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你永遠不用覺得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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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著呢。”我無語到了極點,“又不是我故意扔進垃圾桶的。”
“誰知道?”
他一語帶過,大步走出了廚房。
我心中隻能一陣歎息,誰知道?你不知道就算了。
“倒杯水。”
遠處又傳來了顧青州的聲音,口吻近似命令,我回頭看了一眼,見他已經悠閑坐在了沙發上,正饒有興味看著雜誌。
掙紮片刻,一想到要不是他,可能葉悠歡不會來我們雜誌社,我直接倒了一杯水,朝他走去。
“不錯。”
他察覺到我的腳步聲,緩慢放下手中的雜誌,抬眸看我,嘴角微揚。
我將水杯遞到他麵前,手滑,水杯不聽話,傾斜,大半的水倒在他的襯衫上。看著他擦著襯衫上的水,我心中免不了一陣偷笑。
“我不是故意的。”想來想去,僅從口中冒出一句話。
他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動作,微眯起眸子看向我,我還以為他又要說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話,沒想到隻是一句,“幫我去房間裏麵拿一件衣服來。”
“你自己不會去拿?”我反問,順便在房間裏麵將衣服換了多省事。
“叫你去拿就去拿。”顧青州一本正經,“我累了。”
這算哪門子理由?
想了想,我還是轉身往顧青州的房間走去。
房間內設計簡約,我打開衣櫃的門,裏麵的衣服放置整齊,一排排的西裝,一排排的襯衫整齊掛著。
我隨便拿了一件,剛要關上衣櫃時,隱約發現一件豔色的衣服,直白點來說,是女人的衣服。
看了看門外,一點動靜都沒有,一股好奇心促使我將那件衣服拿了出來。仔細一看,覺得有些熟悉,突然想起了是之前我來到這裏穿的衣服。
它現在要不擺在我麵前,我差點都忘了有這麽一回事。
沒有多想,將那些快要湧出的思緒漠然收了回去,關上衣櫃的門,我準備往門外走去。
腳步還沒有機會邁出去,門鈴的聲音突兀響起,使得我縮回了腳,再次走進了房間。不會又是李泌涵?
我將門留了一條縫隙,透過縫隙,我看見顧青州走到門邊,打開門。
門外的人緩緩顯現在我的麵前,我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上,待看清時,我不由得覺得驚訝,竟然是李伯伯。
“伯父。”顧青州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變化。
不知道說了什麽,李伯伯突然隨同他,走進了客廳。
聲音漸小漸大,我將身子貼在門上,屏住呼吸,為的就是能夠聽清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麽。隻是我發現越是想要聽清,越是聽不到。
反作用的力量竟然這麽強大!
我心中猜測他們應該是在談論生意方麵的事情,覺得沒必要繼續聽下去,剛想關上門,一陣低吼聲傳入我耳,我嚇得不輕。
關門的動作隻能停止,全身上下的細胞都在發酵,我繼續盯著外麵看,想要探究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一直認你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李伯伯的聲音低沉滄桑,夾雜著濃厚的怒意,“沒想到你剛和泌涵解除婚約沒多久,轉眼之間就和戲子私下幽會,我還真看錯你了。”
緊接著是什麽東西狠狠掉落在桌麵上發出的沉悶聲響,我往外瞄了一眼,李伯伯將手中拿的,疑似報紙重重甩在桌上。
氣氛一滯。
我觀看外麵的情況,心跳加速,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眨。
從我這個角度,我能夠看到的隻是顧青州的背影,看不到他此時此刻臉上的表情,隻是發現他的背挺得筆直,站如鬆,久未吭聲。
“你怎麽能對泌涵這樣?枉費她對你用情至深。”李伯伯到最後的語氣轉變為無奈。
顧青州仍舊不語,李伯伯不得不將那雙渾濁的眸子投在了他的身上,“你難道不想給我一個解釋?”
