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股東大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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眸光一轉,我很快看見人群中的江梅。
眾人,中,唯獨她看向我時的眼神帶著濃厚的驚訝,目光一緊,“你怎麽來這了?”
“是我讓她來的。”
站在我身旁的王總及時開口道,看向江梅時,臉上透露出了一絲冷意。
“老王,你這是要幹什麽?憑什麽讓她來這裏?這不是來搗亂嘛。”
“她身為何正的女兒,早就應該來這裏。”王總據理力爭:“要不是何棠這次將視頻播放出來,你是不是還要將當年的事情一直瞞下去?”
江梅麵色為難,憤恨地看了我一眼,嘴唇緊抿。
“你究竟還把不把我們這些公司的老股東放在眼裏?”
江梅依舊不吭聲。
現在她正處在風口浪尖上,自然不敢多說一句。
“對,快點給何小姐騰出一個位置。”
其餘的股東聽見王總說出來的話,紛紛覺得有道理,都點點頭。
當我落座時,我明顯感覺到江梅那雙狠毒的眸子正狠狠盯在我的身上,快要燒出火來。
“既然當年真相已經大白,當初何總既然是被迫簽名,江總現在應該也要為當年的事情負責了吧。”
大家紛紛將矛頭指向江梅,話中意思都暗指要江梅下台。
“即使我做了這些,但是我當初跟了何正,這公司股份也有我一份,這一點不可改變。”江梅理直氣壯:“再說企業這幾年能夠發展的這麽快,還不是我的功勞。”
江梅話落,麵上表情一本正經,完全沒有半點愧疚。
王總氣急敗壞,沒有控製情緒,直接站起身來,用力拍了拍桌子,發出了一陣沉悶的聲響。
“江梅!事到如今你還不知道悔改!何總生前待你如何,我們大夥兒都看在眼裏,你非但不感恩,現在還在這裏狡辯。”
“王總說的是,何總落難時,你又在哪裏,暫且不說拋棄一說,就連當初企業剛成立時,江總又在哪裏。”
“事實如此,江總應該還欠何總,何小姐一個道歉吧。”
“道歉!”
我沒想到會發生這種局麵,洪水湧動,紛紛衝向江梅頭上。反對江梅的人大有人在,應該早就潛在,隱藏在深處,隻是一直礙於孤軍奮戰,隻能將怨氣藏進心裏,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
而視頻事件宛如導火索,將那些怨氣都刺激了出來。
在支持者的催促下,江梅掛不住麵子,壓力巨大,隻得慢慢挪動步伐,極不情願地走到我麵前。
“對不起。”
好半天,她才從口中極其艱難的地擠出了一句道歉的話,說出這句話的難度不亞於登上珠穆朗瑪峰。
她的這句道歉讓我看不出她的半點真誠。倘若不是形勢所迫,身旁沒有人催促,江梅必定不會在我麵前說出這句道歉的話。
麵對大家關注的目光,我抿唇一笑,湊到她耳畔,眸光一閃,輕聲說:“你以為一句道歉就完了嗎?晚了。”
父親等了這句道歉等了一輩子,終無所得。
她神色一緊,瞟了一眼四周,終是沒有將情緒發泄出來。
“你也不要記恨我,我隻是被財迷一時迷了心竅。”江梅繼續淡定說:“我知道我做的錯事你無法接受,隻是再怎麽說我也是你的長輩。”
我心中不為所動,置若罔聞。
“既然身為長輩,就更應該以身作則,不是嗎?”我反問。
她張了張嘴,好半晌都沒有回答我。
“既然事情已經出來了,我看擇日不如撞日,江總也應該將手上的股份讓出來,這不該擁有的東西,拿在手上也會手軟吧。”
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聲音冒了出來,都將矛頭指向了江梅身上。
江梅也深知寶座不穩,挑了挑眉:“要我轉出手上股份也可以。”
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王總打斷,“不是也可以!是你必須要轉出來,何正既然已經離開,這些原本就是屬於何棠的。”
江梅繼續:“隻是何棠並不能完全得到我的股份。”
“什麽意思?”
