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編挑挑眉，匪夷所思地看我一眼，“你這還沒有嚐試，就想打退堂鼓了？”

    我想我是能夠理解主編在這時對我說的話，她一定認為我看到資料上顯示的名字，知難而退。

    “沒有……”我搖搖頭，小聲回答，知道我無法將實情說出來，那樣的理由估計我幾天幾夜都說不出來。

    “安排的人物無法更改。”主編僅僅撂下一句話。

    “我……”我心中正在作著垂死掙紮。

    主編冷不丁來的一句，打斷了我的思緒：“要是你想放棄的話，對不起，我想我們雜誌社也留不了你。”

    話說的那麽絕情，將我心中的熱氣統統抽走，我感覺全身寒氣驟降，可是站在她的角度，我發現她說的有些道理。

    任務都沒有勇氣去嚐試，難道留在這裏吃白飯？這世上哪裏有這麽好心的人？誰也不欠誰的，各自為利益驅使而已。

    “考慮得怎麽樣？”

    反複思考，醞釀好久，我深吸了口氣，將不適統統吸進心髒，隻覺心上的負擔又加重了幾分。

    良久，我緩緩開口：“好。”

    我默默將那堆關於那個人的資料篡在手心，手心都在發顫，麵上還要裝作一副淡然的樣子。

    主編見我同意，這才開口說話：“既然你願意嚐試的話，我待會安排一個正式員工協助你拍照事宜。”她可能是見我眼神閃爍，又問：“還是說你已經有推薦的人選了？”

    我點點頭。

    從主編的辦公室走出來，我的心上像是爬滿了蜘蛛網，亂成一團。

    “主編找你什麽事？”我剛坐在辦公桌前，玲子輕輕挪動椅子來到我麵前，還小心地看了一眼主編辦公室的方向。

    我許久未開口說話，她似乎猜到了什麽，又大膽猜測：“給你安排了任務？”

    我這才點點頭，聽見她問我是誰時，我喉嚨幹澀，好半天才將那三個字從我喉間擠了出來。

    “顧青州。”

    “竟然是他！”她眼中有過同情飄過的痕跡，好像即刻之間了解到我表情為何懨成這樣，歎了口氣：“那你要加油了，不管會發生什麽，我都會挺你。”

    我心中一暖，雖然是一句極為普通的話，對我來說猶如雪中送炭，我才意識到我這個人是極容易感動的，就算是發生的很尋常的一件事情，都能夠讓我感動許久。

    可是當我將推薦說了出來，她嘴角揚起的笑容僵住了。

    “你怎麽這種表情？”我隱約覺得她對我的推薦不太滿意。

    她停了數秒，才和我開口：“你怎麽能推薦我？誰都知道顧青州拒人於千裏之外，怕是連他的麵都見不了，你這不是故意讓我為難嗎？”

    我胸口的位置一窒，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真有種頗有種躺著都要中槍的意味。

    她一定覺得我完成不了任務，可能還會連累到她的頭上，我隻覺好笑，就在上一秒還在我加油打氣的人，下一秒就變臉。

    情急之下，果真是激起了她變臉的本事，差點就激起了我想要拜師學藝的想法。

    醞釀了措辭，我才說：“你不用擔心，這件事情我來想辦法。”

    她癟癟嘴，還沒有從方才的情緒中緩過來，語氣中夾雜著幾絲怨言：“你說你想辦法？能想出什麽辦法？你不知道許多知名雜誌都沒有辦法采訪到顧青州，更何況我們這些人。”

    我垂下眸，遮掩住了內心的情緒。

    “我看就是主編故意刁難你，你還是去和她說說吧。”她可能覺得之前的話說的有些重了，不由得放慢了語氣。

    我想我這個人就是有些強，別人越是提前否定我的能力，我偏不肯放棄，雖然不無壞處，但多多少少給我帶來了一身傷。

    全都是撞出來的。

    我的目光落在了那堆資料上，顧青州三個字貿然闖進我的眼瞳裏，我緩緩抬眸看向玲子，說：“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采訪到他的，就算沒有完成，我也絕對不會拖累你。”

