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眠想起那個夭折的孩子，還是會忍不住傷心，眼睛裏蓄滿了淚水，“如果你忘記了，我可以提醒提醒你，你傷害顧廷爵、傷害我的每一件事……若說對不起，你做的哪件事對得起我們？”

    顧南的臉色可以說得上是慘灰色了，白小眠說的每一個字像是冰刀一般狠狠地紮在他的心上，他頹然地閉上眼睛，不敢去看她的表情。

    是的，今天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這是他做過壞事的報應。

    他沒有資格怪任何人。

    “對不起，小眠。”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白小眠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用手背擦掉了眼淚，“你的腿到底是因為貝兒的緣故受傷，我真心的謝謝你，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盡力的補償。”

    她知道，失去了行走能力對於一個成年男人是多麽巨大的打擊！可是，她曾經受過的傷害卻一點都不比他少。

    到底是誰對不起誰？現在已經分不清楚了。

    “等你想好的時候，再聯係我吧。”白小眠隨手拿了紙筆，寫下了自己的聯係方式，將紙條放在了桌子上。

    顧南卻是猛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捏得緊緊的不願放開，臉上滿是惶然的神色，“小眠，你別走，你聽我說……我什麽補償都不想要，我隻想……”

    白小眠掙紮著，想要拉開他的手，“想要什麽？”

    顧南深深地看著她，眼底滿是愧疚和悔意，以及難以言喻的悲涼，他每一個字都吐的格外艱難，“我隻想你能夠原諒我……”

    白小眠對上他的眸子，微怔半秒，隨後堅定地、一根根地掰開他的手指，“不可能。”

    她願意為了貝兒感謝他、補償他，但卻不可能原諒他曾經做過的一切。

    那些傷痛仿佛刻在了骨子裏，特別是她以為顧廷爵死了的時候，她可以說是痛不欲生。

    那是她一生中最絕望的時刻。

    還有她失去的第二個孩子。

    她不是聖母，永遠也不會原諒顧南。

    “小眠……”看著白小眠頭也不回的離開，顧南瘦削的臉仿佛一下子失去了生氣，明明還是年輕的臉龐，卻透著一股老人的死氣沉沉。

    她，真的不肯原諒他麽……

    今後他都會活在痛苦之中，沒有辦法得到救贖。

    這樣的活著，和死了有什麽區別？

    應該是比死更痛苦才對吧。

    顧南呆呆地看著白小眠的背影，眼睛裏的光芒彷佛蠟燭一般忽地熄滅，再也無法燃起，胸腔裏的那顆心髒仿佛也跟著停止了跳動。

    他抬起手來，慢慢的捂住了心口。

    這個地方因為白小眠曾經來過而長滿了鮮花綠草，也因為她的離開，變成了一片荒蕪。

    她在他心上燒了一把火，從此，那棵名為愛的種子沉寂死去，再也沒辦法生根發芽。

    開始的開始，是他親手毀了所有的一切。

    嗬，報應。

    白小眠走到門前時，黑衣保鏢忽然伸出長臂攔住了她的去路。

    一直沉默的顧南沙啞出聲，“讓她離開。”

    黑衣保鏢頓時後退一步，“白小姐，請。”

    白小眠將貝兒抱了回來，徑直離開醫院。

    貝兒還眼巴巴地往回看，“媽媽，我還沒有和顧南叔叔說話。”

    “他休息了，下次吧。”白小眠並沒有多做解釋，她不想讓貝兒知道顧南剛才口不擇言說出的那些話。

    這會傷害到她幼小的心靈。

    ……

    九曲名邸。

    白小眠帶著貝兒回來，剛踏進門口，便感受到了一股陰沉而壓抑的氣氛。

    大顧南是：舊“已”卻還是感受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我今天去祭拜我父母了，還有，去看望了一位病人。”

    顧廷爵點點頭，俊美的臉上看不出喜怒，隻招呼保姆，“把貝兒小姐抱到樓上。”

    保姆點點頭，將貝兒抱了過去。

    貝兒在保姆懷裏不安分的扭動著，有些不情願，“不要，我不要上去，我要在樓下玩。”

    白小眠不知道顧廷爵究竟是什麽意思，隻好溫柔的揉了揉貝兒的腦袋，安撫道，“貝兒乖，媽媽很快就上去陪你，好不好？”

    貝兒這才乖乖點頭，“那要快一點哦。”

    大廳裏隻剩下了顧廷爵和白小眠兩個人。

    顧廷爵雖然是坐著，但卻依然是高高在上，猶如帝王一般睥睨著眼前的女人，“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帶著貝兒去哪了？”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按時上下班，回來都能看到白小眠的身影，仿佛已經成為了一種習慣。

    而今天，這座宅子忽然少了她和貝兒的身影，莫名的變得空蕩蕩起來。

    他的第一想法便是白小眠帶著女兒逃跑，發了好大一通脾氣，差點把那幾個沒有攔住白小眠的人給廢了！

    之所以說是差點，是因為他根本沒有時間這麽做，他很快便派來人出去搜尋她們母女倆的行蹤，與此同時調出了全市的監控錄像。

    無數的念頭鑽進了他的腦海。

    一個女人和孩子在外麵，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外麵車那麽多，白小眠看起來智商也不高的樣子，會不會躲避車子？

    而且作為他的女人和孩子，要是有心人知道，綁架了她們兩個怎麽辦？

    顧廷爵感受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焦慮感，恨不得馬上把京市翻一遍，找到這個不聽話的女人！

    很快，手底下的人便查到了她們的行蹤。

    白小眠帶著貝兒到墓園祭拜養父母，而後去了一家醫院看望病人。

    顧廷爵心裏悄悄地鬆了一口氣，可當他看清楚那家醫院的名字時，怒意開始沸騰。

    白小眠居然敢背著他去見顧南！

    很好！偷偷去看望前男友，是餘情未了麽？

    還帶著他的親生女兒過去，是想讓她重新認個爹嗎？

    白小眠還沒有開口回答，便見顧廷爵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紙條慢慢打開，正是她留給顧南的聯係方式！

    “你怎麽會有這張……”

    顧廷爵沒聽她把話說完，直接將紙撕得粉碎，隨手一撒，細碎的紙片猶如雪花一般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白小眠莫名的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這一刻，她清楚地知道，顧廷爵生氣了。

    “你這個女人，果然是死性不改。”顧廷爵站起身來，邁開長腿一步步逼近，“我不在家，就背著我在外麵勾三搭四，說，這是第幾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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