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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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莫明裕猛的轉身,身子一動,緊接著一把匕首直刺刺的砸進他的肩頭,還不待那丫鬟把匕首抽出來,身邊掌事一把推開莫明裕,以身上前,擋下第二刀,那刀子刺入掌事的腹中。

    莫明裕被人一推,肥胖的身軀從廊下滾落台階,嚇得屁滾尿流,大聲喊救命,護院們聽到聲音迅速包抄過來。

    那丫鬟眼見大勢已去,扯下頭上了發簪,露出真容,原來是未死的方鴻運。

    這兩日被莫家人追殺,連個落腳養傷的地方都沒有,最後直接混入了莫府。

    方鴻運到這時還是提著刀子一步一步往莫明裕走去,然而人未近身,護院手中的長刀卻齊刷刷刺向他,身子成了個大窟窿,至死都不能瞑目,他沒能報到仇,不甘心啊。

    莫明裕被下人扶起,來到死不瞑目的方鴻運屍體前,冷哼一聲,叫人把屍體丟去亂葬崗,

    又下了命令,方鴻運一家以及許二郎一家全部都得死。

    莫家還是莫家,百年老家族豈能容這些低賤的人欺負。

    方鴻運死去沒有幾日,方萬帶著一家人去鎮上挑麥種時忽然遇上一波遊俠,被拐入小巷,方萬一家十一口人從此失蹤。

    莫家到底有多猖狂,看莫明裕敢肆意殺人就知道,他也是被逼急了逼狠了,沈縣令如今收了他的銀兩騎虎難下,一條人命也是包庇,多幾條人命也是一樣揭過,那白花花的銀子就這樣一馬車一馬車的運到沈家院子當中,看著沈之詳與其夫人吳氏雙眸放亮,往白花花的銀子裏一躺就不想起來了。

    蘇小月與方河回到了鎮上,莫家出了這麽大的事也是有所耳聞的,夜裏乘兩人靜處的時候,蘇小月歎道:“大河,你們做了什麽,我才聽著你跟小叔要對付莫家,莫家就出了這麽大的事情。”

    “也沒怎麽動手,隻是小叔使了點小手段而已。”

    蘇小月怎麽覺得這兩人越來越狡猾了,特別是方河,怎麽也學會了這等手段。

    方河見蘇小月這麽直直的看著他,他雙手從枕上拿下,摟住小媳婦說道:“這個點子我可想不出來,要我來那鐵定是直接上的,小叔叫我不要動手,那我就作壁上觀了。”

    好吧,方河還是原來的方河,隻是他家小叔太過陰險,不過也虧得他有這樣的一個小叔幫忙,要不然他們不知道早被莫明裕碾死多少遍了。

    說起莫家,方河又想到一事,說道:“小叔說莫明裕現在缺銀子,讓我們送些銀兩給他。”

    “送銀兩?”蘇小月黑了臉。

    方河就知道她又想多了,“送銀兩當然得有代價的,而且還不能我們出麵,否則事情辦不成。”

    “那誰出麵,代價是什麽?”蘇小月來了興致,好想知道他們的全盤計劃,可是方河又不告訴她,這家夥不想說的死撬都撬不出來的。

    “小叔會出麵,買下莫家村的二十頃果園以及六十頃良田和四十頃旱地。”

    “這麽多?”蘇小月瞪大了眼,“那要花多少銀子去?”就算小叔出麵恐怕也不頂用了。

    “咱們的全部家底。”方河歎了口氣,不由說道:“咱倆就是存不著銀子,事情是一樁接一樁,這次醬汁賣來的銀子還得買下小叔的船隊。”

    霍林吉是打算把船隊送給方河的,如今方亮在船上做管事,這麽多年早已經摸清了門路,隻是一個移交的手續,沒想方河非要自己買下,不肯白白接受,霍林吉看著這個有出息的侄子,也就隨他了。