江梅笑了笑:“還有一人也能名正言順得到我手上持有的股份。”
氣氛再次緊張起來,如深陷謎團,我疑惑地看向江梅,她臉上的陰霾早就已經消散,像是已經想到了解決的辦法,
“誰?”王總問。
江梅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將目光淡定從容地轉向了會議室的那扇大門,數秒後,我親眼看著那扇大門打了開來,從外走進來一女人,簡單白襯衫,黑色闊腿褲使得她的雙腿修長,尤其是那頭短發,顯得更加幹脆利落。
心一怔,看著麵前的女人,我隻覺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哪裏見過一樣,仔細一想,突然想到了當初去機場接機,無意間撞到的女人。
一想到她的囂張跋扈,心裏湧起了一陣怨氣,真是冤家路窄,竟然會在這裏碰見,這是我之前從未想到的。
她仰著頭走了進來,狹長雙眸淡淡落在四周,這姿態竟然和江梅有幾分相似,當瞥到我時,眼中閃現過一絲驚訝,隨後又消失不見。
大家的目光都齊刷刷地落在了她的身上,小聲嘀咕著,目光中露出的打探,不亞於看到外來物體。
她徑直走向江梅身旁,看起來很熟絡的樣子。
江梅難得嘴角噙著一絲真誠的笑容,拍了拍她的胳膊,“這是江盈,也是能夠得到股份的持有者,我想她也是代替我職位的最佳人選。”
議論聲不斷,都對這突然走進來的女人的身份感到萬分好奇。
“快和大家打個招呼。”
江盈一笑,微微鞠躬,“各位前輩好,我是江盈,今後還要請在座的各位多多包涵,要是有不懂的地方,”
這句簡單的介紹更讓所有人困惑不已。
“江梅,這到底什麽意思?”王總著急問。
“我相信大家對江盈的到來感到困惑,尤其是她的身份。”江梅一字一句:“其實江盈是我和何正的女兒,所以她該持有公司的股份。”
聞言,我隻覺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
“不可能!”
我脫口而出,怎麽又憑空多出一個女兒。在此之前,父親從來就沒有告訴我,不得不懷疑,這是江梅設計的圈套,想要找一個傀儡來代替她現在的位置。
雖說最後離開了集團,離開了大家的視線,可以避開風頭,但是幕後操控卻仍然落在她手上。
不得不承認,這如意算盤打得實在太長遠。
“你一時難以接受也很正常。”江梅答:“江盈確實是我和何正之前的女兒,隻是和何正離開以後,才跟我的姓,一直被我安排在國外,所以你才不知道。”
我冷笑了聲,“這怎麽可能,如果真的是我父親的女兒,我怎麽會不知道,甚至連一點風聲都不知情。”
“你應該是我的姐姐吧。”
江盈帶著一絲疑惑看向我,繼而走到我跟前,笑說:“這麽多年過去了,沒想到我竟然還有一個姐姐,真好。”
她臉上帶的笑容讓我瘮得慌,好像早就忘了我們之前在機場遇見。往日噩夢重新上演。
我好不容易爬上山頂的位置,想要看到更多的風景,可是等到我滿心歡喜爬上山頂後,才發現麵前顯現的是更高的山頂,同樣阻擋了我麵前的視線。
“你口口聲聲說她是何總的女兒,有什麽證據?為什麽從來不曾聽他生前提及。”坐在我身旁的王總又問。
江梅嗤笑一聲,“你不是不知道何正生前的情況,常年受病魔摧殘,精神打擊太大,能正常說話都是奢望,再說我沒必要借我女兒的理由做出這種荒唐的事情。”
王總一哂:“你連逼迫何總簽字這種事情都能做出,誰知道你還會做出什麽更為荒唐的事情。”
“我知道你們一時半會不會相信。”
江梅像是早就料到了我們的反應一樣,淡淡一笑,又將目光投在了站在身旁的江盈身上,“拿出來吧。”
江盈立時會意,趕緊從包裏拿出了幾張單子。
仔細一看,才是江盈的出生證明,證明與何正之間確實是父女關係。
我看著那張單子,隻覺上麵長滿了惡魔,正在朝我齜牙咧嘴,嘲笑現在劇情反轉的多麽厲害,嘲笑我的想法多麽天真,以為這所有的一切都結束了,殊不知結束意味著另外新的開始。
“這下你們該相信了吧。”
