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白小眠的臉色有些難看，轉身離開。

    現在顧廷爵一直這樣看著她，這座公寓跟一座囚籠有什麽區別？

    回到房間裏，貝兒看著她，小心翼翼的問道，“媽咪，你和爸爸是不是因為我吵架了？”

    白小眠愣了愣，搖頭否認道，“怎麽可能？不是你的原因，你不要胡思亂想。”

    “哦。”貝兒慢慢的低下了頭，不知在想什麽，“媽咪，小弟弟……小妹妹什麽時候會出生啊？”

    白小眠聞言沉默了片刻，出生嗎？

    她不知道，因為她心裏存著另外一個念頭。

    顧廷爵在家裏呆了一個星期，她就想了一個星期，這個孩子，她不想留。

    顧廷爵不可能在家裏守著白小眠和貝兒一輩子，更何況白小眠也不是一個甘願被他拘著的女人，所以在做過許多的心理工作後，他察覺到白小眠的態度似乎軟化了一些，稍稍放心。

    公司那邊又出了亂子，他不得不過去應付，隻能讓人在暗中保護白小眠母女，自己出麵。

    顧氏集團的總裁辦公室內，窗外的天空烏雲密布，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

    顧廷爵的臉色陰沉的亦如現在的天氣，“幾個老東西，也不看自己幾斤幾兩，現在出來蹦噠，找死麽？”

    沈昊站在旁邊靜默不言。

    他知道顧廷爵為什麽這麽生氣，做麽的這幾個老股東都是以前跟著顧廷爵父母的老人了，卻為了利益出賣了公司機密，實在防不勝防。

    顧廷爵並不打算對這些人心軟，他心中已經有了決策，直接道，“召集所有高層，開會。”

    話音落下，他拉開抽屜拿出一瓶藥，倒出了好幾粒以水服用。

    沈昊看得心中莫名有些不太安心，“顧先生，您最近吃這個藥的次數越來越頻繁了，是不是還要去醫生那裏再複診一次？”

    顧廷爵的手一頓，目光微沉下來，“我知道了。”

    沈昊說的沒錯，他的確太依賴這個藥物了，解決了這件事之後，他應該去複診一次。

    心理醫生說過，他是害怕會再次失去白小眠而產生的心理問題，而如今白小眠已經鬆口跟他在一起了，為什麽他還是會感覺到那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恐慌？

    或許是因為擔心貝兒的事？

    還是因為白小眠不想要肚子裏的孩子？

    顧廷爵無法確定答案，慢慢握緊了手中的藥瓶，直到把瓶子微微捏扁才鬆開，最後丟進了抽屜裏。

    而在另一邊，白小眠的心裏也在進行著天人交戰。

    她仿佛陷入了一個怪圈裏，喜怒哀樂全部和貝兒綁定在一起，無法掙脫也不願意掙脫出來。

    顧廷爵說過，她對貝兒的愛已經是病態了。

    白小眠反反複複的回想著這一句話，她覺得顧廷爵說的也許是對的，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她確實很愛貝兒，很愛。

    甚至超過了一切。

    她說過她要給她全部的愛，那麽這個孩子就不能留下，趁著胎兒現在還小，不如早做決定。

    白小眠仿佛魔怔般，她甚至回避自己不去想顧廷爵知道後會是什麽反應，鬼使神差般地聯係好了醫院，獨自一個人前去。

    檢查，抽血，化驗，最後躺上手術台。

    一切進行的很快，也很順利。

    刺眼的白熾燈響在她的頭頂，白小眠的腦袋有一瞬間的空白，她甚至想不起自己是誰？在哪裏？又在做什麽？

    好幾秒後，她才慢慢反應過來，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的腹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孩子……

    下一輩子，投胎到一個好媽媽身上吧……

    冰冷的針頭刺進白小眠的皮膚裏，麻醉藥劑緩緩的推進她的血管中，順著血流慢慢發揮作用。

    白小眠的身體漸漸被麻醉，困倦的感覺湧上來，眼皮跟著臉垂下，可莫名的，此時此刻，她的腦子卻是無比的清醒。

    她知道，很快肚子裏這個孩子就要離開了，冰冷的器械鑽進她的身體裏，將孩子絞碎吸出去，月份不大，總的來說不算是特別大的手術。

    這個孩子，在她的允許下，走向死亡。

    她的耳邊仿佛響起了嬰兒的哭泣聲，絕望而又悲傷，可憐而又無助，一聲又一聲，像刀子一般戳進她的心髒裏。

    不，不要……

    在這一秒種，白小眠心裏突然後悔了，她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張著口，卻是發不出聲音，“不，不要……”

    “我後悔了，住手……”

    她的唇瓣張張合合，卻是發不出一絲聲音，也沒有人明白她的意思，麻醉劑的作用越來越強，她連動動唇的力氣都沒有了。

    冰冷的手術刀放著銀色的光芒，在她的眼前晃過，她心裏感到一絲絕望。

    難道真的就這樣了嗎？

    這個孩子，注定留不下來了嗎？

    可是她現在後悔了！真的後悔了！

    她無力地閉上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下來，失去意識的前一刻，她聽見手術裏雜亂的聲音，甚至帶著慌張。

    一位醫生大聲的阻止，“停止手術！馬上停止手術！”

    白小眠聽見這聲音終於鬆了一口氣，甚至感到了失而複得的欣喜，太好了，停止手術，她肚子裏的孩子能保住的吧……

    想到這裏，她再也抵抗不過麻醉劑的藥效，躺在手術床上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手術室內，所有醫務人員站在原地，看著站在門口的男人。

    他全身被雨水淋濕，黑色的短發貼在英俊的臉龐上，卻不顯得有一丁點狼狽，一雙黑色的眼眸隱隱約約透出猩紅色，周身散發著強大的黑色戾氣，一瞬間蔓延到整個手術室，不自覺地讓人脊背發涼。

    仿佛地獄裏走出來的修羅。

    “誰給你們的膽子，給我的女人做手術？”

    他踩著昂貴的皮鞋踏在地板上，每一部好似踏在眾人的心間。

    主刀醫生的膝蓋一軟，差點沒直接跪下去，“顧先生，對不起，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她是您的太太……但手術還沒有來得及進行！請你放心！”

    “差一點。”顧廷爵走到手術台前，看著已經毫無意識的白小眠，手撫上她的腹部，眼底翻滾著黑色的霧氣，猶如烏雲壓境一般可怖。

    就差一點。

    如果他再來遲幾分鍾，這個孩子便死了。

    白小眠！你還真是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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