一直沒有吭聲的人終於開口說話了,“我沒有什麽好解釋的。”
話落,我明顯感覺到李伯伯臉色越來越難看,似乎氣得都在發抖。
他一時沒有控製好情緒,一連說了眾多話。我想我是能夠理解李伯伯現在的心情,自己的女兒前陣子經曆了那種事情,現在又聽到了這種消息,不免覺得心裏忿忿不滿。
“伯父,我和泌涵的事情早就成為了過去式。”顧青州的語氣依舊平淡。
我常常在想,他平淡話語的背後到底在想什麽,可是絞盡腦汁,想不出所以然來。
李伯伯冷哼了聲,“你是已經覺得過去了,可是你想過泌涵的心情?她哪天不是被解除婚約一事困擾,不是一直都念著你?你就這麽狠心!”
李伯伯說出的句句揪心,愛女心切,看到了這則緋聞,心裏為之打抱不平,我想他一定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才會來到這裏。
心裏頓時有種異樣的情緒流過,如果顧青州沒有選擇和葉悠歡見麵,緋聞的事件一定不會出現,我是不是不會來到這裏,也不會撞見麵前這樣的一幕。
“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強。”顧青州的聲音響起。
“這就是你私下與戲子見麵的理由?”李伯伯語氣不變,“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
後麵的一句讓我遍體生寒。或許一直以來,想要得到別人的肯定,但凡聽見失望二字,心中難免有些惆悵。
顧青州的側臉顯現在我麵前,我見他薄唇緊抿,眼底寒光驟增。
氣氛持續僵持,短暫沉默後,李伯伯沉重歎息後,緊緊盯著顧青州,而後生氣離開。
“砰!”
沉重的關門聲像是在宣告這場談話的結束,周圍的場景如同沒發生之前一樣。
我一直站在房間裏,腿部猶如灌鉛。
良久,顧青州一直站在原地。
他依舊保持原先的姿勢,站得筆直,似乎不管遇到什麽,都擊垮不了他,他還能夠筆直站在那裏。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他用身上的肩膀,獨自承擔了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內心躊躇不決,不知道自己現在要不要走出去。
外麵一片靜默,我要是走出去,不就打擾了這沉默的氣氛?
徘徊不定,耳畔傳來清冽的聲音:“出來吧。”
反應過來時,我才邁開步伐,打開門,走了出去。
距離顧青州越來越近,我越能感覺到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有些陰鬱。慢慢走到他身邊,我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一直抿緊嘴唇,臉上的線條僵硬。
我想他現在的心情一定不好。換做旁人,要是被別人這樣說一頓,內心一定憤憤不平。
好半天,我才從口中憋出話來,“對不起……”
他這才看了我一眼,“和我說對不起幹嘛?”
“我……”我說話竟然變得有些斷續,“我聽葉悠歡說了,你和她見麵的原因。”
他神色微微產生了變化,又恢複正常,“你不用和我道歉。”
我繼續,“要不是這鬧出的緋聞事件,李伯伯今天也不會突然來到這裏,現在……”越說到最後,我越覺得愧疚。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麽了,之前我恨不得顧青州能夠生活得不好,似乎隻要看到他遠不如我想象的那麽好,我的情緒就像是能夠找到一個宣泄口。
今天撞到這樣的一幕,不正是我一直期待看到的?
隻是我總覺得心裏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又或者說,一切早已變味。
“這件事情和你無關。”到最後,被他的一席話打斷。
我站在原地,久久不知道該說什麽。
心裏自始至終有一口氣積壓的心慌,用鼻子吸氣都覺得快要喘不過氣來,我張了張嘴,想要以此緩解,好讓胸口的氣可以順暢一些。
短暫沉默,他朝我一步步走來,我怵在原地,想要挪動步伐,大腦卻不受控製。
垂眸,依舊能夠感覺到顧青州那雙灼熱的眸子現在正盯在我的麵前,似乎要將我的臉頰狠狠燒灼透一樣。
數秒,他突然伸出手來,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抬頭直視他,那雙漆黑如墨的瞳仁映入我眼簾。
“在想什麽?”他的聲音清涼如水:“擔心我?”
我忙將他的手推開,嘟囔道:“我沒有。”
我一直在極力掩飾內心的情緒,拚命告訴自己這些不都是我當初最想看到的?當時恨意充斥,內心甚至還產生過邪惡的想法,希望他永遠在我麵前消失。
現在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我無力去想。
“沒有?”顧青州步步緊逼,“那你現在臉上為什麽會有這種表情?”