江梅話落,整個會議室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說話,連一向敢於發言的王總都保持沉默,大概還沒有反應過來,都在內心默默消化。
“這怎麽可能?”我搖搖頭:,眼神茫然:“這不是真的,你以為隨隨便便拿出材料,就能證明她是我父親的女兒,那大滿街的人都可以以假亂真了。”
“姐姐。”奈何這時江盈走到我麵前,看向我:“你是不是對我有什麽偏見,我們雖然是同父異母,但是身上流動的至少有一半相同的血液,你怎麽能這樣說我呢。”
那聲姐姐讓我心頭一咯噔。
人生可謂是豐富多彩,活了這麽久,突然冒出了一個喊我姐姐的人。
“何棠,你不相信也罷,但這就是事實,當初我生下江盈的時候,你還隻是一個黃毛丫頭,和江盈差不了多少歲,你又怎麽會知情。”
我緊篡拳頭,胸口因憤怒難以消化而上下起伏。
江梅一笑,又繼續:“對啊,當時何正拋棄了你母親,沒有在一起生活,這些事情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久愈沉屙被狠狠刺穿,心頭冒血。
“江梅,你怎麽說話的!”王總為我打抱不平:“陳年往事就不要拿出來提,就算再不濟,何棠也是何總的女兒。”
我感動於王總能夠在這時為我說話,畢竟危難之際,敢於出來說真話的人已不多。
江梅終於沒有在繼續說下去,隻是把目光落在了在場其他一直沒有發言的人身上,“所以你們對我剛剛的提議怎麽想的,我知道我做出這種事情,要繼續待在集團,很難服眾,但是你們要清楚,我在位時,從來就沒有虧待過你們。”
江梅這一說,那些人突然迎合起來,紛紛為江梅說話。
“江盈既然是何總的女兒,就有權能夠得到持有的股份。”
另外一人點頭:“就衝江總這麽多年對公司的付出,江盈身為江總的女兒,完全能代替江總的位置。”
刹那間,江梅轉瞬處於有利的位置。
我氣急,脫口而出:“我不同意!這一紙證明憑什麽就能斷定他是真的?”
“你就不要再糾結這個問題了,事實已經擺在這,你要是不同意,大可以離開。”支持江梅的人發聲。
我忘了這些年,跟在江梅身後的人,早就被利益驅使。
那些人轉瞬又將矛頭指向了我,大概覺得我所處的位置下落了一截,看清局麵後,為了自保,又迅速倒向另一邊。
縱使有王總一人力挺我,總歸是勢單力薄。
“你們還是別說了,我可不想第一次和姐姐見麵,場麵就鬧得這麽僵。”
期間,江盈插上一句,隻是話中不帶任何感情。
聲音越來越響,江梅淡然坐在一旁,饒有興味看向我,就像是在看一場熱鬧的戲。
浮生若戲,人常常也在看戲與演戲之間來回徘徊。
我的臉緊繃著,一直告訴我自己,絕對不能倒下,這條路既然是自己選擇的,不管再難都要繼續堅持下去。
正躊躇時,會議室的那扇大門又在我麵前打開。
即刻,映入眼簾的一抹頎長的身影,一身西裝革履剪裁得體,像是為他量身打造,全身散發出來的強大氣場,頓時轉移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
唯獨那雙眸子深潭如水。
我親眼看見江盈的目光緊緊落在了他的身上,眸光一緊,如同看到了獵物,兩眼發光。
“我看有誰敢趕走小棠!”
他的一聲令下,全場鴉雀無聲,壓抑包裹在周圍。
下一秒,我就看見顧青州快步來到我跟前,看向我時,眸中有星光閃爍。
我一時恍惚,沒有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我麵前,刹那間,手掌心就傳來了一陣滾燙的溫度,略微垂下目光,便看見顧青州緊緊裹住了我的大手。
片刻,身上傳來了一股溫暖,力量倍增。
“我們在這開股東大會,不知道顧總來這裏有什麽事?”
“隻要小棠在這裏,當然關我的事情。”顧青州語氣僵硬。
“顧總還是請回吧,我們公司的事情還不需要顧總來插手。”有人開口說道,語氣委婉。
顧青州不慌不忙,反倒輕鬆一笑:“我手上正好投資了幾個有關江氏的項目,你說有關不有關?”
