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白小眠已然變了的臉色，陸斯年這才慢慢地接上一句，“不過，到我手上就不一定了。”

    白小眠稍微鬆了一口氣，“你怎麽故意嚇我？”

    陸斯年唇角微勾，“有嗎？其實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才是，畢竟當初是我把你肚子裏的孩子保下來的。”

    “是啊。”白小眠神色有些恍惚，她想到了她不久前才失去的第二個孩子，如果當時她在D國的話，陸斯年醫術那麽高，是不是有辦法把他救回來？

    見她神色不對，陸斯年表情變得嚴肅，“怎麽了？”

    白小眠反應過來，隻是搖了搖頭，露出一個有些蒼白的微笑，“沒什麽。”

    陸斯年眉頭不自覺地皺起，忽然抓住白小眠的手把脈，幾分鍾後臉色沉了下來，“你生了第二個孩子？孩子呢？”

    白小眠閉上眼睛，不想讓他看見自己的痛苦，可咬緊的唇還是出賣了她，“孩子，出生的時候夭折了。”

    “什麽？”陸斯年的瞳孔緊縮了一下，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你為什麽不告訴我？如果你告訴我，孩子就不會死！”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

    “孩子是顧廷爵的吧？孩子的死是不是和他有關係？”

    “不是的！你不要這樣說！”白小眠打斷了他，悄悄抹去眼角的淚水，“孩子福薄，比我們無緣罷了。”

    陸斯年冷笑一聲，目光轉向顧廷爵，“不是嗎？他曾經想殺掉你第一個孩子，如今殺掉你第二個孩子，有什麽奇怪？不要以為失憶了，便能抹殺所有的過錯！”

    “你、說、什、麽？”早已經隱忍許久的顧廷爵猛地站了起來，一雙眼睛裏彌漫著點點猩紅，他一字一頓地問道，“我會殺死自己的孩子？”

    “你不相信麽？”陸斯年毫不畏懼地直視他，“真不知道你是真的失憶，還是裝的，也許你就是靠著這一點，獲取了傾城的原諒。”

    “別說了，別說了！陸斯年，我求求你不要再說了！”白小眠能夠察覺到顧廷爵身上的氣息越發變得不對，對著陸斯年說話的語氣甚至帶了哀求，“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曾經發生的那些誤會，再提也沒有什麽意義。”

    顧廷爵靜靜地看著白小眠，心裏承受著極大的痛苦，因為白小眠沒有否認。

    那麽，那些傷害她的事情他真的做過……

    但他卻忘記了，忘記自己曾經做過什麽。

    這對於白小眠來說是不公平的。

    “我想要恢複我所有的記憶。”顧廷爵的聲音沉沉的，壓下了自己的無數情緒，痛苦而又隱忍。

    白小眠怔怔地看著她，她忽然之間有些迷茫起來，不知道把顧廷爵帶來D國恢複記憶到底是不是正確的……

    如果恢複記憶，會讓顧廷爵感到痛苦的話，那麽她寧願不要他恢複那些記憶！

    可是顧廷爵的決心已定，不是白小眠能夠勸得了的。

    陸斯年怒極反笑，“好，我一定會讓你完完全全的想起來，不漏過一絲一毫的細節，讓你餘生都活在後悔之中。”

    顧廷爵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希望你能做到。”

    那些他的記憶，他做過的事，他愛過的人，好的，壞的，美好的，黑暗的……他通通接收。

    就算餘生都會生活在痛苦和後悔之中，他也心甘情願，因為那是他該受的懲罰。

    陸斯年冷冷地哼了一聲，不再言語。

    白小眠剛想勸上幾句，便見他甩袖而去。

    大廳裏隻剩下了白小眠和顧廷爵兩個人，他們眼睛對視著，目光裏的情緒複雜交匯。

    最終，白小眠實在忍不住地抱住了顧廷爵，語氣難過地勸道，“阿爵，其實……其實沒有那些記憶，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何苦要想起它呢？”

    顧廷爵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眼睛裏卻透著一絲堅定，“既然是我種下的因，那便是我承受結出來的果。”

    “如果我真的傷害了你，那就應該受到懲罰，我心甘情願。”

    白小眠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隻靜靜地貼在他的胸膛上，心裏既希望顧廷爵能夠恢複記憶，又不希望他恢複記憶。

    如果他恢複的都是那些美好的記憶就好了，而那些不美好的記憶能夠格式化刪除。

    她可以勸解顧廷爵，卻不能擅自幹涉他的選擇，她尊重他的每一個決定。

    “好吧，我支持你。”

    “謝謝你，小眠。”顧廷爵抱緊了她，他打心裏不願意相信自己會做出傷害她的事情來，可是陸斯年卻說他做了，他恨不得回到過去把曾經的自己殺個幾遍！

    他要恢複記憶，他要避免以後再傷害到她！

    陸斯年雖然對顧廷爵有敵意，但既然答應了白小眠會幫他恢複記憶，很快便準備了方案。

    在實施之前，他半開玩笑地問白小眠，“你就不怕我從中作什麽手腳，直接殺了他？”

    白小眠聞言愣了一下，隨後搖頭道，“你不會的。”

    陸斯年似乎有些好奇，“你為什麽覺得我不會？要知道，我最討厭的男人就是他了，搶走我的妹妹不說，還把她害得遍體鱗傷。”

    白小眠下意識的回避陸斯年對她這個替身的感情，隻當作是兄妹間的感情，“因為我相信你，你對我很好。如果顧廷爵死了，那麽我也不會獨活，而哥哥你是最希望我能夠好好活著的人。”

    陸斯年麵無表情的聽完她的話，驀地笑了，眼睛裏有一絲複雜的情緒閃過，“嗬，你倒是把我的心理摸得透透的，傾城，我該拿你怎麽辦才好？”

    白小眠深吸一口氣，猶豫了很久才開口道，“斯年，我永遠把你當做我的哥哥，但我卻不是真的陸傾城，我是白小眠。這麽多年來，我從來沒有忘記過我的身份，希望你以後也不要再叫我傾城了，可以嗎？”

    “所以是為了那個男人，你想要重新做回白小眠，拋棄陸傾城這個身份是嗎？”陸斯年眼底滿是晦暗之色，有什麽東西幾乎要克製不住地湧出來，卻又被他用盡全力壓製住。（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