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底端上來後，不久，便冒出了許多的泡泡，正在沸騰，逐漸向外散發著一陣香氣。

    江盈一直都顯得很是熱情，準確的來說，在顧青州麵前才會如此。

    “青州哥，你吃吃這個。”江盈幫著顧青州夾著菜。

    顧青州表情始終淡淡的，“我自己會夾。”算作婉言的謝絕。

    江盈嘴角一抽，麵露些許的尷尬，很快便恢複過來，笑了笑，“那你自己夾。”

    餐桌上，顧青州還像往常一樣，習慣性地替我夾著菜。從鍋裏麵不斷地向外冒出熱氣，模糊了我眼前的視線，但是我依然能夠感覺到有一雙狹長的雙眸正緊緊盯在我的身上，眼神中不斷地向外散發著一陣嫉妒。

    濃濃的嫉妒味道快要和這火鍋的味道融合在一起。

    突然，江盈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的身上。

    “姐，你不喜歡吃辣？”

    太為明顯的問題。

    我扯動了一下嘴角，搖了搖頭。

    身旁顧青州開口說了起來：“小棠一向不太能吃辣。”

    江盈無奈聳肩：“那太遺憾了，我們真是太不同了，我是無辣不歡。”

    不知道江盈話中意思，我繼續埋著頭吃著飯，突然又聽江盈繼續說：“青州哥，我記得你應該和我一樣，都挺喜歡吃辣。”

    話音剛落，我即刻明白江盈話中意思，敢情是為了凸顯她與顧青州之間的共同點，想要體現出天作之合這個詞的意味。

    “青州哥，你和我姐待在一起多委屈啊，連吃飯習性都不太一樣呢。”江盈故意拖長了語氣。

    我不露聲色，抓緊了手中的筷子。

    生活中總有這樣一種人，表麵上對你關切之至，可是不經意間說出來的每一句話都刻意指向你，像是一把無形的利劍，狠狠戳在你的身上。

    要知道，那些真正想要對付別人的人，往往都是不露聲色的，所使出的招數往往都是致命一擊。

    顧青州淡然一笑，“這怎麽能叫委屈，我與小棠這叫互補。”

    江盈嘴角的笑容一僵。

    “換句話來說，我這叫心甘情願，甘之如飴。”

    江盈隻能一笑，“想不到青州哥這麽肉麻。”

    那些熱氣不斷地冒了出來，沒過一會，我隻覺周身空間逼仄，溫度也逐漸上升，額頭上也冒出了一絲細汗，就連鼻尖上也爬了一些汗絲。

    在我剛準備拿紙巾時，隻見顧青州已經手拿紙巾，替我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絲。

    “熱不熱？”

    我點了點頭，感覺自己的臉頰有些滾燙，大概是從火鍋裏麵冒出的熱氣熏的。

    “我幫你把外套脫下。”

    顧青州一邊說一邊幫我脫著外套。

    這時，江盈輕咳了幾聲，“你們怎麽能這樣，不知道秀恩愛會分得快啊。”

    說到最後時，江盈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特地加重了語氣，像是在向我暗指著什麽，等我反應過來時，她早就收回了目光。

    顧青州語氣篤定，“我和小棠是不會分開的。”

    感覺到自己的手心傳來了一陣滾燙的溫度，低頭一看，就看見顧青州正緊緊握住了我的手，側眸看了他一眼，發現他麵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姐，我真羨慕你，青州哥的心完全都放在你身上。”

    我仔細一嗅，聞到了一絲嫉妒的氣息，實在坐不住，稍微抬眸一看，便看到江盈正在明目張膽看著我，我隻得借由去了洗手間。

    站在鏡子麵前，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能夠顯現出我臉上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我常常在想，鏡子中的世界是不是和自己所處的世界不一樣。

    所處的這個世界，常常要想很多事情。

    打開水龍頭，冷水侵濕了皮膚，頭腦頓時清醒，我佇立許久，久久沒有挪動步伐。

    “姐，我還以為你掉在廁所裏了。”