我忙別過臉,“我隻是覺得如果葉悠歡說的是真的,我多多少少都有責任,內心有些愧疚。”
話音剛落,他臉瞬間一沉,質問,“僅僅是愧疚?沒半點其他感情?”
他周身散發出的氣場越來越強大,我隻覺快要被其壓得喘不過氣來,後退了幾步,“當然隻是愧疚了。”
好半天,他都沒開口說話。
他這不說話,整個屋子都變得安靜極了,我站在原地,一時按捺不住內心的好奇,偷偷瞄了他。剛抬眸,正好對視上他的眸子,極其暗沉。
他臉色如常,我完全看不清他現在心裏在想什麽。
有時,我會突然想,要是我會讀心術就好了,我一定要睜大雙眼,看看麵前的人在想什麽。
安靜之餘,我能聽到他沉重的一聲歎息,明顯是作了一番思想掙紮。
過後,他又走向我,淡聲,“對我,你永遠不用覺得愧疚。”
心中咯噔了一半,我實在沒有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來。在心快要變得一發不可收拾之前,我極力控製住。是啊,對比他之前所做之事,我為什麽要覺得愧疚?
我剛準備低下頭,感覺到臉頰傳來滾燙的溫度。隻見他輕輕捏住了我的兩邊臉頰,眸中異樣情愫流連,我瞬間變得緊張起來,總覺得他要和我說什麽很重要的話。
我還在想自己是不是要捂住耳朵,害怕自己的心髒會承受不住。
結果,他話一出口,我的心髒確實快要承受不住。
“苦著臉幹嘛?和苦瓜比美?”
我推開了他的手,移開了視線,心裏暗自叫惱,見剛剛情形,還以為他真的要和我說什麽。
將拿出來的衣服放在一旁,睨了他一眼,“衣服給你拿來這了。”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被我放置在一旁的衣服,勾了勾唇角,“還好,現在不苦著一張臉了。”
懶得繼續搭理,他之前的那番話完全將我湧起的情緒打滅,我真佩服他中途能笑著打趣我,這轉換情緒的水平,我甘拜下風。
我白了他一眼。
他輕笑了幾聲,問,“生氣了?”還沒等我回答,事實上,我也不想回答。他又繼續兀自說:“用不著生氣,和苦瓜相比,還是你美。”
……。
意識到自己不能再繼續待下去,此處是風水寶地,我可挨不著。
“我走了。”話落,我徑直走到門邊。
他理直氣壯,“我餓了。”
無奈一瞥,“飯在廚房。”撂下一句話,我往外走去。
打開門的那一瞬,身後也沒傳來顧青州的聲音,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顧青州仍舊站在原地,目光正清淺地落在我的身上。
視線交聚,我快速收回,重重關上了門。
走出去之後,我發現心要比來之前輕鬆的多,原先的心理負擔好像一下子就沒有了,尤其是聽到顧青州說出的那些話後。
走在半路,回頭一看,房子依舊矗立在那,腦海前突然閃現了顧青州一人站在屋裏,獨自看著窗外景色的畫麵。
思緒翻湧,連忙意識到了什麽,我晃了晃腦袋,想讓自己清楚一些,強迫自己不再繼續想下去。
下一秒,繼續往返回的方向走去。
回到公寓,我敲了敲門,無人應答,更重要的是竟然沒有人開門。
“紀南。”
我隻得喊了一遍紀南的名字,以為她沒有聽到。還是一樣的結果。
“媽媽!”突然從裏麵傳來圓圓的哭聲,著實嚇了我一跳。
心開始變得慌亂起來,容不得多想,我直接掏出了鑰匙,剛想打開門,麵前的那扇門自動在我麵前打開,祁母顯現在我麵前,陰鷙雙眸正落在我的身上。
“你終於回來了。”祁母臉上的笑容,讓人瘮得慌。
我頓時提高了警惕心,“你怎麽在這裏?”
腦海中想到的都是圓圓,我走近一看,便看見圓圓臉上顯現出了委屈的表情,正幽怨看著祁母。
我迅速來到圓圓身邊,語氣柔和下來,“圓圓,你沒事吧?”