話落,無人應答。
早就聽顧青州說過,當初解決了資金鏈空缺的問題,顧青州乘勝追擊,事業也蒸蒸日上。
一旦取消合作,虧損的金額不計其數。
一場股東大會結束,身心俱疲。
我與江盈都得到了該持有的股份,但是心裏仍然感覺到沉甸甸的。
一個突然冒出的江盈就讓我招架不住,誰知道之後江梅還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牽著顧青州的手走出會議室,人群四散。
“你怎麽會來?”我側頭看向他。
“知道你在這裏,我怎麽能不來?”他一笑。
我和顧青州正準備繼續往前走,身後突然傳來了江盈的聲音,步伐為之一頓。
隻見江盈麵帶燦爛笑容,徑直走到了顧青州麵前,笑了笑:“青州哥,還記得我嗎?”
聞言,心中隻覺不舒服,青州哥?難道她和顧青州認識?
顧青州麵上表情不大,眉心微蹙,帶著一絲疑惑看她,“我們認識?”
江盈默了片刻,才一笑:“我就知道你不記得我了,不過沒關係,當年在國外時,你幫我倒車來著,為了答謝你,我還給你送了禮物。”
想了片刻,顧青州才微微點頭。
“這麽多年,青州哥還是那麽帥,氣質不減。”
江盈繼續說,眼中帶著崇拜,轉瞬將目光轉移在了我的身上,“姐,沒想到你現在和青州哥在一起了,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我隻能扯了扯嘴角,見她臉上未消退的笑容,心想她真是自來熟。
察覺到自己的包落在會議室了,我對顧青州說了一聲,便往會議室的方向走去。
剛走進會議室,竟然瞥見江梅正朝我這邊走來,四目相對,各自情緒難知。
見她快要經過我身旁,我假裝沒看見,徑直走向方才落座的位置,將包拿在手上,身後腳踩高跟鞋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莫名一頓,我回過頭來,正好對視上江梅投射過來的眼神,犀利無比。
默默握緊手上的包,想要邁開步伐,她輕笑道:“現在你終於得到想要的東西,心情應該不錯吧。”
“你什麽意思?”我反問。
“好不容易拿出證據逼著我下台,得到了股份,不是你一直想要做的?”
“下台?江盈應該是你安排進來的眼線吧。”我淡淡一哂:“再說你恐怕誤解我了,我這麽做隻是替我父親打抱不平,想要洗清當年的冤情,而不是想要得到什麽。”
江梅嘴角一勾,溢出的弧度中含有濃濃的不屑。
“況且這些原本就是我應該得到的。”
她嗤之一笑:“嘴皮子倒比以前利索多了。”
見她臉上表情,完全看不出半分愧疚,即使當年所做事情公諸於世同樣如此,甚至連向我道歉時,都不情不願。
“你難道沒有半點對我父親的愧疚?”
她一笑,不置一詞。
好歹也是當年同床共枕的人,怎麽能夠做到這番無情。
頓了好半晌,我才問:“你究竟有沒有愛過我父親?”
她盯了我片刻,眼神流露出的情緒,我看不清,總覺得這一瞬,她明明站在我麵前,突然又離得好遠。
“怎麽不回答?”
見她好半天都不說話,我隻得再次詢問一遍。
她眸光一閃,“你還沒有資格在這和我談論愛情,有些婚姻不過是一紙契約罷了。”
語畢,她直接往會議室門外走去。
吐了口氣,終是沒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江梅方才輕描淡寫的樣子在我眼前揮之不去,不有一笑,不想繼續胡思亂想,我挪動步伐,往門外繼續走去。
當我走出去後,隻見江盈繼續站在顧青州麵前,臉上始終帶著笑容,而她的手竟然落在顧青州的領帶上,正準備給他理領帶。
顧青州往後退了幾步,表情漠然。
江盈像是沒有看出顧青州臉上的拒絕,見他後退幾步,又趕緊往前走了幾步,笑說:“青州哥,你就不要害羞,你領帶歪了,我幫你理正。”
“沒事,我自己可以。”
顧青州一隻手握上了麵前的領帶,話中隱含拒絕。
我靜靜站在一旁,見江盈熱情熟絡,心中有些不是滋味。換做是旁人,見任何一個女人和自己的男人這麽熱情,總會有些不舒服。
江盈全然沒有看到我,反倒是更加熱情,繼續堅持:“讓我幫你更方便。”
隨後她繼續伸出手,將顧青州脖子上的領帶弄正,用欣賞的眼神看向他:“這樣更帥了。”
顧青州沒有說話,暗黑眸子隨意看向別處,一副拒人於千裏之外的樣子。
江盈似乎全然不在意,笑了笑,眼角彎彎,“青州哥,你還是和我第一次看見的時候一樣,不愛說話。”
我心想顧青州不是不愛說話,隻是不愛和不熟的人聊天。
不得不承認,江盈笑時,臉竟然帶著幾分可愛。
深吸了口氣,我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徑直走了過去。
顧青州察覺到我走過來的腳步聲,往我這邊一瞥,目光一亮,嘴角一勾:“來了。”
我點了點頭。
他很自然地走到我身旁,牽住了我的手,“我們走吧。”語氣溫柔的不像話。
這和我剛剛看到的顧青州判若兩人。
點頭之餘,我的餘光瞥見江盈那雙眸子定定落在我身上,盯得快要發燙。我視而不見,繼續跟在顧青州身旁,不露聲色往前走。
走了好幾步,就算不回頭看,我仍然能夠感覺到那雙眸子仍然落在我和顧青州身上。
盡管不讓自己去想,但是眼前還是時不時冒出剛剛江盈給顧青州理領帶的畫麵。我偷偷瞥了一眼顧青州,隻見他麵上平靜,心想他剛剛就不知道堅持到底嗎。
“在想什麽?”
