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他的四季都下著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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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廷爵這些年來的脾氣越來越陰晴不定,難以捉摸,沈昊怕他發怒嚇到小蘿莉,隻想趕緊開車離開。
思緒萬千不過是在一秒之間,下一次綠燈亮起,沈昊一踩油門,車子便像是離弦的箭,一般飛了出去。
貝兒的臉消失在窗前,顧廷爵什麽都沒有來得及說,表情怔了一下,心間填滿了酸酸澀澀的悵然。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為什麽他看著那個小女孩竟然會有一種熟悉到心痛的感覺?
沈昊自以為機智,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後,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車內的氣壓變得越來越低,往後視鏡一看,看到了顧廷爵那張滿是黑氣的臉。
“……”他做錯了嗎?
“要不,再倒回去?”沈昊試探性的問。
“去公司。”顧廷爵疲憊的揉了揉眉心,他下意識地捂住胸口,感受到了一絲火熱的跳動。
真可笑,他原以為這顆心早已經死了,裏麵燒過一場熊熊大火,變得寸草不生,死氣而沉沉,而又如今卻有再次複蘇的預兆。
不過是個幾歲的小女孩而已,顧廷爵,在白小眠死的那一天,你就已經死了,剩下的不過是一具空殼,一副機器。
你根本沒有資格好好活著。
“是,顧先生。”沈昊動了動嘴唇,想勸顧廷爵休息休息,但話到嘴邊卻是說不出口,隻能服從了他的命令。
自從那一位離開之後,他家先生便像是一台不斷運轉的機器一般,撲身在工作上,連家門都沒進過幾次,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個工作狂。
但人到底不是機器,再這樣下去,顧廷爵的情況很難稱得上好,沈昊隻希望有人能來勸勸自家先生,唉。
而在剛才的另一邊,因為蛋糕掉到了車裏比較深的地方,白小眠跪在車裏費了好大的精力才將蛋糕盒子撿了起來。
想起剛才女兒似乎在和什麽人說話,白小眠一邊將蛋糕盒子遞過去,一邊問道,“貝兒,你在和誰說話呢?”
貝兒接過盒子打開一看,裏麵的蛋糕還是完好無損的,頓時大大的鬆了一口氣,“沒壞呢,媽咪,我剛才看到了一個很帥的叔叔!”
“是嗎?”白小眠沒太在意,把安全帶係在她身上,“坐好了,拿好蛋糕,再掉真的壞了。”
“唔。”貝兒乖巧點頭,又往窗外看去,那個帥叔叔離開得好快啊,他還沒有答應她呢!
……
顧廷爵到了公司,又是一場新的戰爭。
顧南這些年來長進不少,加上顧老爺子的支持,手裏掌握了不少權利,專門針對顧廷爵,和他打擂台。
顧廷爵自然沒有怕的道理,兩個人從暗鬥變成了明爭,顧氏內部又是一場腥風血雨,卻隻有他們知道自己在爭什麽。
可是爭的再多又有什麽用呢?
顧南從前爭權是為了奪回白小眠,如今,他爭權是為了給白小眠報仇!他要對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會議上,又一場爭鋒相對過後,顧南看著臉色蒼白的顧廷爵,勾起一抹刻薄又譏諷的笑,“顧總看起來身體不太好,怎麽不去醫院看看?萬一哪天猝死可怎麽辦?”
固然顧廷爵一直在糟踐自己的身體,但不代表他會讓顧南動他,“就算死,你也在我前頭。”
“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別那麽早死。”顧南冷冷哼了一聲,甩門就走。
人一走,顧廷爵便猛烈地咳嗽起來,幾乎連肺都要咳出來似的,他坐著緩了好一會兒,拿著文件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些年顧南和顧老爺子的手段看在眼裏,顧廷爵有自己的思量,斷然不會做出為他人做嫁衣的事情來。
不過一會兒,便有人推門走了進來。
顧廷爵坐在辦公桌前,隻以為是秘書,連眼睛都沒離開文件,隻道,“進來。”
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放在了桌麵上,奶香四溢。
顧廷爵頓時皺起眉,“咖啡呢?”
“喝太多咖啡對胃不好。”滿含關切的女聲響起。
顧廷爵抬眼一看,對上江菲溫和的臉,眉頭皺得更緊,“你來這裏幹什麽?”
這麽多年,特別是白小眠不在以後,江菲對他的心思便明顯起來,這讓他反感至極。
江菲從他的語氣裏聽出了不歡迎的意味,神色卻是如常,“我要是不過來,你遲早會把自己的身體折騰垮,工作有像你這樣拚的嗎?”
“這是我的事。”顧廷爵隻差沒說關你屁事了。
江菲一句“也是我的事”差點脫口而出,卻被顧廷爵的下一句話打斷。
“出去,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這明顯便是下逐客令了。
江菲的表情僵了僵,咬唇不肯離開,“你看看你現在都變成什麽樣了,你這樣折磨自己有什麽意思?白……”
她不過是提了一個字,顧廷爵的臉色就變了,“閉嘴。”
那是四年來誰都不能提的禁忌。
江菲沒能把那個名字說出口,她直直地看著眼前的男人,目光凝聚在他的身上不肯移開。他瘦了很多,五官更加深邃分明,一雙漆黑的眸子一片死寂空洞,冷冰冰的,毫無生氣。
白小眠死了,似乎也將他的所有人氣帶走。
顧廷爵表麵上看似乎是沒什麽,也從不再提白小眠這三個字,可江菲卻知道,他無時無刻不在想她。這個女人是顧廷爵心裏一道疤,表麵上愈合了,內裏卻是腐爛不堪。
江菲在這一刻無比痛恨白小眠這個女人,為什麽她連死了都不肯放過顧廷爵?
江菲的心裏翻騰著,她想說很多話,卻在顧廷爵冰冷的目光裏消了聲,“……你好好保重身體,我、我先走了。”
她敗給了一個死人。
顧廷爵沒回答她,但態度已經很明顯,低頭又看向了文件,神情漠然。
江菲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不甘地離開。
她想得到顧廷爵的心談何容易?他現在根本就沒有心這種東西,給了誰不言而喻。
辦公室裏隻剩下了顧廷爵一個人,他掃著文件上了一行行黑色的字體,卻是沒辦法靜下心去看。
他最終還是放下了文件,顫著手拉開了抽屜,拿出了一張照片——這是他和白小眠在那一年聖誕節照的,也是白小眠唯一帶走後來卻成為遺物的照片。
他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很久,胸口悶疼,全身冰冷,好似血液都停止了流動。
外麵已經是春暖花開,顧廷爵的世界卻是四季都下著雪,凍住了所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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