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眠做了一個噩夢。

    夢裏，顧廷爵抓到了她，大手死死攥著她的手腕，讓她無論如何也掙不開。畫麵一轉，便是冰冷的手術室，白色的燈光打在她身上，刺得她眼睛生疼。

    “聽話，把孩子打掉……”男人溫柔的聲音響在白小眠的耳邊，如同魔咒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不要！”白小眠尖叫一聲，終於從夢中清醒了過來，臉色一片蒼白。

    “做噩夢了嗎？”陸斯年溫和的聲音響起，稍稍安撫了白小眠緊張的情緒。

    “沒事。”白小眠搖搖頭，抬手想擦去額上的冷汗，一塊柔軟的手帕卻先一步輕輕擦過她的額頭，“謝謝，我自己來吧。”

    陸斯年將手帕遞了過去，“很快就到機場了，你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白小眠擦幹冷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她就快離開這個地方了。

    不管夢裏那一些東西到底預召著什麽，都與她無關了，此生，她與顧廷爵……也到此為止了。

    ……

    顧廷爵花費大量的人力物力，終於把陸斯年的資料挖了出來，但卻不盡全麵。

    陸斯年表麵是個醫術精湛的醫生，但實際的身份卻不止於此，他整個人身上都充滿了疑點，隔著一層迷霧般，叫人捉摸不清。

    這個男人絕對不是什麽簡單的角色。

    但顧廷爵現在已經來不及深度挖掘其中隱藏的秘密，他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追尋他們兩個人的蹤跡。

    沈昊的效率一如既往的快，但這一次匯報的時候，他卻是遲疑了，“顧先生，已經查到白小姐所坐的航班號了……”

    顧廷爵見他吞吞吐吐，心裏頓時升起來了不好的預感，“繼續說！”

    “這一列航班今天早上起飛，最新消息傳過來，說是飛機失事了……”

    顧廷爵瞳孔驟然緊縮，咬著牙問，“那白小眠……”

    沈昊深吸一口氣，隻覺得自己接下來的話分外殘忍，“……所有乘客全部遇難，無一生還。”

    “不可能！”顧廷爵臉色一下子就變了，心口噎得發疼，他不肯相信這個事實，一雙眸子犀利地瞪著沈昊，“這不可能！”

    沈昊站在原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她不會死的！”顧廷爵眼底漫上了腥紅色，帶著瘋狂與偏執，“繼續查，繼續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觸及到他的眼神，沈昊在那一瞬間隻感覺到脊背發涼，“……是，先生。”

    ……

    白小眠和陸斯年乘坐飛機失事的消息傳到高楚那裏時，他正在文件上簽字的手抖了一下，劃出一條黑線。

    “飛機失事了？”他抬眸看著助理。

    助理點點頭，“是的，無一人生還。”

    高楚麵無表情地低頭，看著文件上的那條黑線，“我知道了，出去吧。”

    助理一時也摸不準他的態度，依言出了辦公室。

    高楚眸色漸漸沉了下去，他想起白小眠那個女人，就這麽死了還真是有點可惜了。

    依著她在珠寶方麵的才華，不該被圈養在顧廷爵的身邊，也不該這樣草率地死去。

    嘖，可惜。

    “喬喬。”高楚看向桌子上放著的相框，相片裏的女孩笑得甜美燦爛，他也跟著笑了起來，“你看，現在有人也和我一樣了，哈。”

    失去畢生所愛是什麽滋味，不該他一個人嚐。

    高楚扯開唇角，笑意卻未達眼底，“顧廷爵啊，他活該。”

    一連一個星期，顧廷爵不肯離開M國，帶著人和搜索救援隊一起到飛機墜落的地點地毯式尋找。

    隻要沒看見白小眠的屍體，顧廷爵無論如何都不肯承認她遇難了，他甚至懷疑她根本沒有上飛機！

    可是現實還是打破了他的幻想！

    “顧先生，我們在飛機失事的區域找到了白小姐的遺物，因為這片區域臨海，白小姐的遺體很可能被海水衝走了……”

    而且就算是找到了，屍體也有很大可能不是完整的……

    救援人員的話還沒有說完，臉上便挨了顧廷爵的一個拳頭，“閉嘴！她還沒有死！哪裏來的遺物和遺體？！”

    “顧先生，請你冷靜一點！我們會盡最大的努力！”也許是看多了這樣遇難者的家屬，那名挨打的救援人員雖然氣憤，但也並沒有還手，而是將手裏的東西遞了過去，“白小姐的……行李中，隻找到了這個。”

    顧廷爵的目光凝在了對方的手上，僵硬地做不出任何表情，因為那是一張照片。

    盡管有灼燒過的痕跡，卻依然能分辯清楚上麵的兩個人——白小眠和顧廷爵。這是他們在去年聖誕節的時候拍的，巨大的、掛滿寶石的聖誕樹前，兩個人在路人的起哄和祝福中甜蜜接吻。

    這是白小眠唯一帶走的照片。

    而如今，它被當成遺物呈現在顧廷爵的眼前。

    出乎意料的，他沒有再發怒，而是平靜地伸手接過那張照片，然而這種詭異的不動聲色更讓人覺得毛骨悚然。

    “下去吧。”他沙啞著聲音說。

    那名救援人員擔憂地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離開了。

    顧廷爵緊緊捏著那張照片，目光死死地鎖住白小眠的臉，手背青筋隱露，心髒像是被一隻大手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他大口地喘了一口氣，渾身的血液都是冰冷的，一字一頓，咬字極為用力道，“白小眠。”

    “我不信。”

    “你休想離開。”

    盡管顧廷爵並不承認白小眠的遇難，但飛機失事的消息還是傳到了該傳到的人耳朵裏。

    有人難過，自然也有人高興。

    江菲是其中一個，而被關在精神病院裏的陶兮靈也是一個。

    顧廷爵這段時日以來，為了尋找白小眠扔下了集團事務，多方麵顧及不到，給了陶氏恢複元氣甚至反擊的機會。

    甚至連陶兮靈都被陶錚想辦法從精神病院裏弄了出來，可是讓陶家人無奈的是，陶兮靈是真的病了，從身到心，她竟然不願意離開。

    長期在精神病院裏受虐，她竟然養成了受虐體質，習慣甚至喜歡那樣的日常生活，這讓陶錚心痛至極，更讓他沒有辦法接受的是，陶兮靈喜歡上了那個曾經給她電擊過的男醫生。

    陶錚毫不猶豫地，讓這個人徹底消失了，再也無法出現在陶兮靈的麵前。（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