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母親的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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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還沒大亮。

    車上,時基回頭看了眼秦正銘,“老板,陳家犯了事想見您,無非是對拍賣會和被舉報的事情起了疑心,您不用親自去一趟的。”

    晨曦的光很稀薄,鑽進車廂裏晦暗不明,打在秦正銘冷峻的側臉上,他降下車窗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青白煙霧在那雙墨玉色的眼瞳前繚繞,叫人看不清眼神。

    低沉的嗓音輕輕掠過:“既然想見我,就讓他見上一麵,也讓他死得明白。”

    時基默不作聲。

    老板做事一向不喜歡他們這些人過問的。

    可他跟在秦正銘身邊久了,對他忠心耿耿,不想老板因為這樣的社會毒瘤而紆尊降貴。

    過了一會兒,秦正銘手指夾著煙抖了抖煙灰,慢慢眯起眼睛,“得來的那九千萬,捐給孤兒院和希望小學,以亡故的蘇氏夫婦的名義。”

    “是。”

    看守所高大的鐵門已經打開了,一輛黑色的加長型轎車緩緩駛入,車輪碾著地上的砂石,沙沙作響。

    附近是山林,這個時候還有霧氣,薄薄的一層,空氣微濕。

    秦正銘一身黑色西裝從車上下來,有專門的人領著他進去。

    房間的門被打開,一個瘦高的男人被獄警帶了出來。

    當他看見秦正銘時,當下就證實了自己的猜測,雙眼驀地一紅,咆哮道:“是不是你陷害了我們陳家!”

    “老實點!”

    掙紮的男人被獄警粗暴地按在椅子上。

    男人臉紅脖子粗,怒罵道:“姓秦的,陷害陳家,你不得好死!”

    秦正銘微微抬眸看了對方一眼,冷嗤道:“陳家犯法是不爭的事實,何來的陷害?”

    “拍賣會和警察都是你動的手腳吧?”男人粗喘著氣,死到臨頭,他都不敢相信,賠了夫人又折兵這種事情會發生在陳家。

    九千萬,整整九千萬!

    “沒錯,是我做的。”

    “為什麽!我們陳家與你秦家無冤無仇!”

    秦正銘低沉的嗓音有幾分玩味:“因為你們犯法了。”

    男人差點被這句話氣的要吐血,一個賣古董的還要管警察的事情,那麽多人犯法他怎麽不去管!

    “你針對陳家,是因為蘇暖那個小賤人嗎?”一想到昨天上午拍賣會上,蘇暖占盡風頭將陳家打壓的模樣,男人就氣的咬牙切齒。

    早知道,當年就不會因為貪戀那塊羊脂白玉而和蘇家有牽扯,蘇家那兩個老不死的,要死要活與他何幹!

    也不會惹了一身騷,幸運的話,或許也免了這牢獄之災。

    秦正銘的眸子微微眯了下來,這間小房間裏的燈光昏黃,照著他眸子裏精芒閃閃,“要怪就怪你貪得無厭,今天的下場全是你當日對亡故的蘇氏夫婦落井下石的惡果。”

    亡故的蘇氏夫婦……

    男人臉色頓時就不好了,眼底的陰鷙一閃而過:“你和蘇家什麽關係……蘇暖那個賤人誰靠近她準沒好事,她從小就是個掃把星,你別得意的太早,總有一天,你也會栽在她的手裏!”

    栽在她的手裏……

    嗬。

    有些事情,栽過一個跟頭,他絕不允許自己再錯一次。

    秦正銘站起來,矜貴孤冷,薄唇輕啟:

    “這個就不勞你費心了,今後你就在牢裏好好反省吧。”

    秦正銘走出去,獄警緊跟其後,“秦老板,有何吩咐?”

    “你在看守所的時間久了,該怎麽做自然比我清楚。”

    瞧這鍋甩的。

    獄警暗罵了一聲老狐狸,臉上卻是諂媚道:“是是是,這人不老實,我一定好好管教管教。”

    ……

    蘇暖醒來時天已經大亮了。

    身上疼得難受,她撐著手慢慢地坐起來。

    入眼,滿室狼藉。

    在情事上,秦正銘從來就不會收斂,又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折騰起人來沒完沒了,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離開的,所幸的是,這一次她是在床上醒來的。

    原來,已經將近十點了。

    到樓下的時候,家政阿姨將早餐端過來,“先生囑咐過了,等蘇小姐你醒來吃過早餐就可以離開這裏,不過,晚上還是得回來。”

    蘇暖接過早餐道了聲謝,心裏卻在盤算著,明天電影就開機了,之後將近兩個月的時間是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裏,那段時間就可以暫時逃離秦正銘了。

    那時母親彌留之際,明明沒有多大的力氣了,還是狠狠地抓著她的手,聲淚俱下:

    “不要和秦家的人有任何往來,和正銘再也不要有聯係,我和你爸錯了,他不適合你,他會害死你!你要發誓,再也不要和他有任何的瓜葛!否則,我跟你爸死也不能瞑目。”

    母親的一字一句,這麽多年過去了,還言猶在耳。

    那時候母親不知道,她和秦正銘早就沒了關係,他無罪釋放,去了英國,往後餘生,再無瓜葛。

    可是記憶裏,父母對秦正銘很是欣賞。

    他們在一起之後,蘇暖都會帶著秦正銘到家裏過年。

    那時候秦正銘隻說自己是獨身一人。

    父母開明,不再多問,也不會在意秦正銘一無所有。

    老一輩的人,看人準,小夥子人真不錯。

    父親見到他更是喜歡的不得了,拿出珍藏的一直舍不得喝的好酒,和秦正銘一直喝到深夜。

    行之也常常粘著秦正銘,“正銘哥,你喜歡槍嗎?”