    身後傳來了江盈的聲音，帶著一絲戲謔。

    不用回頭看，我都知道江盈此時臉上一定帶著一絲邪笑，瞥了一眼鏡子，果真印證了我的猜想沒有錯。

    江盈淡然走到了我身旁，打開了水龍頭，悠閑地洗著手，最後拿出了口紅。看著她在鏡子麵前精心打扮補妝的畫麵，我想要離開，卻被她喊住了。

    “有事？”

    回頭一看，發現江盈繼續塗著口紅，不急不慌，甚至也不回應我一句，讓我一度認為剛剛我聽到的隻是幻覺。

    “沒事我就離開了。”我無奈歎氣，想要轉身離開，身後又繼續傳來了江盈的聲音。

    “你難道還不打算離開青州哥身邊嗎？”

    腳步驀然一頓，不明所以，我疑惑地瞥了一眼江盈，發現她早就已經補好妝，慢慢走到我跟前，雙眸直視著我。

    “你什麽意思？”我默默握緊了手。

    江盈定眼看我：“姐，我都知道了，既然你遲早都要離開青州哥身邊，為什麽早不離開呢。”

    胸口一滯，莫名驚訝，我一連往後退了好幾步，努力逼迫自己要鎮定。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我先回去了。”

    我知道自己在逃避，也清楚這種逃避是完全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江盈淡淡一哂：“那張病理報告單，當初在醫院時被我看到了，怎麽說呢，我都要替你惋惜，畢竟你是我姐。”

    心頭狠狠咯噔了一下，這些早就不是能夠藏住的秘密。

    “你知道又怎麽樣？難道是要笑話我這將死之人？”我輕笑，心中難得豁達，大概覺得時日不長，有些事情不需要太計較。

    “我不是笑話你，我是可憐你。”江盈一字一頓。

    我剛想說不用可憐我，她又繼續：“可是讓我最為同情的其實是青州哥。”

    我張了張嘴，聽到顧青州的名字時，五味雜陳，又將話給咽了回去。

    “你走了可以一了百了，可是青州哥呢，他還要繼續活在這世上，還要帶著這份痛苦繼續生活下去，即使他現在在你麵前強顏歡笑，可是你想過他背後的感受嗎？”

    無力反駁，因為江盈講得句句在理。我一旦離開，往後的事情再也不會知道，生者最為痛苦。

    我深吸了口氣，發現周身的空氣正在漸漸遠離我。我想要拚命抓取那些圍繞在我身邊僅存的稀薄的空氣，才發現無濟於事。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繼續待在青州哥身邊，就是在拖累他，他陷得越深，以後隻會更加痛苦。”江盈繼續說：“長痛不如短痛，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怎麽做吧，就當放過青州哥。”

    語畢，她經過我身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短暫數秒後，又繼續抬起腳往前繼續走去。

    那陣腳步聲離我越來越遠，我緊緊抓著手，指甲深深嵌到了肉裏，竟然覺得全身都在抽搐。

    挪動沉重的步伐慢慢往回走去，每一步都好像踩在針上，戳的腳底似乎都在冒血。

    “怎麽現在才回來？”

    見我走了回來，顧青州眉頭一皺，麵色擔憂。

    我搖了搖頭，瞥了一眼江盈，她一臉正常，好像剛剛和我沒有交談那些事情，我硬生生擠出了一些笑容，“沒事。”

    隔日清晨，趁著顧青州出去工作時，我便離開了酒店。

    回到家後，蘭姨見到我很是驚訝，站在我麵前，又往我身後瞥了瞥，半晌問出口：“顧先生沒和你一起回來？”

    我僵硬地扯動了嘴角，“我提前回來了。”

    蘭姨歎了口氣，“何小姐，你說你也真是的，既然想念顧先生，這次又好不容易去他出差的地方，怎麽沒和他一起回來。”

    我笑了笑，沒有回答。

    蘭姨又兀自開口：“你要是擔心小孩，那完全是多餘，我做這個許多年了……”

    知道蘭姨要說什麽，我一笑：“蘭姨帶他們，我完全放心。”