    她沒有說話，看了我幾眼，最後無奈搖頭離開，許是有些不相信我現在的言辭。

    一整天，我實在無法靜下心來工作。

    先前下達的采訪人物，還有玲子突然轉變的態度接踵而至。

    無論如何，我都必須要完成這次任務。

    臨近下班，我給紀南發了一條短信，讓她去接圓圓，我乘車往另外的方向趕去。

    好不容易到了目的地，我站在高樓大廈之下，仰起頭看了看麵前的建築物，一眼看不到頭。

    渺小如蟻的想法竄進心頭。

    看著人來人往，我將心中的擔憂全部甩掉，事已至此，我隻能選擇進去。

    走進公司大廈，我徑直走到前台，看見前台小姐看向我時的疑惑眼神，我想了想，才說：“我想招你門顧總。”

    “請你有預約嗎？”

    這可真是世紀難題，我要是有預約的話，現在也不會局促站在這裏，隻得搖了搖頭。

    “不好意思，隻有預約才能見顧總。”前台小姐臉上帶著公式化的笑容，說出來的話也是一字一句的。

    我內心鄙夷了一番，見他竟然還要預約？我要不是迫不得已才不會來此，就算是求著我，我也不願意見他！

    可是一想到現今的處境，我沒敢繼續想。

    “你能不能通知一下你們顧總？就說有人要見他。”我沒有放棄，繼續在前台小姐麵前軟磨硬泡。

    她疑慮地看了看我，我又乘勝追擊：“其實我和你們顧總認識，你打個電話就行了。”

    我見她表情有些動容，以為她會相信我所說的話，沒想到轉瞬之間，她表情變得淡然，說：“你的理由先前有人已經用過了。”

    我真想問問她到底是誰，怎麽能這樣聰明，看來有人為了能見到顧青州，用盡了一切手段。

    在我看來，不過是浪費了智慧資源，用錯了地方罷了。

    “所以還是請回吧，顧總現在很忙。”她僅說了一句話後，便不再理我。

    吃閉門羹的滋味可真不好受，我站在原地，躊躇不安。

    猶豫再三，我隻能拿出了手機。

    翻開了聯係人頁麵，我看了看顧青州的聯係方式，想要點上去，可是想了想，手又停在半空中。

    打？不打？

    這無疑對我來說，是一項最為艱難的選擇題。

    我不想主動聯係顧青州，是我不想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生活再次被他打破，可是不打，結果很顯然，我隻能離開雜誌社。

    前台小姐的目光一直瞟向我，雖然我沒有直視她，但是我是能夠感覺到的，她大概像看異類一樣看著我。

    迫不得已，我隻能撥打了那一串熟悉的號碼。

    電話剛一打出去，很快被顧青州接了起來。

    “小棠？”

    他的聲音我簡直再熟悉不過了，我頓了頓，仔細醞釀了措辭，才說：“我現在在你公司樓下。”

    乘電梯上去的時候，前台雙目睜大的表情依稀還顯現在我眼前，她大概覺得我不可能會認識顧青州。

    到達頂樓時，電梯打開的那一刹那，我見一女人站在我麵前。

    還不等我開口詢問，那人笑著看向我：“你一定是何小姐吧？”

    我點點頭，她又繼續在我麵前開口：“我是顧總的助理，顧總正在辦公室，讓我在這等你。”

    我露出了一絲不好意思的笑容，心想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小人物罷了，何必他這樣大費周章。

    “麻煩你了。”

