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哭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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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不會聽錯了吧?”

    “沒有吧,我剛剛明明聽見有女人的聲音。”

    門把又哐當哐當的響起來,外麵的人還衝裏麵喊了兩聲:“裏麵有人嗎?是不是被鎖在裏麵了?”

    蘇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可身後的秦正銘不知收斂,對外麵的聲音置若罔聞,緊扣著她的腰攪纏著她,甚至還因為她的掙紮懲罰似的咬上她的耳垂。

    “唔……”太疼了,她根本就受不住,眉頭緊緊蹙起。

    她回頭猛地按住秦正銘的手腕,將聲音一再壓低,破碎的聲音斷斷續續:“一定要這樣羞辱我你才滿意嗎,你恨我怨我我都接受,可這點尊嚴你也要踐踏嗎!”

    被人在衛生間裏這樣對待已經令她羞恥難堪,要是被人撞見,甚至外麵兩個人的動靜會吸引來更多人,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麵對。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秦正銘仍然是衣冠楚楚。

    他倨傲地低頭看她,她的臉頰微紅,眼中仿佛有水光,勾著人的魂,他眸光凜凜,狠狠道:

    “如果我非要踐踏呢!”

    他強按住她的腰窩,力道毫不克製。

    下頜突然被人擒住,蘇暖的一聲驚呼還沒破嗓而出,秦正銘冰涼的唇隨即覆了下來。

    外麵的人得不到回應很快就走了,腳步聲走遠,可秦正銘仍然不放過她,咬著她的唇角,“蘇暖,別太把自己當回事。”

    誰料沒過多久外麵傳來幾道急促雜亂的腳步聲,還是剛才那個女人的聲音:“快,想辦法把門撬開,裏麵有人!”

    工作人員片刻不敢耽擱,旋即拿出工具就開始撬門。

    門鎖落地。

    外麵的人衝進來,四下看了看。

    “沒有人啊?”

    “怎麽會?我剛剛明明聽見了聲音。”

    衛生間的隔間裏,剛才他們在撬鎖的時候秦正銘將蘇暖抱進來,這會兒蘇暖緊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

    可當她聽見門鎖被撬開的聲音時,鎖眼落地的叮當聲就像敲在她的心口上一樣,這會兒聽見他們進來,和狼狽不堪的自己隻有一門之隔的時候,身子狠狠地瑟縮了一下。

    卻是身後的秦正銘突然緊扣住她的腰,冷吸了一口氣,又懲罰地加重力道。

    “嗯……”蘇暖忍無可忍。

    “你們聽,真的有人?”

    “叩叩叩——”

    門被敲響,聲音就貼著蘇暖的耳朵,震動著她的耳膜,在腦海裏嗡嗡作響。

    “裏麵的人,是不是遇到什麽麻煩了?”

    也難得有這樣好心的人。

    要是在平時,蘇暖一定萬分感激。

    可此刻,她沒辦法再裝作自己不存在,隻是盡量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那麽顫抖,“我沒事,隻是……嗯……隻是肚子不太舒服。”

    工作人員也過來敲門:“真的沒關係嗎?我聽你聲音很痛苦,如果需要幫忙盡管說。”

    身子一顫,蘇暖的指甲在門上刮了下來,她深吸了一口氣,“謝謝……真的不用了,麻煩了。”

    這會兒人真的都走遠了。

    ……

    秦正銘走了,蘇暖收拾好自己之後,等到臉上的潮紅褪去才離開衛生間。

    MN會所的這一層,她是第一次來,與第一次陪酒的那一層不同,這一層隻有身份特殊的人才能上來,裝飾十分奢侈。

    牆上精致的浮雕,懸掛頭頂的燈盞,昂貴奢侈的地毯,處處都透著金錢的味道。

    每一步都能讓人驚歎。

    這些都是秦正銘所有。

    蘇暖想起了當年離開秦家的秦正銘,那時候秦正銘簡直就是落魄,一無所有。

    處處受到來自秦家的打壓,明明是留學歸來的高材生,可沒有人敢給他工作,他在工地裏做最辛苦的活,再髒再累,他仍不屈服。

    那是蘇暖第一次見到他,他渾身是傷,明顯跟人打了一架,意識也不太清醒。

    那時候她才多大,十八歲,高考剛結束。

    這麽多年她仍然記得那個傍晚,漸漸暗下來的巷子口,她試圖推醒他的時候,他寬厚的手掌突然抓著她,那麽有力,她掙不開,誰料他又將她甩開,低沉的嗓音透著疲憊:

    “滾。”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的膽子那麽大,隻身一人敢帶著一個滿身是傷的陌生男人去醫院。

    她也不知道一個人會執拗成那樣,不肯讓醫生上藥,非得回家。

    也許是同情心泛濫,也許是他那張真的很帥的臉,她跟在他身後擔心他又被打又是怕他一個人撐不住,一路尾隨到他的家。

    果然,他的鑰匙才剛拿出來,身體就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將他拖進家,說是家,不如說隻是一個落腳的地方,牆麵斑駁,地板粗糙,電線老舊,沒什麽家具,窗戶也被風吹得嘎吱嘎吱響。