    蘭姨一笑，眼角顯露皺紋，那是歲月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

    沒多久，我便收到了顧青州的消息，問我在哪，我隻得告訴他我臨時回來有事，他才放心下來。

    那天，我一個人抱著正正發了很長一段時間呆，看著正正躺在我臂彎裏安然入睡，我喉嚨一堵。一個人靜下來時，那些我一直想不清楚的事情也在這個時候漸漸想清楚。

    “媽媽，你在幹什麽？”

    圓圓突然走到了我身邊，仰著頭仔細地看著我，清澈的雙眸中盡是疑惑與猜測。

    我搖了搖頭，微微一笑。

    將正正放進搖籃裏，我握住了圓圓的手，圓圓盯著我的眼睛，顯得特別乖，好半晌都沒有說話，似是在等待我的話。

    我摸了摸圓圓的頭，嘴角一揚，盡量使得自己語氣聽起來輕鬆。

    “圓圓，過段時間媽媽要去一趟遠門。”

    圓圓眼睛一眨，莫名緊張起來：“媽媽要去哪裏？”眼神中盡是不舍。

    我吸了口氣，繼續說：“過段時間媽媽要去出差，所以圓圓要有很長一段時間見不到媽媽了。”

    圓圓抱住了我，“媽媽要去哪裏出差？”

    我笑了笑：“一個很遠的地方。”

    “可是要是圓圓很想媽媽，又見不到媽媽該怎麽辦？”圓圓又將我緊緊抱住，好像隻要一鬆開手，我就會化為泡沫離開。

    “圓圓，你現在是個小大人了，一定會控製好自己的情緒的。”我鼓勵道：“要是你真的想念媽媽，可是又不能立即見到媽媽，你就給媽媽寫信，把要說的話都寫在紙上，到時候媽媽回來了，看到你寫的信，一定會感動的。”

    圓圓用力在我麵前點點頭：“我知道了。”

    “圓圓最乖了，就算媽媽離開，我相信圓圓也不會哭的。”

    或許是我的話起了作用，圓圓轉瞬裝著大人的口吻，“媽媽，你就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自己還有正正的。”

    我嘴角一揚，眼睛微微眯起，眼眶濕潤，我眨了眨眼睛，硬是將那些浮現幾秒的淚給憋了回去。

    突然，圓圓湊到了我麵前，小聲說：“其實，我覺得壞叔叔要是知道你要出差很長一段時間，一定會難過，沒準會在哪個角落偷偷哭泣呢。”

    我哭笑不得，可是揚起的嘴角，嚐到了一絲苦澀。

    苦味逐漸蔓延至心間，心也開始變得越來越沉重。

    我艱難開口：“要是你看到壞叔叔難過的話，你就逗壞叔叔開心，這樣他就不會難過了，我知道圓圓是這裏最懂事的，也是最厲害的。”

    圓圓嘴角一揚，臉上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那當然了，媽媽，你就放心，我一定會好好開導壞叔叔，他是個男子漢，要堅強，不能哭泣，要不然沒有小姑娘喜歡的。”

    我摟著圓圓，感覺到了一絲溫暖。

    圓圓又補充了一句：“像浩浩就從來不會哭的。”

    是個大人就不許偷偷想念，可是大人一向會將自己的情緒藏進心底，對於自己相愛最後卻不能夠在一起的人，知道再怎麽努力都是無謂掙紮，所以隻能夠將這份想念偷偷藏在心底。

    夜如潑墨。

    我將那封寫好的信放在桌前，想要告訴顧青州他會找到更好的，而我隻能成為他的負擔，到最後也隻會變成拖累。

    越陷越深，到最後無法自拔。

    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發現客廳內一切安靜，此時他們都已經進入夢鄉，我輕手輕腳往門口的位置走去，生怕吵醒了他們。

    突然，在我快要離門口越來越近時，身後響起了蘭姨的聲音：“何小姐，你要去哪？”

    我簡直嚇了一跳，後背冒出了一陣冷汗，心跳也逐漸加速，回頭就看見蘭姨穿著睡衣，正一臉疑惑地看著我。

    “我……我要上洗手間。”我急中生智。

    蘭姨不解，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不是在那邊嗎？”