    助理臉上依舊帶著一絲得體的笑容，將我引到總裁辦公室前，用眼神示意了我一番。

    我點點頭，手舉在半空中，耳畔嗡嗡作響，最後還是敲了敲門，得到裏麵人的允許後，我不顧一切打開了門。

    我早知道了既來之則安之這個道理，如果命運洪流要將我推向顧青州麵前，我隻能選擇接受，逃避是解決不了任何辦法。

    一眼望進去，辦公室顯得有些空曠，那扇巨大的落地窗率先映入我眼簾，隻見顧青州坐在桌前，身穿白色襯衫，兩邊的手袖微微挽起，那雙眸子正緊緊盯著我。

    我假裝若無其事地走了進去，隱約看見他眼瞼下的黑眼圈。

    “小棠，你怎麽來了？”他主動走到我麵前，想要接觸到我的時候，我不由得往後退了好幾步。

    那日他醉酒後的失態我在我眼前徘徊。

    要不是這個男人，我的生活也不會淪落到現在的地步！

    他也察覺到了我的心思，手上的動作頓了頓，一瞬，他又恢複如常。

    “我來找你是有事的。”我輕咳了幾聲，將來意原原本本向麵前的男人說了一遍，之後等待他的回答。

    他仔細看我一眼，這讓我顯得有些局促。

    “你覺得我會答應你？”

    他的反問讓我頓時啞言，我應該早知道這種男人不會答應我的條件，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裏來的自信，竟然來到這裏，想要試一試。

    心中有火在燃燒，我睨他一眼，幹脆說：“你要是不答應我也沒辦法，大不了我另尋他路。”

    條條大路通羅馬，丟了這份工作，大不了我再去找其他的，隻是一想到之前對玲子說過的那些保證的話，可能會食言，心中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我剛準備往外走的時候，他在我身後喊住了我。

    “你怎麽這樣急性子？”我一回頭，就看到了他朝我皺眉的樣子。

    “你不同意，我走就是了。”我一臉淡然。

    他在我麵前歎了口氣，說：“想讓我答應你也行，隻不過你要答應我一個要求。”

    聽到他提出要求兩個字，我心中很是不爽，隻是心中有所顧忌，我還是問了出來：“什麽要求？”

    以為他會提出蠻橫的條件，可是聽到他說出來的話，我有些驚訝。

    “我可以接受采訪，但是你要告訴我你現在的住址。”

    我不敢置信，顧青州提出的條件竟然是想要得知我現在的住處，我愣了一會，說：“這種事情你不是分分鍾就能查到？”

    “我想聽你親口對我說。”他在我麵前一字一句開口，微微眯起眸子。

    我怔在原地，好長時間才消化顧青州在我麵前說的話。

    “怎麽樣？”顧青州不自覺地向我走近了幾步，“我這個條件應該挺合理吧。”

    我不得不往後再次退了幾步，支吾道：“你別過來。”

    他停住了腳步，一直看著我，在等待我的回答。我內心徘徊不定，一麵是我的工作，另一麵是住址。

    思忖良久，我才點點頭：“好。”

    我同意將住址告訴他，他顯得很是高興。

    “現在我也告訴你了，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過來采訪。”我很快將話引到了正題上，希望趕快結束這次談話。

    顧青州沒有急著回我，慢悠悠說：“這個我得看看日程。”

    之後我便看見他走回桌旁，翻看了起了日曆表，半晌，他轉頭看我一眼，說：“不著急，你先坐會。”

    看著他慢騰騰的樣子，我真想對他大喊，你不著急，我很著急！

    “不用了。”我一臉拒絕道：“你還是快點說出來，我也能夠早點走，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

    他隻好放下日曆表，說：“這樣吧，你們後天上午來，我正好有時間。”

    “好。”我點點頭，隨即準備出去。

    “我送你回去吧。”沒想到他走到我身旁，主動拉住了我的胳膊。

    看著他握在我胳膊上的手，我用另外的手將其拿了下來，正色說：“還是不用了，我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

    他眉心緊蹙，對我說的這番話很有意見。

    我繼續往前走，手快要接觸到門把的時候，聽見顧青州又在我身後輕喚了我的名字。我蹙了蹙眉，又喊我幹嘛？！

    我一直沒有回頭看他，但是我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想要聽他之後的話。

    “能不能不要再躲著我了？”

    我心中一滯，竟然嚐到了一絲苦澀，如若不是想要生活的好一些，我至於要躲著他？

    我以為他話已經說完了，沒想到他又在我身後開口：“再給我一次機會。”聲音雖然很小，但是我聽得真真切切。

    沉默良久，辦公室內寂靜無比。

    我們各自站在原地，我沒有回頭看他，他也沒有向我靠攏一步。

    他雖然沒有開口說話，但是我知道他在等我答案。

    過後，我艱難開口：“有些時候，機會一旦用完了，就不會再有了。”

