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眼淚滴落在陸斯年的手上，仿佛要灼傷他的皮膚，他怔了半秒，眼底浮現出殘酷，“抱歉，隻是一會兒就好。”

    白小眠睜大了眼睛，拚命搖頭，“不，我不要……你這樣和殺了我有什麽區別！”

    “我根本沒想過要殺你，隻是你太不聽話了，我希望你能夠聽話而已。”陸斯年輕輕推了推針管，有液體從針尖噴灑了出來，在空氣中形成一個漂亮的弧度。

    白小眠眼睛裏浮現驚恐之色，她像是瘋了一般的掙紮起來，狠狠咬上抓住她的其中一隻手，“放開我！”

    誰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咬傷的人員鬆開了手。

    那一瞬間，白小眠身體裏忽然爆發出了一股力量，仿佛被逼入絕境之後潛發出來的求生本能，她狠狠地掙開了束縛，往外跑去！

    陸斯年下意識伸手抓住她，卻隻撕下了一片白色的衣袖，手上的針管也摔在了地上！

    “馬上把她抓回來！”

    白小眠再怎麽跑也跑不過幾個成年男人，她心裏清楚的明白，自己根本沒辦法逃離陸家，恐怕腳還沒有踏出去便被抓回來了！

    於是她跑上了樓頂陽台，站在最邊緣的地方，不動了。

    全程不過兩分鍾的時間。

    陸斯年和自己的手下同時上了樓頂，看見白小眠站在危險地帶，瞳孔不自覺的一縮，“傾城，那裏危險！”

    說著，他便邁開長腿向她靠近。

    “不許過來！”白小眠的身形單薄，站在陽台邊上，風一吹過好似搖搖欲墜的風箏，“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陸斯年臉色難看極了，“你寧願死，都不願意和我在一起，是嗎？”

    “不，不是這樣。”白小眠看著他的臉，卻又不像是在看他，目光放空著，“我隻是不想變成另外一個人。看，你叫我傾城，可我叫白小眠啊。我到底是陸傾城還是白小眠？”

    “陸傾城和白小眠都是你，不對嗎？你想讓我叫你什麽都可以，別鬧了……”陸斯年看起來依舊十分鎮定，但心裏卻是隱隱有一絲慌亂。

    就好像，他即將要失去什麽東西一樣。

    他不能失去白小眠，若是她死了，他以後便再也找不到和陸傾城如此相似的女人了。

    他需要她這副完美鮮活的身體，他會將陸傾城的靈魂與人格傾注進去，讓她變成真正的陸傾城。

    這是屬於白小眠的重生，更是屬於陸傾城的重生。

    他這麽做，有錯嗎？

    “怎麽會一樣呢？”白小眠滿眼都是悲傷，眼角染上了紅色，給她蒼白的臉帶上了一絲豔麗，“陸傾城，她沒有白小眠的記憶，她沒有經曆過白小眠的事情，她們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做陸傾城，她會失去白小眠所擁有的一切，忘記顧廷爵，忘記貝兒，忘記所有的人和所有經曆的一切。

    她不想！

    “我知道你在堅持什麽。”陸斯年一邊和她說話，一邊分散她的注意力，慢慢地一點點靠近，“你為了那個男人在堅持，而他呢？這麽長時間了，有來看過你一眼嗎？”

    “他不知道我的處境，要是他知道的話……”

    “小眠，別再自欺欺人了。我已經得到了消息，貝兒現在回到了顧廷爵身邊，你以為她沒有告訴顧廷爵嗎？他早就放棄你了。”

    “不，不可能！”白小眠無論如何都不肯相信，看著陸斯年越靠越近，她情緒激動的後退，“你別過來！不許過來！我就算是死，也不會任你操控！”

    說著，她的腳步踉蹌了一下，整個人站立不穩，似乎要往後倒去。

    陸斯年頓時大驚失色，“好，我不過去！你別再退了！好好站穩！”

    白小眠站在原地，有冷風不斷灌進她的衣服裏，嘩嘩作響，越發顯得她身子單薄。

    她難過地想，為什麽顧廷爵還不來救她？

    難道，他忘記了他們兩個之間的誓言嗎？

    陸斯年那時口中所說的交易，到底是什麽？

    “陸斯年，你放了我吧，好不好？”

    白小眠的眼睛已經紅了，她的語氣裏帶著卑微的哀求，“我真的很痛苦，被與世隔絕的關在這裏，看不到我的愛人和孩子，活的像是一具行屍走肉……”

    “小眠。”陸斯年眼中有激烈的情緒翻滾著，隱隱透出幾分黑氣，“我若是可憐你，誰又來可憐我呢？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麽過的嗎？我不過是想求得一個救贖……”

    可這世間，從來就沒有過救世主。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白小眠慢慢地擦幹眼淚，神情漸漸的變得淡然，仿佛剛才那些激烈的情緒從未出現過一般。

    一股未知的慌亂充斥在陸斯年的心間，“小眠……”

    “我寧願以白小眠的身份死去，也不願意作為陸傾城的身份活著，起碼那樣，我還擁有著獨屬於我自己的記憶和人格……”

    白小眠疲憊的閉上了眼睛，周身散發著一股絕望的氣息，慢慢地張開雙手，仿佛下一秒便會化成蝴蝶飛走。

    “我答應你，我什麽都答應你！”

    陸斯年已經完全來不及思考，直接脫口而出，“隻要你安然無恙，我不逼你，好不好？快過來吧！”

    白小眠睜開眼睛，眸光中閃過一絲冰冷和嘲諷，“我不信你。”

    陸斯年緊緊地盯著她，生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心裏也跟著緊張起來，難以平複，“那你要怎樣才肯相信我？給你立張字據嗎？”

    “你放了我。”

    “這不可能。”

    陸斯年根本無法接受這個條件，這已經是他最低的底線，“我答應你，無論是什麽事情都經過你的同意才開始實施，不逼你做任何事情，好不好？”

    兩個人就這樣僵持著。

    白小眠能感覺到自己的體力開始慢慢不支，甚至雙腿都有些發軟，若是一不小心踩空便會墜樓。

    陸斯年看在眼裏，急在心裏。

    他何嚐不想衝過去把人拉回來，可是卻怕他還沒到白小眠跟前，對方便已經墜了下來！

    就在陸斯年決定先答應她把人先哄下來時，一個手下匆匆的趕了上來，對著陸斯年耳語了幾句。

    陸斯年的表情一下子變得複雜起來，但又多了幾分意料之中，他看向白小眠，聲音輕輕的，像是怕嚇到她一般。

    “小眠，你過來吧，顧廷爵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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