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眠和顧廷爵從貝兒那裏得不到任何的信息，隻能從女傭那裏了解，這才知道她到底遭遇過什麽。

    “陶兮靈簡直就是一個魔鬼！畜生！”白小眠恨不得把陶兮靈碎屍萬段，貝兒才那麽小，不知道心裏會留下多大的陰影！

    顧廷爵一雙眸子泛寒，“先給貝兒找個心理醫生，她的狀態現在很糟糕。”

    白小眠自然同意了顧廷爵的提議，讓她聯係專家，自己去找貝兒。

    回來的這幾天，貝兒總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喜歡出去，也不喜歡說話，整個人陰森森的，像是在潮濕角落裏生長的陰暗小蘑菇。

    她拒絕任何人的靠近，白小眠生怕刺激到她不敢強硬，隻能順著她。

    可越是這樣下去，貝兒的情況便越是糟糕。

    “咚咚咚。”白小眠輕輕敲響了貝兒的房門，“貝兒，媽咪進來了。”

    意料之中的並沒有得到回應。

    白小眠推開門，有些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慢慢的靠近坐在地上的團子。天知道她多麽想抱緊對方，那種珍寶失而複得的欣喜卻貝如今的狀況澆滅的一幹二淨。

    她的女兒回到了她的身邊，卻已經不再是從前的模樣了。

    “貝兒……”白小眠的聲音不自覺有些哽咽，隻能極力的壓製住，“媽咪帶你出去玩好不好？”

    其實心理醫生可以請到家裏來，但白小眠卻想借著這次機會讓貝兒出去走一走，看看外麵的世界，不要總是把自己關在這間小房子裏。

    貝兒低著頭，手裏拿著畫筆，似乎是在畫畫。

    她沒有回答白小眠的問題，隻是忽然問了一句，“媽咪，你看我的畫好不好看？”

    白小眠的目光落在地上那幅血腥的兔子畫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貝兒……”

    貝兒似乎也沒有在意她的回答，提起畫筆給畫中的兔子填色，一遍又一遍用紅色的顏料補色，鮮豔異常，“果然沒有從前好看了呢，因為顏料不同嗎？”

    白小眠心裏升騰起一股古怪的感覺，“顏料？”

    “嗯。”貝兒認真的點點頭，“因為之前的顏料是用血啊，畫在上麵很逼真的。”

    白小眠的臉色頓時變了，“血？”

    貝兒扭頭看著她的表情，忽然間笑了起來，“媽咪，你是在害怕嗎？”

    那你知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害怕呢？

    “血？你哪裏來的血？”

    “當然不是我的啦。”貝兒輕輕哼了一聲，“是那個阿姨的血，她長得和媽媽一模一樣哦。”

    陶兮靈！

    白小眠的心髒猛然一震，驚駭的說不出話，望著貝兒臉上純然的笑容，心裏蒙上了一層揮之不去的陰影。

    “算了，不和你說了。”貝兒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自己的畫上，“沒意思。”

    “貝兒，都是媽咪的錯……”白小眠上前緊緊抱住了貝兒，眼圈發紅，“媽咪帶你去看醫生好不好？求求你不要再這樣了……”

    看到這個模樣的貝兒，她的心裏痛苦的快要死掉了。

    “我不要，我沒有病。”

    “貝兒，求求你別這樣……”

    “媽咪，你這是在逼我。”貝兒的神情冷靜的不像是一個五歲的孩子。

    “咚咚咚。”房門再一次被敲響，顧廷爵的聲音透過門板傳了進來，“貝兒，你的中文老師過來看你了。”

    “稍等。”白小眠收拾好自己的情緒去開門。

    貝兒一副興致缺缺的樣子，麵對著她曾經最喜歡的中文老師也沒有了以前的熱情，懶洋洋道，“喬老師？”

    喬笙看著眼前隻到她大腿的小女孩，臉上露出溫和親切的笑容，像是一點都不在意對方態度的變化，像往常一樣熱情地抱住了她，“貝兒，好久不見，我很想你。”

    貝兒抬起眼皮，“我不想你。”

    白小眠正準備開口時，並被顧廷爵拉到了一邊，對上他的眼神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跟著他悄悄走開。

    “不邀請我進去坐嗎？”喬笙問道。

    貝兒不答話，轉身跑進房間裏，將自己的畫寶貝一般地收了起來。

    喬笙又問，“貝兒那是什麽東西？可以讓我看看嗎？”

    貝兒直直地看了她幾秒，“你不會想看的。”

    “好吧。”喬笙不動聲色的打量著這個房間，裝修和擺設依舊是從前的粉嫩係，但窗簾厚厚的拉上，光線變得昏暗，透著一股陰鬱氣息。

    同患者在她感到安全的地方進行交談，會得到良好的效果。很顯然，這裏便是讓貝兒感到安全的地方，她的內心極度缺乏安全感。

    她甚至已經不相信任何人，包括自己。

    喬笙是貝兒的中文老師，但曾經卻是一名心理醫生，顧廷爵把她叫過來的原因，正是因為這一點。貝兒不知道她是心理醫生，更容易放下心中的防備。

    喬笙跟著貝兒一起坐在了地上，狀似隨意的聊天，“貝兒很喜歡小兔子嗎？我也很喜歡，因為很可愛。”

    “喜歡。”貝兒低著頭，畫筆戳在了地毯上，她很快又否認，“不喜歡。”

    喬笙試探性的詢問，“為什麽不喜歡？看它的眼睛多漂亮，像是紅色的寶石。”

    貝兒瞳孔微縮，睫毛猛然顫動，“閉嘴。”

    “怎麽了貝兒？你不喜歡嗎？”

    “不許再說了！”

    貝兒在這一刻忽然落下了眼淚，眼睛紅得像是一隻兔子，語氣凶得像是一隻即將發動攻擊的小獸。

    可喬笙卻知道，那張牙舞爪的背後脆弱的不堪一擊，她是用自己的方式在保護自己。

    “貝兒，不要害怕，我們每個人都會保護你。”

    “我讓你閉嘴啊！”貝兒的聲音忽然變得尖利起來，她甚至已經懶得轉換中文，直接用英文表達，“你懂什麽？你根本什麽都不懂！”

    “你知道深處黑暗的絕望嗎？沒有人來救我！和我接觸過的人和動物，都會因我而死！隻剩下我一個人在掙紮在害怕，那個時候的你們又在哪裏呢？”

    “我討厭所有的人，我討厭這個世界。”

    “我知道你是來幹什麽的。”

    “滾吧，喬老師。”

    喬笙沒想到貝兒的思維會敏銳到這樣的程度，原來她早已經看穿了自己的目的，一方麵，她也為對方的話所震動。

    半晌，她歎息一聲，退出了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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