    說起這些事來,蘇小月就高興壞了,可是莫明裕手中的田地果園恐怕不是這麽簡單的,就算是家中這幾年賣醬汁得來的全部家底,也不夠,那良田多難得,每每去莫家村收租子,她是看得清楚的,莫明裕對莫家村的田地是上了心的,打理的特別好,溝渠水道,那建得是工工整整,連方家村的都沒有人家的想得這麽周到,不愧是莫明裕祖先的發家之地。

    “先不說咱們的家底不夠支付,便是夠了,莫明裕也不會賣給咱們的啊,不知背地裏有多恨我們呢。”蘇小月撇了撇嘴。

    “小叔早就想到了這個事,所以以他的名義去買,承諾今年為他送醬,這就足夠了。你果真當莫家沒銀兩了麽?並不是,而是一時間沒有足夠的銀兩養一條船運,且醬汁快成熟,時間上也來不及,家裏又是多事之秋,聽說莫明裕受了重傷,如今連主持大局的人都沒有。”

    “這麽慘?”蘇小月有些不敢置信,“怎麽弄成這樣的,就在這節骨眼上,新上市的新醬博個彩頭,大家夥都爭著往外運送,他們家卻連船隊都找不到。”

    “所以小叔答應他的這個條件,他鐵定會舍得割愛的,再說莫家村的村裏人這兩年對莫明裕的恨意不是一星半點,尤其是咱們在莫家村買了山頭地做了水田又低價租給他們種,所以兩相對比,越發的對莫明裕懷了恨意,他再死守著有什麽用,倒不如得了銀兩好籌謀大計。”

    若是真能得到莫家村的良田,那簡直是太好了,蘇小月曾經想都不敢想,每每看著那良田就眼紅,如今很快就要到他們手中,那感覺便是現在又退回幾年前吃豆飯也願意。

    第二日,方河去給霍林吉送銀兩,霍林吉穿了一件靛藍袍服,正整理妥當要出門,看到方河,笑道:“不如同我一起去如何?正好也學著應付應付。”

    這個主意倒是不錯,方河其實也是有這麽個心思,隻是怕他小叔為難,如今他開了口,那敢情好。

    於是偽裝了一番,方河成了霍林吉身邊的帶刀護衛,腰身綁了東西,整個身形都改變了,臉上貼了胡渣,不仔細看起來還真認不出來,再說莫明裕又沒有見過方河,隻有他屬下怕是認識,如今跟在霍林吉身邊直接入內,也沒有這個機會給底下的人辨認。

    叔侄倆就這樣大搖大擺的進了莫府。

    莫明裕明明恨死霍林吉,卻依然要佯裝笑臉上前相迎。

    兩人在八角涼亭談事,方河往霍林吉身後一站,還真像個護衛。莫明裕眯眼掃了一眼,皮笑肉不笑的說道:“霍東家,上次隻怪我太急躁,多有得罪,還望別見怪。”

    霍林吉但笑不語。

    莫明裕沒有得到自己想要聽的話,隻好長話短說,直接說起了重點,“霍東家,這次前來可是同意幫我這一回?”

    霍林吉掀目看他,笑道:“倒也不難,船隊都是現成的,隻不過舉手之勞罷了。”

    看來有戲,莫明裕這下笑得真心起來,“如此,今年醬汁的事還得霍東家操操心了。”

    霍林吉擺手,“事不難,但霍某卻有個要求。”

    莫明裕心下咯噔了一下,“但說無坊。”

    霍林吉忽然叫苦,“唉,你也是知道的,我來這永豐縣這麽多年,把精力都用在了這鋪麵上,船運上,如今打算在永豐縣安居,就缺點良田來安家。”

    莫明裕眯著的眼睜開,臉上的笑容已經維持不住,內心氣得咬牙,嘴上卻平靜問道:“不知霍東家是何想法?”

    霍林吉不緊不慢的飲了口茶,修長的手指放下杯子,說道:“我聽說莫家村裏有片好果園,有片好良田,你覺得那兒怎麽樣?”

    莫明裕終於忍不住氣,猛的站起來,冷笑道:“不知霍東家這是何意?”

