻運坐在交椅中,目光冷冷的盯著眼前的少女,命令道:“把衣裳脫了。”
少女被他眼神駭到,顫顫栗栗的脫了外衣。
“全部脫了,需要我說第二遍嗎?”方鴻運的語氣不容置喙,眼神冷洌,不帶半點□□,似看著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豆蔻之年的少女,本就清澀稚嫩討人喜,而這位少女卻發育較早,胸前丘壑起伏,也有了看頭。
她唇紅齒白,眉目清秀,一雙鳳眸盈盈似水,比之虞氏更加年輕更加漂亮,然而方鴻運滿腦中全是虞氏的身影。
一件一件衣裳褪落,露出凹凸有致的潔白身軀,嬌嫩的肌膚,看起來就不是普通農家賣出的孩子,多半是哪個帶罪的官吏家的內眷。
不過這都不是方鴻運要想的事,他讓少女上前來,站在他身前,他目光微微一動,盯著胸前望了一眼,接著伏首上前含住。
少女受了驚嚇,身子發抖,卻被方鴻去抬首時盯了一眼,嚇得不敢有半點反抗。
他沒有半點憐香惜玉,手腳用力也沒有分寸,全憑身子最原始的渴望把少女按壓在地上,剝光了衣裳欺身上前,騎上了少女後背。
他淡淡的望著身下的人,那破了身子的血跡一點一點的流落到地上,落到了土裏,接著染黑一片。
他留在這個新租的小院子,一呆便是四五日,那新買的少女被他折騰的下了不床,基本就在床上度過的。
他給她起了個名字叫蘭花。
萬花叢裏隻取一朵,然而他已經汙了,髒了,那一朵他也不敢奢望了,至少能報了仇。
第十日,方鴻運穿著一身青衣,領著蘭花終於出了院門。
少女變成了少婦,如今頭發挽了上去,衣裙卻穿著鮮亮,本來就是最好的年華,春天的顏色,穿上這身桃紅色的羅裙,帶上銀飾頭麵,剛出小巷子就引來不少人側目。
有錢果然是好的,想要女人,信手捏來,要什麽姿色的,是少女還是少婦?甚至也可以是孩童,還有異癖者老男人,會偷偷養些七八歲的男童做孿童,隻要有錢便好。
蘭花跟在方鴻運身後,方鴻運來到縣裏的城樓外頓了步,他站了一會兒,接著回身看向她道:“知道該怎麽做麽?”
蘭花點頭。
“入了府,便尋一個虞姓的女子,她年紀有十七歲,樣貌極為精致。遇上了即刻想辦法把消息傳出來,每次莫家西邊側門門坊裏有一位老仆,他是我的人,把消息交予他使是。”
又叮囑了一下,少女點頭,心如死灰,這十日儼色就是她的一個少女夢。如此男子不知有多少人迷戀於他,然而他隻屬於另一個女人的。
蘭花點頭。
蘭花手裏挎著竹籃子,往城樓大街走去。
從一條隱蔽的小巷子裏拐出來一行人,不肖說,那便是莫明裕的長子莫中堂,他剛才嚐了一位婦人的滋味,一向喜歡在外打野食的莫中堂嘴裏呸了一口,那婦人下身鬆弛,若不是顏色好得了他青睞,他才不會去碰呢,事後沒有半分回味,猶如吃了一塊包裝漂亮的老肉,嚼得他牙痛。
然而就這麽迎麵走來的少婦忽然不小心撞到他,身子一倒,莫中堂聞到女兒香,伸手迅速的把人攬入懷中。
果然這鼻子靈得很,原滋原味的女兒香,不由得撩動了他的心,剛走出巷子的心情又來了,於是向左右兩個下人使了眼色,兩人不知幹了多少次這檔子事來,立即圍上去把少婦給抬進了巷子裏去。
巷口莫家下人把持,巷子內,莫中堂一臉調笑,少女越是驚慌掙紮他越是興奮,“嘶”的一聲把少女的衣裳剝了個幹淨,拍了拍挺翹雪白的臀部,接撩起褲襠一個挺身。
城樓外,方鴻運一臉冷笑的看著人被抬入巷子裏,於是慢悠悠轉身往外走去。
沒兩日方鴻運收到新寵蘭花的信,裏麵有虞氏寫的兩個字,“保重。”這字是虞氏寫的,也是方鴻運先前教她寫的淺顯字,她不懂得寫多,但這兩字卻是懂的。
僅兩個字,方鴻運卻珍之重之的納入懷中,似乎虞氏又回到了他的身邊。
如今已經聯係上虞氏,他的計劃也該實施起來,莫中堂好賭好色,方法倒是好尋的。
醬鋪前邊是賭坊,他這幾日時不時盯著那兒瞧,心裏打著主意,沒想他看到了許二郎在那賭坊裏進出,不由勾起一抹笑,計上心來。
有時候仇恨也抵擋不住錢的誘惑,譬如許二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