圓圓的小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緩了好一會,才騰出一隻小手來,落在了祁母的身上,嘟嘴,“她說媽媽壞話,說媽媽是壞人。”
我知道圓圓是在為我打抱不平。
作為一個母親,我一直想要在圓圓麵前樹立一個好的形象,想不到的是祁母完全沒有考慮我的感受,在圓圓麵前都口無遮攔。
難道她不知道一句話對一個孩子來說,影響有多麽大?
祁母表現的理所當然,不屑笑說:“你媽媽本身就是一個壞人。”
“我媽媽不是壞人,你才是壞人。”圓圓情緒變得越來越激動。
結果,剛回來的紀南就撞到了這樣的一幕。
“這什麽情況?我才買完東西回來,怎麽就這樣了?”紀南一臉還沒反應過來的樣子,看著屋裏發生的情況。
而後,紀南的目光直直落在了滿臉委屈的圓圓身上,迅速來到圓圓身旁,頓時意識到了什麽,那雙眸子狠狠落在一旁相安無事的祁母身上。
“你還有沒有人性了?連孩子你都欺負?”
紀南扯著嗓子喊,我見她脖子上的青筋都顯露出來了,估計氣到了極點。
祁母白她一眼,“真沒教養。”
“你說什麽呢?”紀南滿臉不服氣的樣子,“你說我沒教養?你欺負孩子就有教養了?”
“我隻是在告訴她一些道理。”祁母語速仍然緩慢。
“講道理?”紀南冷哼一聲:“講道理還能將小孩講哭了?我看你就是在狡辯。”
祁母沒有回應紀南的話,轉而將注意力集中在我的身上,不屑,“果然是什麽樣的人,交什麽樣的朋友。”
“你再說一遍!”
我感動於紀南能為我打抱不平。記憶之中,紀南好像總是這樣,能為朋友兩肋插刀。我有幸能夠交到這種好友。
“何棠,你最好管管你的朋友,不要讓她像瘋子一樣。”祁母加重了語氣。
“我看你還是快點離開,不知道不請自來很招人厭嗎?”紀南仍然不停歇。
爭鋒相對時,我見兩人之間僵持不下,要是再這樣繼續鬧下去,指不定還會鬧出什麽事情來。
想到自己不能在一旁幹著急,我隻能拉了拉紀南的胳膊,不想讓鬥爭變得更為激烈。
紀南仍然還在氣頭上,拉開我的手,忿忿道:“何棠,你這次別管我,她欺負了圓圓,我要和她沒完。”
“冷靜點。”我低聲在紀南身旁提醒:“她畢竟是祁裴的母親。”
我想要是祁裴知道了紀南這樣罵他的母親,即使表麵上不說些什麽,心裏一定會不舒服,畢竟祁母是生他養他的母親。
我不想祁裴從中為難。
紀南咬緊牙根,氣憤地看了祁母一眼,想要說什麽,可是瞥了一眼我,又將那些話硬生生咽了回去。
話沒機會說出口的滋味,我知道,像是有一股氣噎在喉嚨處,堵塞的難受。
我拍了拍紀南的肩膀。
紀南神色掙紮了一會,過後,牽起了圓圓的手,走進了房間。於是,客廳隻剩下了我和祁母二人。
“伯母,要不要喝茶?”
脫口而出,我內心一陣感慨,在這種時候,我還能淡然應之,想法剛冒出,忙給我打斷,自誇可不好。
祁母毫不客氣地坐在了一處位置上,問:“祁裴呢?”
“什麽?”我裝作不知情的樣子。
要是讓祁母知道祁裴就住在這裏,那還了得?
“別給我裝傻,我知道祁裴住在你這裏。”祁母語氣篤定。
心中一驚,祁母竟然會知道祁裴住在這裏的事情?想著這件事情絕對不是祁裴親自告訴,也不知道是從哪裏走漏了風聲。
“你到底用了什麽招數,一直讓祁裴死死留在你身邊?”
我深吸了口氣,一直努力告訴自己要鎮定,祁母和我這樣說話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祁母不死心,繼續說:“我早就警告你多次,讓你離開祁裴,你和他之間是不可能的,沒想到你還是一如既往死纏爛打,你到底看上我們祁家哪一點了?”