    “我可不是要搶你的地,我出銀兩的,大家互利啦,你看我這零光一身的,想在永豐縣安個家不容易,你不賣我,多的是人賣給我的。”

    多的是人賣給你,那你便買去,為何要乘人之危來賣莫家的良田。莫明裕氣得牙癢癢卻不敢撕破臉皮,隻冷笑,“霍東家果然了得,不知你能出多少銀兩。”

    “四萬五千兩銀子,如何?”

    “四萬五千兩銀子,哈哈哈。”

    莫明裕氣笑了,莫家村連著永豐鎮綿延至縣城,有果園二十頃,良田六十頃,旱地四十頃,便是未開墾出來時,按那村裏的價格購買也值七八萬兩銀子去,他居然敢說四萬五千兩銀子就買走?便是這良田有價無市,想買也是買不成的。

    “怎麽,莫家主不願意?那就算了。”霍林吉接著起身,轉身要出門去。

    莫明裕慌了,問道:“田地沒能買成,那船運之事……”

    “就不必談了。”霍林吉幹脆的開口。

    莫明裕烏黑的臉再沒有半絲笑容,雙眸一冷,抬手示意,隻見院中憑空冒出不少護院,個個手中拿著大刀,對準兩人紛紛砍了過來。

    “雕蟲小技。”方河冷笑一聲,拔出了腰間的刀,迎了上去。

    霍林吉站在廊下,悠哉悠哉的看著,並不擔心自己的生死。

    莫明裕站在一邊沉聲問道:“霍東家,你今個兒是答應還是不答應呢?”

    霍林吉大笑,“原來你莫家一慣以勢壓人做生意來著,真是讓霍某大開眼界了。”

    莫明裕聽了這話也不惱,“今個兒你若是不答應,就休想離開這莫府,莫家上下在永豐縣是百年世族,可不是你這外姓人能欺負的。”

    “那就持目以待了。”霍林吉這麽說著,看向方河,“小侄,今個兒小叔的命就靠你了。”

    方河嘴角抽了抽,小叔明明會功夫,卻站在廊下作壁上觀,鬱悶。

    不過聽到他的話,方河手中的刀舞得越發用力了,一炷香的時間還沒到,方河就輕輕鬆鬆的解決了院中的護衛。

    莫明裕看著院中橫七豎八的護院,鼻子都氣歪了,再次揮手,從暗中又湧出一批,這批人裝束與護院不同,穿的衣裳五花八門,有穿錦衣的,有穿破洞布衣的,有的像公子哥兒,有的像乞丐,不用說,必然是在外招安回來的遊俠。

    唉,想當初方河也曾做過遊俠,也被大戶雇傭解決一點小矛盾,得點銀兩,沒想現在看著別人走自己同樣的路,他歎了口氣,刀劍無眼,隻能聽天由命。

    霍林吉見方河露出慈善,咳了一聲,歎道:“就怕你心軟把小叔的命給送了。”

    方河隻覺得眉眼痛,這小叔嫌他手腳不麻利就算了,還說這風涼話。

    雙方一對手,霍林吉果斷的又沒有出手,方河今個兒來不是學著談生意的,是來當打手的。

    一盞茶的功夫又把人給解決了,莫明裕到底是泄了氣。

    這遊俠當中分厲害和不厲害兩種,前一種專門靠著本事賺銀兩,過的是刀尖上的日子,後者就是混飯吃的,護送貴人的車隊,壯壯氣勢啥的不成問題,一般普通的護院幹得過,遇上厲害的就焉了。

    方河收刀,又站在霍林吉身後做門神。

    剛開始莫明裕還不待見這個胡子拉碴的壯漢子,這麽露了一手後,他心中悸悸,坐在霍林吉對麵,一抬眼就能對上方河那淩厲的眼神,再談生意來,簡直是順利的不行。

    莫明裕這一季的醬汁無論如何得依靠霍林吉的,霍林吉在他做醬起勢那會兒才告訴他不幹了,害得莫明裕的生意騎虎難下,這麽短短時間想組建一支船隊來是不可能的,就算弄到了手,也不保證安不安全,不要到時半路吃了霍林吉的暗虧,弄得財貨兩空。

