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出去，我想和她單獨說說話。”死水一樣的聲音，短短幾個小時，莫清就如同被抽空了一般，隻知道抱著人不鬆手，無法恨宋昱，沉寒一直很怕死，可是有些時候又固執得可怕，最討厭被掌控，單純又複雜的一個人。

    誰對她好，她會加倍回報，甚至願意掏心掏肺，最討厭彎彎繞繞，可是一切又看得通透，把很多事埋在心裏。

    直到這一刻他才恍然想起，兩個人自從確立關係以來，好像都沒有過什麽甜言蜜語，戀人之間最基本的事，正正經經約個會都沒有過，太多事件充斥了時間，獨屬於兩個人的算起來少之又少。

    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後，莫清直接在沉寒身邊躺了下來，輕輕擁住她，在她額頭印上一吻。

    “一個星期前，你是不是比我更難過，日日夜夜看著我，然後又跪著求著，你呀，不是最討厭求人這一項嗎？”

    莫清語氣溫柔似乎怕嚇到懷裏的人，低沉性感的聲線繼續說：“明明是你先喜歡我的，不負責。”他點了點沉寒的鼻尖，動作很是親昵，仿佛隻是戀人見愛寵的抱怨情趣。

    “你一直怕我選擇家族，所以幹脆幫我做一個決定是不是？”他把頭埋進沉寒冰冷的頸間，悶悶地聲音傳來，“誰讓你自作主張的？你覺得在我心中你是什麽地位？把我的心都拿走了，現在還得回來嗎？”

    他突然任性地揪了揪沉寒的臉：“起來，還給我。”鬆開手看到一個淡淡的印子之後，他受到極大驚嚇一樣一遍又一遍撫平它，希望血液循環和皮膚的彈性能讓這個印記消下去。可是這就是一個死板釘釘的證明一樣，告訴莫清，眼前的人死了，真的死了，他研究人類長壽的秘密，這個人是接近神明的後裔，就這樣玩笑一樣的離開了。

    “沉寒，你等我。”他要做一件事，沉寒是為了救宋昱，他了解她，隻不過是不甘心，所以要將自己用處最大化。

    “等我，殺了那個魔頭，這樣再也沒有能威脅你的東西了，一定要等我。”

    外麵的人等了兩個小時，薑源沒了嬉笑的樣子，有點擔心：“他不會自殺殉情吧？”

    和這一對有交集也是近期的事，薑源覺得這是他見過的最特別的情侶，如同兩人的名字，清清淡淡，感受不到濃烈，但似水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他不自主地看了看宋昱，一向溫和的人似乎化在了漫天風雪中，他一言不發，周身森冷，原本溫潤的外表下剝開來，卻意外的冷寒，然後會意識到，他生在冰天長在雪地。

    骨子裏已經被雕鑄了冰的風骨。

    莫清一步一步從洞窟中出來時，整個人卻感覺似一把劍，被劍鞘藏起來的神兵利刃，沉寒曾經說他是天山之神下凡塵，如今，他就如同在冰封之地蘇醒的神人，渾身上下都透著冰寒，解封的僅僅是軀體，心早就融進了冰天雪地。

    薑源被這巨大的變化驚了驚，試探地問：“莫清，接下來你準備做什麽？”可千萬被被刺激過度做傻事呀。

    “放心，大魔未死，我怎能甘心。”

    宋老爺子不讚同地說：“莫小子，你想殺她？就算給你修煉個一百年也不見得是她對手，何況她魔魂出逃。”

    莫清不為所動：“沉寒當初已經把四分之一的魔魂封印到了銅錢中，這一部分難道還動不了嗎？”

    話是沒錯，不過——

    “可以借助聖器好好煉化。”

    薑源一聽立刻說：“你忘了本少爺怎麽千辛萬苦才幫你逃出來的？要是再被抓住，”他翻了個白眼，“我是愛莫能助了。”

    “不勞費心。”

    薑源氣結，過河拆橋！可看這家夥冷冰冰一張臉，算了算了，他就當會好人。

    宋昱卻說：“爺爺，小寒真的沒辦法救回來嗎？我父親的靈魂都三十幾年不散，難道不能重新選一具肉體？”

    莫清也有這種想法，家族中典籍眾多，但凡有任何一點希望都不能放過。

    說道宋蠡，宋老爺子又是一歎：“靈魂特殊的人，普通的身體哪裏是能容納的？”

    莫清無不失望，抬腳就要離開，宋昱叫住了他：“還記不記得在沉寒家族中的墓地，有一具空棺槨？”