    我裝作恍然大悟，拍了拍腦袋：“你瞧我這腦袋，睡得糊塗了。”

    很快，蘭姨發現了握手上拎的袋子，“你手上的東西？”

    我很快將其放在一旁，隨便用幾句理由搪塞，好在蘭姨也沒有繼續問下去，大概沒有開燈，黑燈瞎火的，再加上她明顯帶著一絲倦意，和我說了幾句便走回了房間。

    見房門關閉，我才鬆了口氣。

    屋裏又重現安靜。

    我回頭望了望四周，太多不舍，想要去看看兩個孩子。想要往回走時，又有一個聲音突然在我的體內叫囂，隻得趕緊停下了步伐。

    一狠心，咬緊牙關，我往門外走去。

    我怕要是我繼續待在這裏，那些不舍的思緒會在我的心裏麵漸漸翻騰，到時候我就真的無法離開這裏了。

    夜。涼風習習。

    想要大聲嚷幾句，好把自己心頭的苦悶都叫出來。

    怕死嗎？害怕。怕再也見不到自己想要見到的人，怕會有人還會掛念自己。

    過馬路時，思緒翻湧，因一時沒有注意紅綠燈，以至於指示牌上顯示的紅燈都沒有看到，繼續往前走。

    突然，一陣刺耳的車鳴聲在我耳畔響起，簡直快要將我的耳朵炸聾。

    我驟然反應過來，心漏跳了好幾個節拍，差點就要衝破我的胸膛，從裏麵爬了出來，搖搖欲墜。

    側眸一看，才看到麵前有輛車就停在我麵前，我隻要再往前走一步，那輛車就會撞到我的身上，到時候一定會碾壓於我的身體上，而我的靈魂必然要與這具軀殼分離。

    還好，司機師傅的急刹車讓這一切都沒有發生。

    “你他媽是不是想死？”司機師傅搖下車窗，朝著我破口大罵，雙目猙獰，眼神中帶著幾絲驚慌。

    我不作聲，心頭一怔，整個人定在那裏，好像沒有了知覺，什麽也入不了自己的耳。

    司機師傅見我不說話，反而愈說愈烈，“耳聾啊？神經病！”

    似乎隻要大聲怒吼，就能夠將心中的憤怒全部發泄出來。結果，他站在自身角度，是把那些驚慌和憤怒都發泄出來，像是炸彈活生生投在了我的身上。

    而我，心中的酸楚好像更多了一些。

    就在司機師傅拿著異樣的目光看著我，想要關上車窗時，我終於忍不住了，剛剛一直壓抑的情緒也終於在此刻爆發出來。

    我急匆匆跑到了他跟前，弄得他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我。

    “你要……。”

    “我他媽就是要死了！怎麽了，有種你剛剛就繼續開車。”

    司機師傅一臉無奈地看向我，那眼神估計是想自己可能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他擺擺手，“你快走吧，我還要繼續開車。”

    我的手繼續放在車窗上，繼續大聲喊叫，說了什麽我也不太清楚，我隻知道自己的腦袋一片混亂。

    結果，弄得司機一臉不耐煩地看向我。

    到最後，他直接粗暴地推開了我的手，關上了車窗，快速開車離去。

    我繼續站在原地，因為剛剛的喊叫，胸口也因此上下起伏，心中一陣大快，歇斯底裏後，好似將那些壓抑在心中的苦悶都喊了出來。

    憋在心裏遲早都要發黴的。

    繼續漫無目的向前走，事實上，我還沒有想好自己要往哪裏去，抬頭看了看天空，天幕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在眨著眼睛，又好像都在向我招手，想要與我為伴。