他似乎察覺到了我的安靜,側過頭瞥了我一眼,向我詢問。
我搖了搖頭,“沒什麽。”
隻是當我將話說出來後,才發覺自己的話帶著一絲埋怨。
“嗯?”他皺了皺眉,明顯不相信。
我隻得低下頭來,甕聲:“我……剛剛看到她給你理領帶了。”
顧青州微微愣神片刻,突然笑了,“所以你剛剛一直在想這件事情?”
“誰說我一直在想了,我隻是想了幾秒。”
“你在吃醋。”
“沒有。”我立時搖頭,就是不承認,但是有些心虛。
我知道,自己就是吃醋了。
“真的?”顧青州一隻手插兜,饒有興味地看向我:“不吃醋挺好,我還怕你吃醋,下次沒辦法再讓她繼續幫忙了。”
我立即朝著他翻了個白眼,“你敢!”
他一笑。
我氣得跺了跺腳,幹脆直接承認:“對,我就是吃醋了,怎麽了!都有別的女人給你整理領帶了,還不許我吃醋啊。”
他臉上的笑意漸深。
“不許笑話我!”
我繼續說道,也不知道自己的情緒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激動,隻要想到江盈熱情的樣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很生氣?”他勾了勾我的鼻子。
見狀,我的膽子更大了一些,直接別過臉,“能不生氣嘛。”
正當我準備繼續說些什麽時候,隻見他將脖子上的領帶弄亂了。
我有些不明所以:“你這是幹什麽?這可是人家小姑娘辛辛苦苦給你理好的,你不要辜負了別人的一番好意。”
盡管已經極力控製自己的語氣,但是說出來的話,仍然帶著一絲酸味。
嫉妒的女人真可怕。
“你來幫我理,她剛剛理好的不作數,我不喜歡。”
聞言,我才知道他話中意思,心中一暖,但還是故意說:“誰要幫你整理了。”
他挑挑眉,“看來你是想將我往外推。”
說罷,他作勢要回去,難不成是去找江盈,我心中頓時響起了無數不可以的聲音。
“別走。”
我急忙伸出手來,拉住了他的胳膊。
他像是猜到了一樣,臉上沒有任何的意外,微微眯起眸子看向我:“想通了?”
我白了他一眼,手卻很老實,將他脖子上的領帶整理好,想到了無數個清晨,我都是這樣站在他的麵前,替他整理領帶,心中隻覺越來越暖。
多希望這樣的畫麵能夠一直持續下去。
“以後幫你整理領帶是我一個人的特權,不許其他女人幫你整理,聽到了沒?”我一邊整理一邊說,急著宣示主權。
他點點頭,說了一句:“遵命。”
我撲嚇笑出聲來,剛想放下手,卻被他握住了。
他突然在我臉頰上印下一吻,一瞬,我隻覺臉頰滾燙,想到在公共場合,趕緊往四周瞥了瞥,不好意思,“你幹嘛,要是讓人看見了多不好。”
“這是獎勵你的。”他不以為然:“再說我吻我自己的女人怎麽了,難道還犯法不成?”