    宋昱緩緩到來：“當時我雖然重傷，可是最後神秘人出現時，我感覺那人身上的氣息和沉寒很像，想想他的實力，能和追截我們的人對峙，我覺得很有可能是沉寒的曾爺爺。”

    莫清驀的一頓，那個迷一樣的“寶爺爺”，恰好給買給他們沉寒愛吃的野果，後來去追查十二年前就不見蹤跡了，是不是那個人？

    心中燃起一點希望，莫清輕聲的說：“去找他？”他幾乎是掙紮的說這話，深怕這是夢中虛幻的謬想。

    “古怪太多，不妨一試。”

    莫清又想起沉寒在家族中找到的無字卷，頓時又說：“還記得那卷無字卷嗎？在哪裏？”

    被這一提醒，宋昱也想到了：“都被我收好了。”

    宋老爺子一聽，眼睛也亮了起來：“王族太過神秘，但我知道他們體內流淌的事遠古先祖大神的血，說不定還真能找出些辦法！”

    薑源也說了：“她繼承了最完整的靈鞭，宋昱，你試試能不能召喚出來。”

    宋昱試了試，搖頭。

    薑源舒了口氣：“如果沉寒真的死了，你得到了她全部血液應該也能從血脈中召喚出靈鞭來，或許，她隻是介於真死和假死狀態間。”

    一直蔫蔫地趴在宋昱肩膀上的小藍蛟一下跳了起來：“那還等什麽，快去找呀！”

    有了方向，宋老爺子一擺手說：“先別急，到書房來好好把事情捋一捋。”

    好在幾個後輩都不是衝動人，紛紛來到書房把事情好好串了一遍。

    就在他們說著話時，外麵突然傳來一陣悅耳的鳥鳴。

    “是小雪！”那隻漂亮的神鳥在庭院外，宋昱回來時拿著一個小巧的竹筒。

    “什麽東西？”

    最奇怪的是宋老爺子，已經下令封山，這隻神鳥怎麽帶來外麵的東西呢？

    “裏麵有封信！”

    眾人拆開一看，這字跡虯勁，風骨錚錚，而裏麵的內容才讓人驚喜又意外！

    “果然！”宋老爺子高興得拍了一下桌子！

    莫清神色忍不住有些動容了。

    宋昱喜形於色：“那天救我們的果然是沉寒的曾爺爺呀！”

    薑源忍不住怪叫說：“不得了，不得了，還有這麽個老怪物呀！少說也有一百歲吧。”

    莫清看著手上薄薄的紙箋，眼神幾乎要把它穿透：“他一定知道複活的辦法！”

    夜晚十二點，再次來到無名洞窟，這次帶著深深怕希望破滅的忐忑心情，幾個人和一條蛟龍一步一步走近，果然，看見沉寒沉睡的冰床邊有一個幹瘦得如像木乃伊一樣的老人。

    他看見來人，不甚清明的眼睛僅僅淡淡地掃了一眼，沒人能懂他看沉寒的眼神中帶著什麽情緒，他眼睛蒙蒙一片，就像個盲人。

    “前輩！請救救她。”莫清快人一步，走到他麵前低頭一拜。

    宋老爺子也上前行禮：“前輩，不知如何稱呼？”

    “禦寶。”

    “禦寶前輩，你就是沉寒的曾爺爺嗎？”

    還是難以相信，空棺，活人，真的還有一個王族在世。

    “好了，想救這孩子，還需要滿足幾個條件。”對方開門見山。

    “請說！”

    “她的靈魂很強大，肉身在此也被保存完好，需要的是能引動她身體運行的生機。”

    宋昱說：“我可以把血還給她。”

    老人擺擺手：“沒用的，不僅僅是血的問題，她需要一顆種子。”

    眾人疑惑：“種子？”

    “沒錯，如萬物生長之初的一粒種子，長生族和人族又有不同，靈魂難滅，如老樹雖敗，可早就將新的生命轉移。”

    莫清皺著眉說：“前輩，您的意思怎麽聽起來像是一種新舊交替的傳承？”

    他看著莫清，那眼神算不上好，語氣平平地說：“你們封魔家族做的孽，要我這無辜的曾孫女受過，哼！”這大長輩對莫清印象實在不好。

    莫清沒有怒意，隻是請求說：“前輩想怎麽懲罰晚輩都可以，隻求前輩指明方法救沉寒。”

    禦寶老人這才正眼看莫清：“什麽懲罰都接受？以後都不準再見她，不可以和她有瓜葛你能做到嗎？”

    薑源在心中嘖了一聲，就知道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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