    她小心翼翼的給他擦藥,連呼吸都十分小心生怕吹破他的傷口,那時候她真傻,憋出了一額頭的汗。

    卻在抬眼時,撞進了一雙墨玉色的眸子,他靜靜地看著,眼底有一閃而過的訝異和不耐,那雙眸子好看的不像話,像玉石。

    她看愣了,心跳飛速,丟了東西就跑。

    蘇暖回過神來,深深舒了一口氣,抬手在自己的臉上拍了拍,嘴角輕扯,一抹苦澀。

    七年過去,他已不是那個他,她也不再是那個她。

    她慢慢地走,卻在拐彎時看見站在不遠處抽煙的秦正銘。

    他虛靠著牆,身材高大的他將走廊那一邊的燈光遮去了大半,對著蘇暖的半邊臉輪廓深邃,側臉線條堅毅,手指間抽掉一半的煙冒著不太亮的星火,他微微抬眼看過來,眸色深沉如墨。

    背著光,像兩顆暗夜裏發著冷光的玉石。

    蘇暖覺得心尖膨脹地厲害,好像下一秒就要炸開了。

    後來,蘇暖再想起會所那一夜秦正銘的目光,總覺得是夢一場。

    不能想,多想會成妄。

    虛妄多了,人就容易迷失方向。

    而她的方向,隻能一往無前。

    她躲開視線,與他擦身而過。

    “去哪?”

    手腕被扣住,他嗓音清冷。

    蘇暖停下來,忽然回頭,兩隻眼睛好像幽著一汪清水,眼底一閃而過的自嘲:“回去陪酒啊,秦老板。”

    他冷哂,“人都走了,你也滾吧。”

    蘇暖臉上沒什麽表情,抽回手點了點頭。

    回到包廂,果然人都走光了。

    她拿包的時候卻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酒瓶,手裏的包也飛了出去,門外的人腳步一頓,包就掉在他的腳邊。

    蘇暖的腿被桌角磕得有些痛,她抽著氣彎腰揉了揉,轉眼就看到秦正銘的目光落在她的包上。

    包裏原本隻放了手機和一些化妝品,還有一條很普通看上去有些舊了的鏈子,鏈子掉出一半,蜿蜒著發著冷淡的金屬光澤。

    他彎下身子將那條鏈子抓在手中。

    那一瞬,蘇暖眼眶發熱,她幾乎是衝過去要奪鏈子,卻被秦正銘攥在掌心裏,他垂眸看她,眼底寒意森森,“毫無意義的東西,留著做什麽?”

    話音剛落,他已越過她走到窗邊。

    路燈的光,月光,都不及那道拋物線發出來的冷光刺眼。

    秦正銘毫不遲疑地將那條鏈子丟出去。

    蘇暖四肢僵硬地站在原地,隻能眼睜睜。

    被秦正銘羞辱,她沒哭,被他送人,她沒哭,被他當作玩物折騰,她也沒哭。

    可是這一刻,淚水就這麽掉了下來。

    腦袋一片空白,蘇暖衝下樓,好幾個階梯都踩空了,就像她的心沒了著陸點,她一下就慌了。

    樓下有草叢灌木,層層疊疊,一條細小的鏈子掉下來產生不了多大的動靜。

    蘇暖跪在草地上開著手機找。

    那是她十九歲生日,秦正銘送給她的禮物,那是他第一次送禮物給她。

    即使是一條普通的鏈子,對蘇暖來說卻是世間最寶貴的東西,這些年她一直珍藏,如他在身側。

    膝蓋磨破了皮,掌心也被灌木紮出了血。

    找不到。

    還是找不到。

    淚水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失去他的時候撕心裂肺,失去鏈子的時候仿佛魂魄被抽離,超脫疼痛之外,生死不能。

    她與他再無相幹。

    她哭得無助,連老天爺都不幫她。

    就像電視劇魔咒一樣,開始下雨了,雨水衝刷在草地和灌木上,手機的光照得那些雨珠反光,一次次她都以為找到了。

    抓在手心裏的卻隻有斷草和枯葉。

    找不到了……

    “嘶——”

    灌木的斷枝紮進蘇暖的掌心裏,手一顫,手機掉在地上,清冷的光照著她那張臉淒涼無比。

    她跌坐在地上,眼神黯淡。

    卻是挪動身子的時候,心狠狠地擰了一下,掌心觸碰到了一抹冰涼……

    鏈子混著雨水和血水,被蘇暖緊緊抓了起來。

    她喜極而泣地將鏈子捧在掌心,都說十指連心,這樣心髒也能感受到那抹涼意,漸漸開始踏實下來。

    太好了……

    突然,麵前出現一雙腳鋥亮的皮鞋。

    蘇暖下意識攥緊掌心,以為來的人是秦正銘。

    她失措地抬眼看上去,隻見是唐時慕撐著一把黑色的大傘,雨幕下他神色淡淡,居高臨下的看著哭得一臉狼狽的她。

    “哭什麽?”男人嗓音清貴。(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