    語畢，我直接打開門走了出去，因而沒有看到他此刻臉上的表情。

    剛走出辦公室，我差點撞上了向我走來的助理。我疑惑地看向她，明顯感覺到她有話要對我說。

    “有事？”我不由得停下腳步，一臉好奇地看向她。

    她沒有遮掩，在我麵前點點頭，“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想了一會，我還是答應了，隻是我沒想到助理對我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有關於顧青州的話題。

    “顧總好像很在乎你。”

    我扯了扯嘴角，這種感覺不亞於聽到一場笑話，我不禁想要自嘲，他應該是挺在乎我的，正在盼望著我哪天能早點死呢。

    她見我臉上的表情，又說：“你看起來不相信，難道和顧總之間有過節？”

    我搖搖頭，嘴角露出了一絲自嘲：“你怎麽會這麽說？”

    “其實知道也是偶然，之前有一次，顧總一晚上都待在公司，撥打電話多次，好像發生了很著急的事情。”助理說：“我雖然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我唯一能確定的是他打電話的那個人就是你。”

    我張了張嘴，否認說：“也許是他未婚妻也不一定。”其實內心早就徘徊不定。

    回憶逐漸蔓延至圓圓失蹤的那天，我當晚接到了顧青州打來的無數個電話，才知道在另一邊，他正坐在辦公室內，等待我的回電。

    “不會的，我看到是你的名字。”

    我深吸了口氣，麵色淡然：“這和我有什麽關係？”

    她不可思議地看了我一眼，我也沒有在乎，就算她認為我再怎麽冷血也罷，我也無謂，至少我曾經也一腔熱血過。

    “我雖然待在顧總身邊時間不長，隻是我覺得你和顧總之間應該有些誤會。”

    我看了一眼助理，嗅到了一絲敬業的精神，但我還是沒有改變態度：“沒有什麽誤會，你想多了。”

    她大概看我執迷不悟，無奈地歎了口氣，說：“顧總現在的狀態有些不好，經常熬夜，不按時吃飯，胃也變得不舒服。”

    她說的這番話與之前我在電話中聽到的那句話完全重疊在了一起。

    我站在原地，周圍的空氣似乎要遠離我，良久，我才一臉平靜說：“你不用和我說這些。”隨後我一語不發地走了出去。

    隔日。

    我來到雜誌社，便將這樣的消息告訴了玲子。

    玲子在我麵前愣了好久，有些吃驚道：“不會吧？顧青州真的答應采訪了？”

    她嘴張大的似乎能夠塞進一個盆子，我在她麵前點點頭。

    “你別騙我了。”她依然不相信我，隻當我說了句謊言。

    我知道她一時沒法相信我實屬正常，將顧青州約定好的時間告訴她，她見我一本正經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表情才有些動容。

    “這麽說，你真的沒騙我？”她的聲音中帶著幾絲顫抖。

    “嗯。”我應答了一聲，話語簡短。

    自從上次玲子對我態度的轉變，我現在真是不太想和她多接觸，人心隔肚皮，有些事情不是光看表麵就能看得出來的。

    “你是用的什麽辦法？”她一時還沒有從我帶來的消息中緩過來，緊緊追問。

    我沒有將我與顧青州認識的事情說出來，對我來說，不值一提。

    斟酌片刻，我隻得胡亂開口：“我去他們公司樓下等了許久，說了很長的話，他才答應我的請求。”

    她在我麵前睜大了雙眼，“就這麽簡單？”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隻能選擇沉默，過後才開口道：“到時記得采訪就好了。”

    她在我麵前繼續點頭，這才相信了我所說的話，又麵帶愧疚地看向我：“何棠，真是對不起，我之前和你說了那樣的話。”

    我搖頭不語。

    “你也知道我當時很著急，畢竟你跟我說的時候，我一點準備也沒有。”玲子在我麵前長篇大論：“再加上我覺得要想采訪顧青州是不可能的事情，真的很抱歉。”