    不就是虧三萬兩銀子,莫家不比方河,一年醬汁銀子也隻賺到二萬多兩,人家醬缸子的數量可不是他能比的。

    換霍林吉的話說,莫家的醬汁是銷往百姓家中的,方河家中的醬汁卻是銷往貴人案前,所以還得多多釀醬才有錢賺。

    莫明裕終於鬆了口,方河是下意識的鬆了口氣,霍林吉聽到他鬆了口氣,心裏也高興,他做什麽小侄都不要,說好要送一支船隊給他他也不要,祈家的大筆財產他也不收,真是為難了一群長輩。

    平庭關那邊不知道來了多少封信來訴苦,便是自家娘親也在信裏頭歎道:“把祈家那小子擰回平庭關,這榆木腦袋,看我怎麽整治他,他爹為了他的事操碎了心,他一個子都不收,這是要把他爹給氣死呢,心裏本來就懷著虧欠,讓他到死都要死不瞑目麽?……”

    幾位長輩的牢騷霍林吉生生受了,這個小侄子他卻拿他沒著。

    祈家與霍家,兩家緊緊相依,不僅是親情,還有一種生死,他對這個小侄子是十二萬分滿意,對侄媳猶是,明明知道霍家的富有,明明知道祈家的權勢,這個小侄媳居然不像那些婦人搓使丈夫回歸本家,或是借霍家之勢得自己之利。

    甚至他們兩什麽也沒做,完全憑著自己的雙手創造了一筆財富,如今身為小叔終於能幫到他們一點了,心裏頭那個高興是不言而喻的。

    有了田地也是根本,長輩們也該安心了,小侄沒有他們想得這麽脆弱。

    方河從袖口掏出來的是銀訖紙幣,莫明裕瞧見,嘴角抽了抽,這銀兩還存在霍家錢莊裏。

    霍林吉見狀心裏忍不住大笑,便是四萬五千兩銀子也隻是一張紙而已。

    為了表明誠意,莫明裕派掌事的去辦田契,霍林吉向方河使了眼色,方河就這樣大搖大擺的跟著去了。

    路上,那掌事的仔細打量方河,越看越是心驚,這人怎麽生得這麽麵善,似乎在哪兒見過,隻是這胡子拉碴的,也不懂得修飾一下。

    方河見他弄是盯著他瞧,冷然側目看去,嚇得那掌事一個踉蹌,終於安份了。

    這邊霍林吉起身要走,莫明裕卻按住了人,“霍東家,不是我莫某不信人,著實是事出有因,這樣吧,若是這次醬汁霍東家給莫某安安穩穩的送出去了,這良田就真的歸你所有了,因此咱們還得立個字據。”

    霍林吉倒也不急,又輕爽的坐下來,莫明裕執筆寫時,霍林吉瞥都沒有瞥一眼,待他拿起來時,霍林吉卻道:“這可不行哦,我支了四萬五千兩銀子,你那田地按村裏的價格,也隻值七萬三千兩銀子,中間折價二萬八千兩銀子,怎麽寫成我欠你八萬兩銀子來?”

    莫明裕本是寫未完成承諾,霍東家需支付八萬兩賠款,他不寫良田折價,便是繞的這條路子,沒想這家夥瞧都不曾瞧就知道了,著實是眼力驚人。

    左右不行,莫明裕隻簡單的寫了一張承諾書,那良田折價的銀子也不好寫的,隻寫未達成承諾,莫家退回四萬五千兩銀子,良田不得為霍家所有。

    真是精明人,那田契本就不在霍林吉頭上,完不完成承諾,都不是霍家所有。

    霍林吉欣慰簽下了。

    出了莫府,方河從暗處出來,霍林吉問道:“如何,田契到手了麽?”

