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盡頭是終點，可是如果一個人還沒有看夠沿途的風景呢？

    “如果有一天是莫清不在了，你還會無動於衷嗎？他是封魔家族的繼承人，以後還有很多你想象不到的危險，你能保證每一次都死裏逃生，像這一次，如果你的先祖沒有出現，他早就變成被消化幹淨的骨骸了。”

    沒有人不會對那掌控生命長度的能力著迷，如果是你所愛，留下你一個人，隻能在空蕩蕩的世界踽踽獨行，你不能也跟著走。

    想到莫清被咬著腰腹，鮮血浸染的樣子，那種顏色那種冷，讓她的眼睛和心髒都抽痛了。

    還記得那時輿論風暴，自己還喪氣的說過實在不行就去當赤腳醫生，莫清說也要陪自己。

    一起走過名山大川，在落後的村落山區，有最帥的赤腳醫生。

    “不，莫清絕對不會棄我於不顧，沒有這麽一天。”

    魔魂嘲弄著說：“你早就動搖了不是嗎？”

    又是一雙眼睛，在沉寒閃神片刻，她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人，封魔塔崩落了，他衝進封魔禁地裏，塔中湧出來黑壓壓一片魔物，帶著報複的殘忍笑容，朝四麵八方肆虐，無數人在慘叫，瞬間生命枯萎，上一秒還纏著媽媽買玩具的孩子，手還沒夠到渴望的玩具，但臉上已經滿足甜笑，就這麽被抱著定格了。

    莫清揮著劍，在一群人最前麵，渾身浴血。

    可是魔物肆虐，斬殺不盡，最後，他來到了封魔禁地一出坍塌殘敗的祭壇上，將劍插入自己的心髒，一條條漆黑粗壯的鎖鏈被重新接續，帶著藍色的光火，魔物發出慘叫，而他也消失在光霧火海中。

    不，沉寒在他身邊呼喊，她想要和他並肩作戰，可是卻被推了出去，一道選擇題，他最終想選擇了成全自己的責任，可是所有承諾都灰飛煙滅了。

    最後那個靈魂出現了。

    對著淚眼婆娑的自己說：“別哭，你忘了你能救我。”

    “我怎麽救你？”

    “你可以召喚我的靈魂，讓我的靈魂不死。”

    召喚靈魂，靈魂不死，複生。

    複生。

    “如果真的有這樣的能力，如果真的有一天莫清離開你，你還能無動於衷，你真的能做他的眼睛，連帶著兩個人去做你們曾經想做的事，去想去的地方，為什麽不選擇和一個活生生的人一起？”

    “還是你喜歡自我折磨？每做一件事，每到一個地方，都要帶著無盡的思念，即使你可以讓那個人變得觸手可及。”

    那帶著傷感歎息的聲音在沉寒耳邊說：“是我，我就要選擇時時刻刻活著的存在感。”

    沉寒遲疑地問：“可是，我現在隻能召喚出一些剛死不久的靈魂，爺爺已經不再好多年了。”

    “你能找回來，我可以幫你，你記不記得，當時宋昱被《塵世卷》困住，莫清送你去另一個世界，那不是誰都能進去的，去了，可就回不來了。那是死人該呆的地方。”

    那時候的鬼仙，給自己指路，所以爺爺還在那裏？

    “人不會經過輪回重生嗎？”

    涉過忘川，一碗孟婆湯，什麽都不記得。

    “誰能輕易掌控長生族人的靈魂？就如同這個族名，不僅是生命，就是靈魂，都是長久的，可是莫清就不行，難道你想有一天在這個塵世中追尋著一個相似的忘記你的靈魂嗎？”

    “所以，我要怎麽做？”

    “你現在的能力是絕對不夠的，要提高。”

    “我的能力，要怎樣才能提高？”

    “接受我的力量，感受我的能量體係，不要排斥，你們對於魔的誤解根深蒂固，可是又有誰真的了解過，我們有自己的生存法則，我們隻是和人類世界有規則區別，我們的力量來源，在你們看來，是黑暗的，可是我們眼中的你們，駕馭的各種能力又何嚐不是？”

    “我敢說，即使是你的先祖，也不曾真的用心了解過。可是，我們明明是生存在同一個世界，你們可以對別的凶殘動物寬容，甚至保護它們，為什麽要對我們斬盡殺絕？”

    沉寒終於再一次轉過身，深淵中那雙眼睛眯了起來。

    “過來，我讓你了解一個不一樣的世界。過來，我可以讓你變得更強大，你知道我活了多久嗎？”

    “多久？”

    “封魔家族封印我時，我還是盛年，我是唯一可以和長生族並肩的魔族，可以說，我是另類的長生族。”

    “你要把你的力量給我嗎？”

    “對，我們本來就是一體，沉寒，你會是另一個擁有無盡生命的人類，我是不死的，你也可以，還有莫清，你可以分享自己的生命給他，讓他在險境中一次次複生。”

    沉寒終於鬆口了，說：“好，你先把你的力量給我。讓我看看你的誠意吧。”

    深淵的囚籠中，傳來了純粹的黑色的能量帶，繞著沉寒的身體，最後在心髒的位置消失了。

    魔的力量毋庸置疑是強大的，否則不會讓高傲自負的封魔族這樣忌憚，那是一種交界區中產生的詭異魔力，所以，能在黑暗中，看見另一個世界，那裏，是從世界上消失的人的駐地。

    暗帶中出現了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說：“看到那扇門了嗎？”

    沉寒順著所指，看見了一閃繁複的，印滿了符咒的青銅大門，無邊黑暗中，那些符文有規律地閃爍。

    “那是冥界，魂魄安息的地方，我可以帶你找到你爺爺，他的靈魂一定與眾不同。”

    沉寒跟著走進那扇門，黑色的帶子從符文中淌過，原本看不出開合的門緩緩打開了一個縫隙，從縫隙中，沉寒一眼就看到了最亮眼的光，裏麵光團模糊，可沉寒卻看見了熟悉的輪廓，皮膚有些鬆皺，可是眼睛中總是帶著慈愛和寵溺，那一眼，正穿透了這條縫隙。

    “帶他出來。”

    魔魂說：“不行哦，你現在的能力可沒辦法帶一個人出來，他們已經被關在裏麵了，之前你能召喚的，不過都是還沒有到達冥界門的靈魂。”

    “也就是說，我需要融合更多你的魔力？”

    “沒錯，這種能力對靈魂有致命的吸引力，可以引導他們主動出來。來吧，沉寒，你需要的，無論是現在還是以後。”

    “好，給我。”

    更強大的魔力湧了進來，沉寒沒有立刻指揮自己的靈和它們交融，隻是突然，她手上出現了銅錢手鏈，她拿著手鏈大喝一聲：“全都進去吧！”

    原本已經進入心髒的黑色魔力再一次調轉方向，全都被兩枚銅錢一吸而盡。

    場景瞬間又轉回了原來的長廊還有深淵囚獄，大魔尖叫起來：“你做什麽！”

    沉寒勾了勾嘴角丟了個白眼過去說：“當我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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