    聽見玲子在我麵前說出這樣真誠的話，我心中一軟，仔細想了想，站在玲子的角度，發現這一切似乎情有可原。

    “何棠，你別不說話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玲子在我思考當中，又在我身邊開口。

    我隨即一笑：“沒事，這點小事我根本沒有記掛在心上。”

    她差點當即摟住了我，這樣的熱情，讓我有些招架不住。

    “你真好，我就知道這種小事你不會放在心上，我果然沒有看錯你。”

    我掙脫掉了她的懷抱，拿起了一旁的資料，說：“我們還是討論一下之後采訪顧青州的事情吧。”

    “好。”

    她爽快地在我麵前答應。

    商談之餘，她又在我麵前開口：“何棠，你才來不久，要是有一些專業性的知識你不懂的話，就問我。”

    我笑著點點頭：“謝謝。”

    其實我內心是帶著一絲懷疑的，總想要探出玲子在我麵前說出的這句話是真還是假。

    采訪之前，除了要想好選題策劃之外，采訪的題目也要提前備好。

    晚上替然然補完課，回到公寓，我還在為采訪的事情做著準備。

    結果，紀南剛從房間裏麵走出來，一直打著嗬欠，就瞥見我還坐在客廳內，正在看著什麽。

    “何棠，你怎麽還沒睡？”

    她腳步一頓，徑直來到我麵前，看了一眼擺放在桌上的資料，向我詢問。

    我之前沒有將采訪顧青州的事情告訴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麽說出口，隻能摸了摸頭發，含糊道：“今天還有任務沒有完成。”

    她仍是疑惑地看我一眼，應該是看出了我的破綻，之後她拿起了一張資料，細細看了起來。

    她的表情也由帶著一絲倦意到完全驚醒，再然後吃驚地看向我：“你怎麽在看顧青州的資料？還有這些問題，怎麽都是問他的！”

    紀南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我瞬間低下頭來，早知道當初早點告訴紀南就好了，現在被她先看見，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為好。

    看我低頭的樣子，她又在我麵前追問：“你不是要和他斷掉聯係？這……。”

    我無奈歎息，才將事情與她說了出來。

    她這才一臉恍悟的樣子，坐在我身旁，歎息道：“真沒想到你采訪的人竟然是顧青州，要是早知道這樣，我當初就不應該推薦你去麵試。”

    她似乎也覺得顧青州帶給我的傷痛實在太大，現在能夠避免就不要輕易見麵。

    看著她為我擔憂的模樣，為了不讓她擔心，我嘴角牽扯出了一絲笑意，“沒事，隻是采訪而已。”

    “何棠。”她麵色焦急地喊著我的名字：“我是害怕他會刁難你，誰知道他這樣的人以後還會對你做什麽。”

    我握住了她的手，語氣緩慢：“你不用擔心，不會發生什麽的，除了工作方麵的事情，我不會和他接觸。”

    頓了頓，我頗有感慨說：“我曾以為躲避就是最好的辦法，所以我不斷地遠離他，可是命運使然，我發現越是要逃離，總是越能碰到他，所以不管怎樣，我都不能逃避了。”

    紀南聽我這番話，在我麵前應了一聲。

    “那你要小心點。”她有些不放心說：“要是真的發生什麽事情了，你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心中一股暖流湧進，我一個勁地在紀南的麵前點點頭。

    掃了一眼時間，她轉頭看向我：“何棠，現在都這麽晚了，你還是早點休息，明天再看。”

    “我把這個忙完再睡。”許是太投入工作，我現在一點睡意都沒有，繼續埋頭看著文件，隨口和她搭話。

    “工作就算再忙，它也隻能是工作。”紀南沒有放棄，繼續在我麵前勸道，“你也不看看現在幾點了，女人不能熬夜的。”

    “沒事。”我隨意搖搖頭，心中何嚐不明白紀南隻是在擔心我。

    紀南以為我不相信她所說的話，又繼續提醒：“我說的可都是大實話，熬夜的話胸會變小的，你看看你的胸現在也不怎麽大……”

    我麵露窘態，不曾想過紀南會說出這樣的話來，還鬼使神差地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想說幾句話，竟然無力反駁。