    方河點頭,果園,良田,旱地,三年前都不敢想過,便是現在拿在手中心裏也躍耀,心都飛到小媳婦身上去了,回去後一定要逗她一逗。

    霍林吉見他麵色淡定,與平時沒有兩樣,不由得側著頭打量小侄子,好樣的,居然忍得住氣。他拍了拍方河的肩膀,拍得方河的身子往下垮了兩下。

    “倒是不錯,忍得住氣,可是心思都飛走了吧,心心念著飛回媳婦身邊討賞去,小叔我猜得對不對。”

    方河的臉窘迫的紅了,他摸了摸鼻子,正要借勢想要回去了,沒想霍林吉發話,“相信小侄媳能忍得住氣,都晌午了,陪小叔我吃個飯吧。”於是悠悠然的往前走去。

    方河無奈,隻好跟在霍林吉身後進了一家酒樓。

    上了酒樓的小廂房裏,霍林吉叫人熏了香,又在銀盆裏淨了手,轉身入內室換了衣裳出來,翩翩玉公子模樣。

    出了房見方河坐在桌前發呆,心裏恐怕早飛跑了,人倒是留著了。

    “你不進去換身衣裳麽?”霍林吉輕悠悠的問道。

    “換衣裳?”方河搖了搖頭,垂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裳,那衣裳都是小媳婦針針密密縫,這世上就沒有比這衣裳更好的,再說如今家境好了,小媳婦心細如發,裏衣都做得特別的舒適,料子都用的好,外衣雖然樸素,卻也是舒服。

    有媳婦兒了不起,霍林吉不想多看他那一臉的陶醉,移開了目光,撣了撣根本就沒有沾上灰塵的衣角,欣欣然坐了下來。

    這時酒樓的夥計送吃食過來,恭敬的退下。

    方河望著滿桌子的美味佳肴,越發想起小媳婦做的醬菜、醬餅子。

    “敞開了肚皮吃,今個兒這頓算小叔的,想吃啥盡管叫。”

    方河可不想敞開肚皮吃,他要留著回家吃小媳婦做的菜。

    見侄兒吃得這麽含蓄,心裏有些吃味,剛吃到一半的飯菜,他放下了碗筷,不吃了,鬧了脾氣,“走,上你家吃飯去,我倒要看侄媳有啥本事,這麽大桌子美味都不想吃。”

    說能回去了,方河立即來了精神,今天本來是來送銀子的,沒想到會臨時起意陪著小叔去了莫府,這麽一晃悠,一個上午過去,晌午都要過了,這到手的田契還壓在懷中,他得交給小媳婦去,就想看到小媳婦那高興的模樣。

    前邊霍林吉這麽走著,後麵某人神遊天外。

    霍林吉歎了口氣,道:“我看我是等不及我哥回來了,我今年送了醬汁,就決定回平庭平過年去,以後不來了。”

    “小叔。”方河快走兩步來到他麵前,不知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這可不行,就這麽擱攤子給他,說好叔侄倆一起對付莫家的,再說那船隊的事也不能就這麽交過來的,他現在手中銀兩用完,買下船隊的銀子還等著這批醬汁的銀子。

    終於擔心了,霍林吉挑起眼梢,瞧了他一眼。

    “小叔。”方河又喊了一聲,可一時間又不知道說什麽好。

    霍林吉不做聲,腳步卻飛快,自個兒跳上方河的牛車,直接駕著牛車要往鎮上去。

    方河坐在車板上,一隻腳曲起,望著前方的路,想起小媳婦,又把霍林吉忘在一旁了。

    霍林吉半路丟了韁繩,對他嚕了一嘴,“你來,我歇會。”

    方河接過韁繩繼續趕路,車速明顯加快,那心情歸心似箭,霍林吉忽然後悔要跟著去噌飯吃。

    牛車很快進了鎮,原本縣城隔著鎮上就不遠,買下的院子又不是鎮中心,靠著縣城這邊,所以越發的近了。

    來到院門口,方河從牛車上跳下來,霍林吉站在院前長身而立,看那門前的兩隻大紅燈籠,這個家真溫馨,看得人眼紅。

    院子裏有人出來開門,方河聽到腳步聲就露出了笑容,當門打開後,方河又裝著沉了臉,“說好的,我不在,你不要自己親自來開門,家裏有下人,使著他們便是。”