    此時，它們的光芒顯得很是黯淡。

    隻是沒有想到下一秒，我竟然淋到了幾滴雨。

    那些雨打在我的額頭上，我的手背上，我身體上的各個角落。我能夠感覺到雨滴順著我的臉頰往下流，有些還沾在我的睫毛上。

    歸家的人早就加快了步伐，眼前的視線也漸漸變得模糊起來。

    雨勢越來越大，整個人像是完全籠在一層雨幕當中，似乎要和周身的一切隔絕。

    車來車往，濺起了一地的水花，直接濺在了我的身上。

    一瞬，道路上已經沒有多少人。

    突然，迎麵急匆匆趕過來一個人差點撞在了我的身上。

    “對不起，對不起……。”她滿臉歉意，身上也已經差不多濕了，劉海緊緊貼在額頭前。

    看來和我處境一樣。

    我搖了搖頭，她準備繼續奔跑，又回頭望了我一眼，大聲開口：“快點跑吧，要是再這樣淋下去的話，遲早要感冒的。”

    我笑了笑，因為陌生人的一句關切倍感溫暖。

    同病相憐的人更為吸引，盡管所遇到的事情都不一樣，但是都有著相同的命運。

    我一步一步往前走，心想自己現在的處境真夠悲慘的，那些雨直接落在了我的身上，我能夠感覺到自己的衣服正在慢慢變濕。

    可是轉念一想，我現在好歹還在呼吸，還在行走。

    到最後呼吸變得越來越沉重，眼前出現了一陣暈眩感，好像有無數的星星不停地在我麵前轉著圈圈。

    難道它們來找我了？

    到最後，雙腳發軟，身上無力，雨水模糊了我的視線，我想要努力睜開眼睛，發現眼皮愈發沉重，眼前一黑，什麽也不知道了。

    一覺醒來，喉嚨沙啞，不得不輕咳了幾聲，全身酸麻。

    看了看四周，才發現自己呆在房間內，竟然覺得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模糊的意識也逐漸變得清楚起來，我想了想，意識到自己昨晚明明是在外麵……

    “你醒了？”

    正想要起身，隻見祁裴從房門外走了進來，手上還端著一個碗，正一臉擔憂地看向我。

    我愕然，見他走到我跟前，好半天沒有回過神來。

    我才意識到這裏是祁裴的家，因為之前來過，所以才會產生莫名的熟悉感。

    祁裴淡笑看我：“好點了？”

    我茫然點點頭。

    他又將手中的碗遞到我跟前，我聞到了一絲生薑的味道，仔細一看，才發現碗裏麵的是薑湯。

    “你昨晚淋了不少雨，快點喝點薑湯，暖暖身子。”

    我張了張嘴，“昨晚……”

    祁裴隨後解釋：“昨晚我開車經過時，發現你躺在路邊，很是擔心，所以就將你帶了回來。”

    心中的疑惑逐漸消散，我終於知道了原因，艱澀開口：“謝謝。”

    “我來喂你。”

    我想要說自己就可以，可是看見他執意堅持，所幸作罷，喝起生薑湯來，頓時全身上下都暖和起來。

    “你昨晚為什麽會在那裏？”

    直到整碗薑湯都被我喝完時，祁裴才朝我問道，眼神中充滿了擔憂。

    “沒事。”我搖了搖頭，始終不肯多說。

    我知道當我將這些事情說出來時，就相當於又將那些還未結痂的傷疤又重新暴露在空氣當中，沒準因為摩擦，傷口結痂處還會破損，甚至還會冒出鮮紅的血來。

    “小棠，我很擔心你，尤其是昨晚看到你的那一刻，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題了，還是和顧青州之間發生什麽了？”祁裴又著急詢問。

    “我現在不想說。”

    他歎了口氣，見從我這裏套不出話來，隻得點點頭：“好吧，你要是不肯說，我也不會勉強你。”

    我點了點頭，拉開了被子。

    他眉頭一皺：“你要幹嘛？”

    “我要離開，謝謝你收留了我一晚。”

    祁裴麵露不開心，強行將我拉回了床上，再然後替我將被子蓋好，，語氣篤定，不容置疑，“你現在身體還沒恢複過來，尤其是昨晚還淋了雨，就繼續待在這裏。”

    我搖了搖頭。

    “這樣吧，等你身體完全恢複過來，要是想離開，我也不攔你，但是你現在必須老實待在這裏，要是離開，出事了怎麽辦。”