還不等我回答,祁母兀自猜測,“你要是想要謀取我們祁家的財產,我告訴你,絕對不可能!”
直到現在,祁母對我的認識還是一點都沒有改觀。
斟酌片刻,我句句清晰,“伯母,我知道你護子心切,首先我並沒有用任何招數,其次你問我看上祁家哪一點?我想說的是我看上的隻是祁裴這個人,無關祁家財產。”
結果,我的理由被她一句話就給打發了。
“笑話。”
我緊抿嘴唇,站在原地,盡量讓自己站得筆直,絕對不能倒下,腦海前閃現了顧青州矗立的背影。
他看似漠然的背後,是不是還隱藏著什麽。
“祁裴呢?”祁母終於不再重心放在我身上,話鋒一轉。
我沒回答。
她看了我一眼,嗤笑說:“你不告訴也沒關係,我就在這裏等。”
接下來的時間,她還真的說到做到,一直心安理得坐在原處,遲遲沒有走的意思。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對我來說,都是無比的煎熬,因祁母,公寓內的氣氛始終都是壓抑的。
我拿出手機,掙紮許久,正猶豫自己要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祁裴,也不知道祁裴這次回來,兩人相見,會是怎樣的場麵。
他們之前相見的劍拔弩張,我是親身見過。
不得不承認,一直夾在其中,讓我極其為難。
在手機上打了幾行字,手接觸到發送,我的手停在那裏,明明快要接觸到發送兩字,我知道一旦點擊意味著什麽,可是在這種關鍵時刻,我竟然猶豫了。
“你也別想著給祁裴通風報信,我今天非要見到他不成。”祁母適時開口,完全打斷了我的醞釀。
索性我將手機收了回去。
沉默幾秒,又是祁母率先說:“祁裴開畫廊的事情,是不是你挑唆的?”
我詫異看她,這種怪誕的想法都能想得出來?
“想開畫廊是祁裴一直以來的心願,我能挑唆什麽?”我據理力爭,“再說祁裴從小對畫畫也極其感興趣,伯母難道不了解?”
祁母臉色產生了微妙的變化,還不到一瞬,麵色嚴肅:“不要以為你很了解祁裴?你再了解也不比我這個當母親了解。”
我不吭聲。
語言在不信任的人麵前頓時變得極其蒼白,失去了它原有的色彩。
“你覺得到時候讓祁裴二選一,他會選誰?是選一個不檢點的女人,還是選他的母親?”
聽祁母的這番話,我突然覺得這完全不是選擇,答案很明顯,深深無力竄上心頭,祁裴又怎麽可能會拋下她的母親不管。
這兩個選擇,不管是哪個選擇,對我來說,都無比煎熬。
祁裴選擇祁母,我一定會感覺失落。可是他要是選擇我,我心中也一定會覺得難受,從此他就要落得一個不孝的罪名。
沉思細想,這夾在其中,左右為難,最痛苦的人應該是祁裴。
愛情的道路似乎並不一帆風順。途中會受到各種阻擾,無論是人為,還是世俗,都會將愛情原有的樣子擊潰得千瘡百孔。
然,缺少不了愛情。
我無法回答,好在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我推測祁裴應該回來了。
匆匆來到門前,打開門,祁裴那張熟悉的麵龐顯現在我麵前,嘴角噙著一絲笑。
我突然覺得難受,現在他完全不知道祁母正在裏麵,要是知道後,我還能見他臉上顯現出笑容嗎?
“我回來了。”祁裴向我張開了雙臂。
我站在原地,遲遲沒有走過去。
“小棠,你怎麽了?”祁裴向我走近了一些,想要伸手摸摸我的額頭,“不舒服?”