    實在說不過紀南，我隻得將擺在桌上的資料收了起來，乖乖聽她的話，走回了房間。

    采訪那天。

    我看見玲子穿了一件前所未有的新衣服，還精心的換了一個新的發型，看來為這次的采訪做足了準備。

    她看見我走了進來，在我麵前笑靨如花，還在我麵前轉了幾圈，問：“怎麽樣？我今天穿的這身衣服好看嗎？”

    我隻能點點頭，問：“我們隻是采訪，你怎麽這般精心打扮？”

    “雖然是采訪，但是我們采訪的人物可是重量級的人物。”玲子在我麵前解釋：“不精心打扮一下怎麽行？這樣怎麽能在顧青州麵前留下深刻印象？”

    我尷尬一笑。

    她這才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眉頭粗了起來，有些不相信地看著我：“你就這樣穿成這樣？”

    我理所當然地點點頭：“不然還要穿成什麽樣？”

    玲子看我一臉無畏，沒有繼續問下去，連忙拉著我要往外走。

    “這麽著急幹嘛？”我一臉不解地看著她。

    她不以為然，“當然是去采訪了。”

    我看了看時間，癟癟嘴：“還是待會吧，現在還早，顧青州沒準還沒去公司呢，我們去早了也沒用。”

    “怎麽會？”她依舊滿臉心急，好像下一刻見不到他一樣，繼續在我麵前說：“就算他沒有來，我們也要去早一點，畢竟是我們采訪人家的，敬業精神要拿出來。”

    我看玲子現在臉上的表情，恨不得在肩膀上插一雙翅膀，趕快飛向顧青州那裏，而我是能拖延一點時間就多拖延一點時間。

    顧氏集團。

    玲子一路上都顯得很是激動，一直拉著我往裏走，我想得幸虧我皮厚，手臂才沒有被她拉斷。

    來到前台，前台小姐一眼就認出了我，滿臉笑容：“你們是來采訪顧總的吧。”

    我在她麵前點點頭，感激她的記性這樣好。

    “顧總現在……”前台小姐原本還想繼續說話，眼神往我後麵瞟了瞟，及時話鋒一轉：“顧總剛好來了。”

    我和玲子一起回頭看了看，才發現顧青州正從車上走下來，一身正裝剪裁得體，一旁的助理跟在他身後。

    我站在原地，故意不看向他，卻隱約感覺到他朝我這邊走來，離我越來越近。

    我一抬頭，就看見他已經站在我的麵前，那雙眸子準確無誤地落在我的身上，“你來了。”他隨後瞥了瞥玲子，又問我：“這是你同事？”

    我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一旁的玲子看見顧青州主動和我說話，疑惑不已，悄悄湊到我身邊，問：“你和顧總認識？”

    她雖然盡量控製了音量，但還是被麵前的顧青州聽到了。

    我能夠感覺到顧青州一直看著我，我還是裝作鎮定的樣子，搖搖頭，語氣平淡：“我怎麽會認識。”

    語畢，我感覺到顧青州臉色微變。

    “顧總，我們是來采訪的。”我又在他麵前說，依舊當他是陌生人。

    他眸子微微眯起，一直沒有回答我，我心中有過惶恐，好在他沒有追究，在我們麵前點點頭。

    跟著他來到辦公室，他吩咐助理給我們各自倒了一杯咖啡。

    助理剛想要點頭離開準備，他及時喊住了助理，慢悠悠開口：“小……。何小姐那杯咖啡多加點糖。”

    我心中一怔，我一直覺得咖啡很苦，總是喜歡多加點糖，沒想到這樣的小習慣，顧青州倒是記在了心中。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我覺得咖啡再苦也是一種味道，或許是生活的苦澀掩蓋住了其餘的一切，苦咖啡在我麵前也顯得不那麽苦了。

    這樣想著，我及時開口：“不用麻煩了。”

    顧青州神色微變，仔細看著我，半晌，都沒有說話。

    一旁的玲子看著我們二人的舉動，隻覺奇怪，有好幾次我看見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知道她心中有話要問我，隻是在顧青州麵前，她有所顧忌。

    “事不宜遲，顧總，我看我們還是快點開始吧。”我主動說起了今天的話題。（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