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默、很長的靜默。

    林放放下煙盒，吸了口煙道，“這是男人的通病，否則，秦宿也不會死，不是嗎？”

    提到秦宿，練歌羽心頭忽地大慟，呼吸都停滯了一秒鍾。

    林放似沒看到她的反應般，彈了彈手裏的煙灰，呼出的白霧蒙住他的臉，可莫名叫練歌羽有些悲傷，“我們希望自己在心愛的人麵前永遠是最高大完美的形象，為此，我們願意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練歌羽鼻頭一酸，眼睛慢慢的紅了。

    “可是真的就不會後悔嗎？明明那麽想念，這樣真的就甘心嗎？”

    “我不知道老大甘不甘心，但我知道老大不後悔。”

    霍景席絕不允許南南看見他現在這副苟延殘喘的模樣。

    林放說完最後一句扔掉手裏隻抽了一半的煙，起身踩滅後轉身進屋。

    練歌羽呆坐在階梯上，許久後道了聲，“可我們不甘心啊……”

    最愛的人在痛苦邊緣掙紮的時候，自己竟然一無所知，那種痛苦，你們真的明白嗎。

    她抱著頭埋進膝蓋，到底誰是對的，誰又是錯的……

    南南這兩天總是不在狀態，她自己也搞不明白的原因。

    就是莫名的無法集中精神。

    而且隻要一沒什麽事的坐下，就會覺得不安。

    在白瑩瑩的病房裏也是這樣，導致顧妮和白瑩瑩都不解的看著她，“你怎麽了？”

    南南幹巴巴笑了笑，“沒什麽。”

    “你當我傻？”

    南南眉頭一蹙，“我也不知道，就是莫名其妙覺得很不安。”

    想起那天遇見的練歌羽，南南將林放回來過的事情告訴白瑩瑩。

    白瑩瑩一怔，下意識撫上雙唇，爾後輕輕搖頭，“什麽鬼。”

    她說的很小聲，但坐她身側的顧妮聽得一清二楚，“什麽什麽鬼？”

    白瑩瑩搖頭，看向南南，“是因為林放回來過你才擔心霍首長的吧？可是這之間沒什麽太大的關聯吧？而且練歌羽不是說林放已經離開了嗎？說明霍首長沒什麽事啊，你不要想太多啦！”

    南南垂首，可就是怎麽、怎麽也無法壓下那股慌亂。

    甚至，越來越不知所措。

    見狀，顧妮挽住她的手臂，“要不我陪你去觀音廟求個平安？”

    南南想了想緩緩點頭，“好。”

    說走就走。

    當天下午南南就和顧妮去了觀音廟。

    偌大的觀音廟前，在緩緩回蕩的古鍾聲裏，南南重重磕了三個響頭。

    與此同時，醫院裏，林泉擇醒了。

    一醒來的他沒有片刻耽擱重新紮進研究室裏。

    這一進去，就是十幾個小時。

    再出來，林泉擇的步伐都是虛浮的，可臉上卻噙著一絲淺顯的笑意。

    林放的心陡然漏了一拍，額上的激動得青筋凸凸直跳，聲音發顫，“哥？”

    林泉擇拍了拍他的肩頭，帶著團隊的另外三個醫生迅速去了霍景席病房。

    男人還在昏迷，再次被推進治療室。

    其中一個醫生時刻盯著細胞分析儀。

    林泉擇和另外兩個醫生站在霍景席身側。

    男人手上拿著一支針劑，另外兩個醫生守在一側，兩手摁在霍景席胸膛上，滿臉的凝重。

    四人各相視了眼，輕輕點頭。

    林泉擇將針劑紮進霍景席手臂，緩緩將針劑推到底。

    隨著時間推移，細胞分析儀上變異後的TI2C開始發生變化。

    短短五秒鍾的時間，忽然狂暴起來，注入的新型藥物衝刷而下，直至徹底將TI2C包圍。

    十秒鍾的時間。

    十秒鍾之後，被包圍的TI2C開始瘋狂反擊。

    霍景席的心跳越來越弱。

    十秒鍾之後，心跳探測儀響起了刺耳的長鳴。

    嘀——

    林泉擇懵了。

    在場的所有醫生都懵了。

    “快，心肺複蘇！”

    ……

    夜半，淩晨兩點半。

    南南陡然從夢中驚醒。

    今夜的月被黑壓壓的雲層遮住，沒有月光，房間顯得格外昏暗。

    南南茫然看著天花板，想不起剛剛做了什麽夢，為什麽會被驚醒。

    她下意識摸了摸身側，很涼。

    他不在。

    想再睡卻睡不著了。

    她睜著眼睛看了一個晚上的天花板，直到天微微發亮，才掀開被子起身。

    ……

    醫院裏，白瑩瑩病房。

    林放滿臉疲憊看著熟睡的人兒，他是四點的時候來的。

    沒由來的，就是想看看她。

    病房裏守著的人還是白父，林放用的老辦法。

    白瑩瑩睡得不沉，感覺臉上似乎有什麽東西在動時，嚶嚀了聲，意識有清醒過來的趨勢。

    嚇得林放連連退開，大氣不敢出一口。

    白瑩瑩又睡了過去。

    但為以防萬一，林放接下來也將老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見她睡得死沉死沉的，最後沒忍住爬上她的床，將人抱在懷裏。

    溫香軟玉。

    忍不住將她親了又親。

    想起那天早上白父說她這是被狗啃了的話，低低笑開。

    男人抬手撫上她的臉，目光細細描繪過她的輪廓，“白瑩瑩，如果我能活著回來。”

    “我一定會讓你坦露心跡，心甘情願說你愛我。”

    ……

    一大清早，南南開車出了霍宅。

    明明是準備去醫院看白瑩瑩的，也不知怎麽開的，反而開往了林放哥哥醫院的方向去。

    好在及時反應過來，她搖頭失笑，調轉車頭。

    與此同時。

    臉色緊繃的林放踩著油門飛快從南南麵前疾馳而過，然而這一回，即便林放的車速快到南南隻看見他兩秒鍾的時間。

    但她看的真真切切，確定、肯定以及一定，那是林放無疑。

    南南臉色一白。

    呆愣在原地直到被後麵刺耳的喇叭聲驚醒。

    她立即驅動車子想要追上林放。

    可他人早已不見蹤影。

    她將車子停靠在路邊，整個人手足無措的一時不知道該怎麽辦。

    冷靜、冷靜。

    推翻先前的一切依據。

    第一點，練歌羽在騙她。

    第二點，練歌羽為什麽要騙她。

    第三點，林放沒有離開荼城，他剛剛開的那麽快，是要去哪？

    答案呼之欲出。

    她再次發動車子，用力踩下油門飛馳向林泉擇的醫院。

    彼時，練歌羽收到她派出去盯梢南南一舉一動的手下傳來的消息，一時間，有些恍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