我多想在他麵前點頭,多想和他說我是不舒服,但不是身體上,而是心裏不舒服,喉嚨沙啞,說不出話來。
“我沒事。”我搖了搖頭,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表現的和往常一樣。
說話之餘,我的餘光瞥了瞥正坐在一處的祁母,不用去看,她那雙眸子也是緊緊盯在我和祁裴的身上。
看到祁裴這樣關心我,她一定都有了想要殺我的心。
祁裴皺了皺眉,我知道他發現了我的不對勁,順著我的目光,我看見他的眼神往一旁瞥去,正好落在了祁母所在的位置。
那一刻,我見祁裴臉色頓變。
上一秒,嘴角還噙著一絲笑的人,下一秒,笑容僵固在了嘴角。
他臉上的表情多麽應了世事無常這個詞。
“你怎麽來了?”
依舊是毫無緩衝的開場白。兩人見麵,氣氛霎時燃起。
這一切的畫麵和我之前想象的不無區別。
“祁裴,你住在這裏怎麽都不告訴我一聲?”祁母站起身來,盯著祁裴,答非所問。
我站在一旁,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一瞥,竟然發現紀南正躲在門縫裏往外觀看,不細看,還真沒看出來。
“誰告訴你我在這?”
仍舊是答非所問,祁裴沒好氣地看向祁母。
祁母開口:“你不用管誰告訴了我,重要的是你要跟我回去。”
“我不會回去的。”祁裴回答得斬釘截鐵,臉上怒意愈加顯現出來,走到了一旁,背對著祁母。
“你還要倔到什麽時候?”祁母硬起了嗓子:“你想在這裏住一輩子?”
“我在哪裏不管你的事情。”祁裴賭氣。
麵對他們,我實在是插不上話,也深知現在最應該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不能讓矛盾激發的越大。
“你遲早都要回去,條約生效日期馬上……”
祁母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祁裴打斷:“出去說。”
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極為嚴肅,走到祁母麵前,二話沒說將祁母拉了出去。看著他們匆匆而去的背影,我心中納悶不已。
回想的都是剛剛祁母沒有說出的話,條約?難道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情?可是想來想去,都無法想清楚。
他們一走,屋子頓時變得空曠曠的,紀南這才打開門,來到我麵前。
“沒事吧?”她的語氣充滿了關切。
我深吸了口氣,搖頭,“沒事。”
紀南拍了拍我的肩膀,憤怒說:“什麽人嘛,竟然不請自來,這是我們的地盤,還囂張!我要不是看在她是祁裴母親的份上,我真想罵她了。”
“別說了。”我覺得思緒有些煩亂,坐了下來。
耳畔很快傳來了紀南的問聲:“祁裴是不是有事瞞著你?剛剛他母親的話,有點莫名其妙。”
真是和我想到一塊了。
我無力搖頭:“不太清楚。”
紀南有些不放心,“待會等祁裴回來的時候,你問問他,到底是什麽情況,不能再這樣稀裏糊塗了。”
我點點頭。
“祁母果真是個厲害角色。”紀南又說:“將來你要是真的嫁給了祁裴,攤上這樣的婆婆,真是……”越說到最後,紀南沒再繼續說下去,可能是顧及我的感受。
我無力扯了扯嘴角,結婚?苦笑不止,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想了也是白想。
紀南突然走到了窗邊,往下仔細張望,半晌,失落回頭:“竟然在樓下沒看到他們,也不知道他們現在去哪了。”
“算了,這是祁裴的私事,我相信他會妥善處理的。”我保持鎮定。
“哎。”紀南不得不歎了一口氣,挪動步伐走了回來。
等候多時,我見緊緊關閉的那扇門終於有了動靜,再然後,祁裴緩慢打開門走了進來,臉色些許憔悴。
我立即站起身來,走到他身旁:“回來了。”
他顯得有些無力,我扶著他坐了下來。我想他剛剛出去和祁母談話,一定耗費了不少的精力。
“怎麽樣了?”見他一直沒有吭聲,我隻得主動詢問。
“沒事。”他才說:“你不用擔心。”
過後,他又說:“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母親會找到這裏來。要是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真的很抱歉。”
他的語氣極為誠懇,在向我道歉,心中的怨氣煙消雲散,我搖頭:“沒關係。”
餘光瞥向到了站在一邊的紀南身上,她朝我擠眉弄眼的樣子,一直張嘴示意我問出來,我掙紮了許久,最終還是看向祁裴,“祁裴,剛剛你母親和你說什麽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