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我不能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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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曼那件事後來不知道是怎麽擺平的,小桃聽說她這幾天明顯收斂了很多,在劇組裏也不鬧事折騰人了。
心想著,果然還是唐總厲害。
想起那天晚上唐總的一句話就讓曾曼的臉都綠了,而且對方連反駁都不敢反駁一句,真是解氣。
倒了一杯紅糖水給蘇暖後,坐在她的床邊和她說話,說著說著話題就轉到了唐時慕那邊去,語氣曖昧地問:
“你和唐總是不是……”
她眼神裏的含義很明顯了。
蘇暖不著痕跡地眨了一下眼睛,輕抿了一口滾燙的水,然後說:“不是你想的那樣。”
“可唐總那麽幫你,我的直覺告訴我他好像對你有意思。”小桃冷不丁地說了一句。
“咳……”
一句話差點燙到了蘇暖。
她放下水杯,雙手交握著放在腿上,“你的直覺十次有九次不準,唯一的一次也是猜對的,我和唐總又不是你想的那樣,你怎麽猜也猜不對。”
“我不信,這一次一定準。”
蘇暖的唇輕輕抿了一下。
她眼尾上挑地朝著小桃看過去,眼底藏著笑意,一顰一笑仿佛都能勾著人的魂,“怎麽今天這麽八卦,你該不是把我當情敵在紅糖水裏下毒了吧?”
小桃喜歡聽蘇暖開玩笑,這會兒被她眉眼含笑勾人的模樣給愣住了,臉頰微微紅,也跟著開了玩笑說:
“對啊,所以你可長點心吧,敢搶了我的唐總,我跟你拚命!”
周梅仁剛好拿著外賣進來,一開門就聽見兩個人的笑聲,其中小桃笑的最是誇張,他好奇的揚聲問:“笑什麽呢?”
“我不告訴你。”小桃哼了一聲。
周梅仁切的一聲,“不用猜我都知道,你整天掛在嘴邊的不是唐總就是唐總,跟個二傻子似的。”
“我們家唐總帥,做事又雷厲風行,這麽優質的男神我怎麽就不能掛在嘴邊了!”小桃不服氣道。
“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兩個人又逗上了嘴,蘇暖微微笑了一下,然後默不作聲地抿著紅糖水。
杯麵蕩起來的光澤落入她的眼睛裏,細細碎碎的,像是星芒。
吃完了東西,小桃趁著周梅仁出去丟垃圾,扒在浴室門外,朝裏麵的人說:
“蘇姐,我知道有些話,不該多說的,可是我總覺得你心裏有事,是不是和那位秦老板有關?”
蘇暖正在漱口,猛然聽見小桃的這句話,手一顫,將水龍頭開到最大,嘩啦啦的水流聲掩蓋了她的心跳聲。
她低著頭看那些迅速流走的水,然後不動聲色的將水龍頭關掉,抽了一張紙擦拭,背對著小桃問:
“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其實我剛剛一直想說的,如果是我,一定選擇單身的唐總,蘇姐,這是擺在你麵前最好的一條路了。”小桃真心為她著想。
蘇暖很感動,她回過身來,走到浴室門邊,“就算唐總真的對我有意思,我也不會選他,我們兩不是一條道上的人,他可以選擇更好的。”
而她,早就是深陷泥淖的人。
她已經不是不諳世事的小姑娘了,男女之情她懂。
唐時慕對她的感情或許是,又或許不是。
可這些都不是她該考慮的。
不是因為秦正銘的威脅,而是,他們本就是殊途。
小桃還想再說什麽,門外傳來一陣響動,周梅仁回來了。
劇組給蘇暖放了假,讓她好好休息幾天,所以這幾天她都在自己的公寓裏,小桃和周梅仁會時常過來陪她。
等他們走了之後,她靠坐在床邊,一隻手不知不覺伸進了枕頭下麵,將包著銀鏈子的絲帕拿了出來。
鏈子在燈光下泛著冷淡的金屬光澤,被她掛在手指上,一圈一圈地蕩著光。
那光亮像要劃破時光,腦海裏總是閃過那年他在工地辛苦賺錢的場景。
這麽多年,她仍然不知道秦正銘當年為什麽會離開秦家。
隻知道在秦家刻意的打壓下,他過的很辛苦。
這一條普通的銀鏈子的錢,在當年他要幹一周的累活才能掙來的。
當時他拿著鏈子給她戴上,她心裏又酸又熱,緊緊抓著他傷痕累累的手,紅著眼睛怪他亂花錢。
可是心裏疼得緊。
他隻是抱著她,目光堅定而灼熱,“阿暖,我以後一定會給你幸福。”
那時候的她,絲毫也不懷疑。
她一直都相信他,那麽相信。
可是後來,背叛他的人是她,可給她致命一擊的人卻是他。
那麽痛的傷,到現在午夜夢回都能讓她痛不欲生,肝腸寸斷。
她緊緊攥著鏈子護在胸前,那麽緊,像要將它烙印在心髒裏。
很痛,可她不舍得。
枕頭濡濕了大半,她慢慢地睡了過去。
夜還很長。
外麵開始下雨了,淅淅瀝瀝的雨聲砸在玻璃上,公寓樓下蔥蘢的樹木都被打濕了,那些隱在黑暗裏忽暗忽明的光也變得模糊。
隱約中,似有人的歎息聲,可雨聲一過,什麽也聽不見了。
……
第二天一大早,蘇暖想下樓走走呼吸新鮮空氣。
不知不覺走到了樓下拐角靠近人工湖邊的綠蔭。
她以前沒走過這邊,記憶還停留在那一夜秦正銘坐在車裏目光清冷地盯著她看,仿佛還在昨日,車子就停在這個地方。
物業阿姨正在打掃衛生,她的腳邊都是煙頭,淩亂地砸了一地,很多都被昨晚突如其來的一場雨淋濕了,煙灰粘在地上。
阿姨憤怒地拿著掃帚狠狠地刷了幾下,將煙頭掃進垃圾鬥裏,然後罵道:
“誰這麽缺德,垃圾桶就在旁邊,走兩步不會嗎?這都三天了,每天都這麽多煙頭!”