我隻能無奈一笑,心卻是甜的。
“你要不要禮尚往來?”他反問我,嘴角噙著一絲壞笑。
我看了看四周,連忙搖搖頭。
“你真的想好了?”他繼續問。
我點點頭,心想我還沒有臉皮厚到在大庭廣眾下秀恩愛。
“嗯?別後悔,過了這村沒這店。”
我白了他一眼,“誰稀罕。”
他輕咳了一聲,無奈聳肩:“那算了,君子不強人所難。”說罷,他還歎了口氣,一臉遺憾。
“回去吧。”他拉著我的手,繼續往前走。
我的餘光繼續停留在他身上,隻見細碎的陽光籠在他的全身,心念一動,不免看得有些入神,
他的目光一直注視前方,突然輕聲說:“一直看著我幹嘛,你的眼睛又不會吻上我的臉頰。”
我一怔,還在記掛著剛剛的事情呢。
“誰說我看你了。”
我轉移視線,嘴上拒不承認。
他笑了笑,繼續牽著我往前走。
心跳聲響徹在耳畔,我趁顧青州沒有注意,突然鼓起了勇氣,快速踮起腳尖,很快在他的臉頰上印下一吻,然後快步往前走,佯裝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
不去看顧青州此刻臉上表情,但是耳畔響起了他的輕笑聲。
白雅一來,有關製定阿七手術的事情一下子有了進展。
“你放心好了,關於手術具體的製定方案,我和其他的醫生都討論的差不多了,要是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就明天了。”
白雅一邊看著方案一邊和我說,隻是目光始終落在方案身上,正在認真看著什麽,眼瞼下是淡淡的黑眼圈。
我知道這幾天白雅一直為了阿七的事情,忙裏忙外,心有愧疚,張了張嘴:“白雅,真是辛苦你了,要不是因為我主動喊你回來,你現在也不用這樣折騰。”
“沒事,你千萬別這麽說。”白雅一笑:“是我願意回來的,再說像我們這種學醫的人,不都是這樣過來的,有時手術多了,都沒有時間吃飯,早就已經習慣了。”
見她臉上表情,好像早就習慣了。
“你也不用太擔心你同事,這種情況雖然棘手,但是之前我碰到過這種案例,基本上都會成功。”白雅害怕我擔心,又繼續說。
我這才放下心來。
見白雅又要去和他醫生繼續討論,我隻得從辦公室走了出來。
想要去看看阿七,正好看見阿七父母坐在桌前,桌上擺放著兩份泡麵,從縫隙中微微露出了一絲熱氣。
看到這種場麵,心中一酸,見他們背影佝僂,臉上透露出的是深深的倦態。原本已經被生活的擔子壓得喘不過氣來,這天災人禍又重重壓在他身上,將他們的背完全壓彎。
覺得有些淒涼,想了想,我往外走去,等我回來後,手上拎著食物。
走到他們跟前時,他們即時發現了我。
“何小姐,你來了。”阿七母親臉上強帶著一絲笑意,麵色虛弱。
“還沒吃飯吧。”我將手上拎的袋子放在桌上,“我剛剛在外麵買了一些吃的。”
“這怎麽好意思,我們正好泡了泡麵,吃這個就行了。”
我繼續堅持,他們說了許久,終是接受。
“謝謝你了。”
阿七母親歎了口氣,好半晌,才和我說了一句道謝的話。
“你們不用擔心阿七,剛才聽白醫生說,明天就可以安排手術了。”
他們大概還沒有得知這個消息,眼前一亮,像是簇起的火花,鬆了口氣,“那就好。”
談及此,他們將目光落在了正躺在病床上的阿七身上,突然眼圈一紅。
情緒似弦,刹那間止不住,尤其是阿七母親,徘徊在眼眶內的淚水越發止不住,直接往下滴落。
天底下,對你無條件好的,不要求回報的,也隻有父母了。
我隨即抽出一張紙巾,遞到她麵前。
她擦了擦臉頰的淚水,隻是剛擦完,眼淚又流了出來,像是打開了開關,一時關不上,淚如泉湧。
剛從醫院離開,我便收到了顧青州打來的電話。
聽他說完,我才知道警察局那邊有消息了,心中甚是驚訝。
剛準備去往警察局,便聽見他從電話那端傳來的聲音:“你現在原地等著,我來接你。”
“你還是直接去警察局那邊,這樣也能節省時間。”
他拒絕的斬釘截鐵:“不行,我來接你。”
一語帶過,他直接掛斷了電話。
看著手機屏幕上已經結束的通話頁麵,我隻能無奈一笑。
還沒有過多長時間,我老遠便瞥見了那輛熟悉的車,正往我這個方向開來。
直到開到我麵前,車才緩緩停了下來。
我坐上車後,“這麽快就來了。”頓了頓,又補充:“其實你不用來接我,不用這麽麻煩的。”
他皺眉:“我可不認為這是一件麻煩事,隻有親自來接你,我才放心。”
很快來到警察局。
因為之前來過一次,那警察看到我們,恍悟道:“你們來了。”
“幕後真凶已經找到了。”
當警察引著我們去見凶手時,心中竟然有一絲緊張,真相浮出水麵的那一刻,心一直是懸著的。
可是當看到凶手的片刻,心頓時往下一沉。那人我之前從來沒有謀麵,甚至不曾在江梅身邊看到過。
看過片刻,隨同顧青州走了出來。
“真的確定給車做了手腳的人就是他嗎?”