    在蘇小月家裏沒有下人之分,每個人各司其職,這開門的小事倒不關緊要。何況方河去了一個上午也不見回來,她心裏著急。

    開門見到了方河,臉上剛露出笑容,又被方河這麽一吼,一個上午擔憂他的委屈立即來勁了,原本迎上兩步要撲進他懷中的生生止了步,一個轉身要回院裏去,那明顯的冷落看得霍林吉睜大了眼睛。

    方河本來看到小媳婦就心裏高興,今個兒事情辦成了,著實有點像他小叔說的那樣,想上前邀功。

    “月兒。”方河趕忙把人叫住,可惜霍林吉在,否則會順勢說兩聲軟氣話。

    蘇小月被方河擋住,沒能看到霍林吉,以為隻有他一個,於是沒有理會,但腳步卻停了,“你不是說會回來趕晌午飯的麽,家裏的飯菜熱了又熱,你還沒有回來,一回來就對人吼起來,是什麽意思,你在外吃了就算了,我都聞著你身上的飯香了。”

    飯香,方河下意識的抬臂聞了聞,似乎沒有聞到,但這個動作不就穿幫了麽,好在背對著霍林吉,於是伸手上前板過蘇小月的身子,眼神明亮帶著討好的看著她。

    兩人靠得這麽近,蘇小月的鼻子又靈,很快就聞到了方河的衣裳上有清雅的香味,居然熏了香,這是去了哪兒?不會是去那些地方了吧,當即變了臉色。

    “你身上有香味。”

    方河聽到小媳婦這話,又抬臂聞了聞,大老粗一個,什麽也沒有聞到,一臉的無辜。

    這人看來不點明是聽不懂了,蘇小月於是又道:“今個兒看到美人了?”

    方河想了想,搖頭,“沒有注意。”

    沒有注意,就是去了那地方了,蘇小月忍著自己的脾氣,又問道:“銀子都給了小叔麽?”

    方河點頭,“嗯”了一聲。

    這就怪了,那他哪來的銀子上那種地方去?

    蘇小月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眼,把方河看得一頭霧水,她又細細聞了聞,這種香如此清雅,對方可不是普通人,不會又像上次一樣遇上什麽貴女,被小姑娘給盯上了吧。

    她看向方河的俊臉,心裏暗恨,這張臉就是走桃花運的禍端。

    被她這麽盯著,方河竟然額頭冒了汗來,今個兒小媳婦有些不對勁。

    後麵霍林吉去整以暇地看起戲來,先前的不快一掃而空。

    方河循著她的視線對自己上下打量了一眼,沒看出什麽不妥,當即又喚了一聲,“月兒。”

    “你今個兒真的沒有在外遇上美人兒?有沒有美人主動跟你說話?”蘇小月沒有理他,繼續自己的猜測。

    “走在街上,這麽多人,我沒有注意,也沒有女人同我說話,再說你也知道我會功夫,別人近不了身。”方河一臉無辜,何況他今日胡子拉碴的,身上那偽裝的東西還沒來得及取下。

    蘇小月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方發覺他身形也有些不對,於是伸手上前捏了捏他的腰身,方河捉住她的小手,“偽裝的,回屋裏去,我再細細跟你說。”

    的確也是站在院子外不像話,有什麽事兒,等進了屋子裏再細問就是,若是再犯上次那樣的錯誤,這次她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了。

    小兩口忽然又甜蜜的要進去了,霍林吉才咳了一聲,拉回方河的注意。

    倒是把自家小叔給忘在門外了,方河臉色微微一窘。

    比方河臉色窘迫的還有蘇小月,方河個子那麽高,他小叔怎麽就站他身後了,她剛才問了這麽多,居然全被他小叔聽著了,可千萬別在他小叔心頭留下悍婦忌婦的名聲才好。

    顯然為時已晚。

    霍林吉那狡黠的眼已經對她眨了眨,意思再明白不過,唉,平時欺負方河就算了,如今被他家裏人知道了,她該如何收場,別到時他家小叔又給方河出什麽鬼主意,看她這麽彪悍,要方河重振男人雄風,冶一冶她就慘嘍。( )(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