三天……
蘇暖的腳步不知道為什麽停頓了一下。
也許是因為劇組給她放假,她每天都在數著時間,每一天都希望生理期快點結束,可以早點回去拍戲。
她回來自己的公寓剛好也是三天。
原來已經過去三天了。
這三天很平靜,隻是偶爾會看到彈出來的有關唐氏股票變動的新聞。
有人在傳言,這是秦家的動作。
關於上次拍賣會的事情,早就演變成了秦唐兩家開戰的導火線,蘇暖也有所耳聞。
可事實誰也不清楚。
……
休息了幾天後又重回到劇組,導演擔心她身體,叮囑了幾句,“要是累了就說,拍攝進度還是趕得上,畢竟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張導是真的欣賞蘇暖,幾場戲下來,蘇暖的每一個鏡頭都表現的無懈可擊,就連跟著一起合作的幾位老戲骨都對她讚歎不絕。
仿佛她就是為角色而生。
所以,他惜才,愛才,不希望蘇暖超負荷工作影響了身體。
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沒有身體將來的一切都是空談。
事實上,蘇暖的身體已經無礙了。
再加上這段時間她狀況連連,張導對她已經是很寬容了。
她手握劇本,笑了笑:“再休息下去可就要胖了,到時候連芭蕾舞服都穿不了。”
她雖這麽說,可她休息幾天下來哪裏見胖,反而還瘦了不少,看著怪叫人心疼的。
張導見她堅持要繼續拍戲,也不再說什麽,隻稍加叮囑了幾句千萬不要硬撐,然後讓機位準備就緒,開始拍攝了。
樹影斑駁的角落,曾曼靠坐在折疊椅上。
這個時候的南城日溫開始高了。
曾曼向來矯情,除非演戲,一點太陽都曬不得,助理在旁邊打著傘,隻因為手酸晃動了一下,一束陽光晃進了她的眼睛裏,她抬手就想打人。
卻是經紀人一個眼神殺過來,她才訕訕地住手。
然後惡狠狠地瞪了助理一眼。
……
到了其他演員拍攝,蘇暖坐在一旁休息,小桃給她倒了熱水放在她手邊。
她閉目養神地靠坐著,那邊忽然有人過來,“蘇暖,外麵有人找你。”
走了幾步,蘇暖終於看見柳樹底下站著的修長纖瘦的身影。
男生穿著白色的襯衣,迎風而立。
蘇暖想起小的時候,行之總喜歡跟在她後頭,他身體不好幾乎很少出去玩,穿著的白色衣服好像永遠都不會髒,像個陶瓷娃娃,過來抱住她就不撒手。
不知不覺間那個陶瓷娃娃似的男孩已經長這麽大了。
那年父母去世之前的他,隻是因為心髒不太好並不算特別嚴重,可是後來就轉變成了高危。
那一次行之進了醫院,差點奪走了蘇暖的半條命。
可他說什麽都不肯答應動手術,這場手術如果不是病人心甘情願配合,就連醫生都難以保證手術的成功率。
他在病床上顫著手抓住蘇暖,眼圈紅紅地:“手術成功的概率隻有百分之十,誰也說不好這個萬一,爸媽不在了,我不能再丟下你,我不能。”
他緊緊抓著她,一遍又一遍地說。
我不能丟下你,姐姐。
求你……
往事湧上心頭,蘇暖眼眶有些濕潤。
她微微低下頭,假裝抬手將頰邊的發絲撥弄開,然後微笑著朝他走過去。
那邊的曾曼也看見了柳樹下的男生,抬手招呼剛剛來叫蘇暖的人,問道:“那是誰啊?”
那人回頭朝著曾曼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說:“哦,他說是蘇暖的弟弟。”
弟弟……
曾曼微微眯了一下眸子。(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