    行之身體不好,很少進行戶外活動,男孩子天性,對槍支彈藥感興趣,蘇暖也很震驚,沒想到秦正銘對槍支居然了解的那麽透徹。

    從槍的組裝到型號,使用的長短距離,無一不了解。

    母親對秦正銘的喜愛更甚,每餐飯都按照他的喜好來,噓寒問暖無一不體貼,一來二去,秦正銘倒像是蘇家的孩子。

    蘇暖常常打趣,要不倆人結拜成兄妹得了。

    母親笑得合不攏嘴,一邊用手指戳她的腦門,笑罵:“你和正銘還想不想好了?”

    而秦正銘拉著她的手就往外走,走到樓道沒人的地方,將她按在牆上就是吻,直到吻到她大腦缺氧,頭腦發脹,反應遲鈍才目光灼灼地盯著她看:

    “還結不結拜了?”

    “我,我爸媽喜歡你,做一家人多好。”

    秦正銘好笑,“做女婿也是一家人。”

    她臉色漲紅,目光亦是灼灼發亮,“誰說要嫁給你了!”

    可是連母親都在私底下說:“正銘是個好孩子,如果你將來跟了他我跟你爸就放心了。”

    那時候所有人都喜歡他,可是母親彌留之際說的話,就好像她和秦正銘相愛注定是一場錯。

    太多的疑惑堆積在她的心頭,她想問,可母親撒手人寰,天人永隔。

    蘇暖陷入沉思,一時之間沒聽見門外一陣狗吠聲。

    別墅的大門突然被人從外麵推進來,一條大狗衝了進來,威風凜凜。

    “你他媽給我慢點!”

    靳庭風使勁拽住狗繩,進門一抬眼就看見坐在餐桌前的蘇暖,先是一愣,旋即目光冷沉了下來“你怎麽在這?”

    蘇暖隻是抬眸看了他一眼,而後又收回視線,慢條斯理地喝著碗裏的小米粥,小米粥養胃,家政阿姨特地給她準備的。

    被無視了的靳庭風拉了拉狗繩,不用多想也知道是秦正銘讓她留在這裏的。

    那家夥,簡直是瘋了!

    瘋子!

    他拉著狗繩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臭著一張臉,“正銘呢?”

    家政阿姨正好從廚房出來,看見沙發上坐著一個陌生人,再聽到他的疑問,走過去客客氣氣道:“先生天還沒大亮就出去了。”

    這句話一出口,靳庭風和蘇暖都愣了一下。

    不過蘇暖也隻是拿著勺子的手停頓了一下,然後不動聲色地繼續喝粥。

    秦正銘要忙的事情很多,那麽早出門也不為怪。

    “他這麽早出門去哪?”靳庭風甩了個臉色給蘇暖看,然後問家政阿姨。

    “這,我還真不知道。”

    失了耐心,靳庭風擺擺手,“行吧,忙你的去吧。”

    餘光瞥見還在正在擦拭嘴角的蘇暖,嘴角冷冷一勾,對秦正銘養的黑背說:

    “還是你好,不管多少年對自己的主人依然忠心,要不怎麽說狗比人還忠誠,至少不會背叛呢。”

    蘇暖的眸光輕顫了一下。

    靳庭風是想找她的不痛快,偏偏蘇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他的眼底劃過手裏的狗繩,忽然鬆開,於此同時朝著蘇暖的方向扔了一個球,那是黑背最喜歡的玩具。

    “將軍,去搶你的東西!”

    一條大狗勢如閃電地朝蘇暖衝過來,蘇暖的大腦還來不及做出反應,眼前一晃的是一條深色的影子還有靳庭風得逞的笑臉。

    然而……

    那條黑背卻突然一個急刹車,微微彎下身子將狗頭湊近蘇暖。

    靳庭風怔愣了一下,蘇暖也一愣,低頭看著近在咫尺的狗頭。

    這是……求撫摸?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果不其然,在她的手指觸碰到狗脖子的時候,它像是舒服極了又往蘇暖的掌心蹭了蹭。

    蘇暖的心癱軟地一塌糊塗,她慢慢蹲下身子,一下又一下地順著狗毛,柔聲問:“你叫將軍?”

    威風凜凜,果然符合它。

    “汪汪汪——”

    將軍很得意地叫了幾聲。

    “夠了!”

    突然,靳庭風過來搶過狗繩,強行把將軍拉走,居高臨下地看著蹲在地上的蘇暖,聲音冷厲下來: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滾出正銘的視線?”(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