    見祁裴執意堅持，話都已經說到了這個份上，我隻好點頭答應。

    看見放在櫃子上的手機，我拿過來一看，發現手機不知何時已經關機，再次重啟，數條未接來電闖入眼簾。

    看見手機屏幕上顯現的熟悉的名字，我心頭一怔。

    想要撥回時，最終還是將手機丟在一旁。

    我在放過他，卻始終放不過自己。

    如困泅途，再無出口。

    突然，手機鈴聲又響了起來，每一次的鈴聲都深深叩擊我的心靈。不用去看手機屏幕，我都知道是誰打來的，餘光瞥了一眼，更加印證了我心中的猜想。

    “怎麽不接？”祁裴在一旁問。

    我盯著手機發呆，眼神渙散，早就沒有了焦距。

    祁裴擔憂地望了我一眼，大概明了，終是沒有繼續問下去。

    我抱緊了被子，想要將全身的溫暖都緊緊護住，眼神悵然。

    “是不是他做了什麽讓你傷心的事情？”祁裴突然又問，語氣隱含了幾絲憤怒。

    我搖了搖頭。

    隻見祁裴又再次張嘴，很明顯又想對我說些什麽，正在這時，門鈴聲又響了起來。他隻得閉上嘴，沒有繼續問我。

    下一秒，他隻得走出了房間。

    我一人躺在床上，眼神倦態，呆滯看著窗外的蕭條景色，想著自己下一步應該去往哪裏。

    突然，門外響起了一陣熟悉的女聲，著實驚擾了我的思緒，使得我原本波瀾不驚的心都緊張跳動起來。

    “你們來這幹嘛？”

    我聽到了祁裴的聲音，語氣中帶著幾絲不滿。

    女聲又很快響了起來：“我姐在不在這？”

    久未傳來聲音，我緊緊抓著被子，很快又聽到了一陣低沉的嗓音，全身的每一處毛孔都張開。

    正愁著該怎麽辦時，要是他們走進房間，一定會看到我。我看了看窗戶，心裏麵萌發了一個可笑的想法，要是從這個窗戶跳出去，他們一定不會發現我。

    隻是這想法太為不切實際。

    心緊緊揪在一起，恨不得要將我整個人提起來，緊緊握住的手心正在出汗。

    下一秒，我就看見門口的位置多了幾道人影。

    “姐，我真沒想到你會在這裏！”

    江盈目光落在我身上時，帶著明顯的驚訝，緊皺著眉頭，讓我深度懷疑，其實那是貼在她的額頭上，與她眼神裏麵流露出來的情緒格格不入。

    我緊抓著被子，對視上了顧青州那雙深邃的雙眸，他的眼神中夾雜著些許複雜情緒，呼吸一滯，張了張嘴，胸口的位置傳來一陣抽搐，帶著幾絲疼痛。

    祁裴不滿地看向他們：“小棠現在需要休息，你們還是快點離開。”

    “青州哥，我看姐在這待的也挺好的，還有人照顧，要不我們就離開？”江盈小心翼翼地和顧青州說著，眼神也落在他的身上，甚至還輕輕上前拉了拉他的手袖。

    我氣得差點吐血，隻是對於江盈能夠說出這些話，我一點也不驚訝。

    顧青州好半天都沒有反應，全身散發著一陣陰鷙之氣，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緊抿著雙唇，雙手也緊緊篡成拳頭。

    我知道我待在這裏，一定會讓人產生誤會，尤其我現在還躺在床上，要是換做旁人，都會誤會不已。

    突然，顧青州揮開了江盈的手，朝我走來。

    我吞了吞口水，一直看著顧青州，眼睛都忘了眨。

    祁裴麵露擔憂，拉住了顧青州，“出去！”

    顧青州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祁裴，眼神中似乎藏著一把刀，分分鍾能夠殺死人，所散發出的力量銳不可擋。

    “你沒資格說我！”顧青州的聲音沙啞的像是含了一把濃厚的砂礫，細聽，帶著幾絲顫抖。

    他在極力克製情緒。

    數秒後，他直接將江盈和祁裴趕出了房間，大力反鎖上了房門，回頭望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