警察一本正經地點點頭:“當然了,他自己也全部招供了。”
“是找到了之前丟失的視頻嗎?”
我仍然有些不死心,想要繼續問下去,知道原本這件事情要對付的是我,除了江梅還能有誰。
想到要是我坐上那輛車,心有餘悸,後背冒出一陣冷汗。
警察似乎被我問得不耐煩了,“究竟誰是警察啊,你要是質疑我們的辦事能力,大不了你就自己去查。”
我隻能將那些疑問收了回來。
其實早該想到的,像江梅那種人,又怎麽會把自己招出來,隻會隨便找一個代替的人,掩蓋這一切。
那些黑暗掩蓋在光芒之下,若不細看,以為所處之地皆被光芒覆蓋,可是往下一踩,被深淵陷住。
從警察局走出來,麵色愁容。
“別多想了,雖然江梅沒有得到應有的懲罰,但是至少現在情況都有所進展,江梅也離開了公司。”
思緒短路,心情沉重,就要往好的方麵想,這樣心情就會好很多,至少不會走進死胡同,然後繞不出去。
“其實我現在覺得有些幸運,我真的很害怕出事的人會是你。”
顧青州說這話時,更加握緊了我的手,好像很害怕我會從他的身邊溜走,眸中滿是深情。
相知相惜,更加珍惜在一起度過的時光,隻覺歲月靜好。拋開阿七的事情不說,人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私心的。
“所以現在我要寸步不離,時時刻刻陪在你身邊,這樣我才能放心。”
他語畢,繼續深情看向我,眼神中帶著一絲期待,似乎在等待我同樣深情的話語。
我話鋒一轉:“我肚子餓了。”
他微微一愣,大概覺得我說這話有些大煞風景。
隨後他又接著輕笑了一聲:“看來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喂飽你,這樣你才會乖乖的,不會亂跑。”
我笑了笑,還真有些肉麻。
“誰說我會亂跑了?”
“沒有嗎?”他一笑:“隻不過你要是想要亂跑的話,我也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從今往後,你都要老老實實待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許跑,以後能陪在你身邊的人,也隻能是我一個人。”
心中有暖流湧過,總是被這種事情感動,像是把很久之前缺失的愛找了回來。
一人跌跌撞撞走了這麽久,四處碰壁,鮮血淋漓,從來都沒有想過會遇到這樣一個人,如此珍惜我,不是沒有渴望過,隻是一旦這種想法剛冒出來後,不敢繼續想下去,這些隻是奢望。
曾經也想過要是真的能出現,隻希望能出現得早一些,不想再一個人顛沛流離,還好顧青州出現的不早不晚。
即使之前曾有過不愉快,但是好在現在他還陪在我身邊。
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能夠一直陪伴的少之又少。
來到一家餐廳,按照習慣,顧青州很自然地接起了菜單,仔細地看著,完全不讓我費心。
等他點好菜後,全部都是我愛吃的。
飯菜剛端上來後,肚子越發叫的厲害。
我的目光完全落在了剛剛端上來的蝦身上,垂涎三尺,想要拿起時,隻見顧青州搶先一步伸出手,“我來幫你剝蝦。”
手中動作一頓,我隻好收了回來,點點頭,心想這待遇確實不錯。
托著下巴,我看著顧青州,他則看著手中的蝦,目光垂下,正在認真地剝蝦,細看,能夠看到他垂下的一根根睫毛。
突然心中有了想法。
“我可以親你一下嗎?”(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