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車毀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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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基將鑒定報告的內容匯報完之後,沉默地站在秦正銘的對麵。
樣本是連夜送往國外最權威的鑒定機構,一出結果,對方立馬發了傳真過來,報告捏在他手上的時候,猶如一塊燙手的山芋,這會兒他匯報完畢,可坐在他對麵的人卻始終無動於衷。
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表情凝重地垂首站著一動不動。
書房裏的氣壓持續冷凝了好幾秒。
秦正銘這才微微動了一下,他傾身從桌上拿了煙和打火機,吸燃了一支煙後,半眯著眼睛,伸手向時基拿過報告捏在手上。
他突然低聲一笑。
時基怔地抬眼看了一下,心驚地看著秦正銘煙霧後的那雙眼睛好像蒙上了一層迷霧,有些濕氣卻仿佛是寒霜,讓人望而生畏又心生不忍,他不忍再看。
而後聽秦正銘嗬了一聲氣,冷冷地說了一句:“不是也好。”
不是,也好。
時基覺得心跳久久不能平複,鑒定報告的結果也證實了當年的一個真相,那個孩子的的確確沒有留下來,蘇暖失去了孩子。
可他怎敢忘了,那也是秦正銘的孩子。
卻是再次抬眼看過去的時候,秦正銘麵色如常,就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隻是夾著煙的手輕微地顫抖了一下,煙灰飄落在他黑色的西褲上。
時基深吸了一口氣,斟酌著一下,說:“隻是那個孩子好像是蘇小姐……發生意外的同一天被送到孤兒院的,她恐怕是將那個孩子當成寄托了。”
“嗯。”秦正銘聲音清幽地回了一聲,吐出煙圈,“當年,孩子為什麽保不住?”
秦正銘問完後,時基的眼底一閃而過的不忍,就連他都覺得實在太過殘忍,低著頭沒看秦正銘,說:“蘇小姐在去醫院產檢的途中遭到搶劫,三名男子對其毆打,導致腹中胎兒沒了胎心,後來引產了。”
毆打、引產……
秦正銘的手忽然一握,煙頭直接被他掐進掌心裏,忽明忽滅的火星被他生生熄滅,時基看得心驚肉跳,想去阻止已經是來不及了。
他重新點燃了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煙霧熏得他的眼睛半紅,他咬著牙,才問:“那三個人呢?”
“當年那三個人逃跑後,在高速路上出了車禍,車毀人亡。”時基說道。
當查到三個人的死亡原因時,隻覺得太便宜他們了!
那三個人千刀萬剮都不為過。
秦正銘夾著煙的手指曲起,安靜的書房裏隻有牆上的擺鍾發出的聲音,他看著外麵的燈打在地上的光斑,眸光顫動著,薄唇抿了起來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問:
“蘇行之那邊有消息了嗎?”
時基眉頭緊鎖了起來,搖搖頭說:“自從下午醒來又昏迷過去後,就一直沒有再醒來,手術是很成功的,醫生說蘇行之這樣的情況少見,也說不好什麽時候能醒來,可能幾天內,也可能……”
“暫時別告訴她,在蘇行之醒來之前別讓她離開老宅。”秦正銘聲音低啞,他說完後,沉沉地地閉上眼睛。
時基輕手輕腳地退出書房,卻是手剛抓到門把的時候,秦正銘忽然開口道:“明天開始讓管家給她送飯。”
……
蘇暖被鎖在秦正銘的房間。
自從行之出事之後,她一直逼迫自己好好吃飯好好睡覺,這樣才能保持好體力,可一想到行之遠在美國,她怎麽都睡不著,下午的時候才有人告訴她,手術很成功,她懸著的一顆心總算可以放下來了。
可是她現在被秦正銘軟禁在這裏,她想見行之一麵比登天還難了。
一直到深夜,秦正銘是不會再過來了。
她躺了下來,一張寬大冰冷的床。
房間裏應該是常年熏香的,融入空氣裏的沉水香一點一點地鑽進她的鼻孔,這香有助眠的功效,所以慢慢地,她開始有了睡意。
睡到半夜,她忽然尖叫一聲從夢中驚醒。
她慌慌張張地去摸床頭燈的開關,“啪”一聲,燈亮了。
刺眼的光直接將她的眼淚逼了出來。
夢境那麽真實,行之抓著她的手,一聲比一聲痛苦地喊她姐姐,可是忽然他又突然化作一股煙。
她的掌心空空,再沒有行之。
好像心突然被人挖去了一個洞,血肉模糊地疼著。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可是門外上了鎖,哐當哐當地直響卻一點用都沒有,她敲打著門,歇斯底裏地哭喊著——
“秦正銘,秦正銘!我要見行之,你把行之還給我!”
老宅的燈忽然全都亮了起來。
雜遝急促的腳步聲也被蘇暖的哭喊聲壓了下去,門外窸窸窣窣地開鎖聲,鎖扣掉在地上的聲音驚地蘇暖一顫。
她幾乎是撲過去,卻被秦正銘按在懷裏。
他身上濃重的煙味逼得她頓時清醒過來,她緊緊攥著他的衣服,兩個人身體貼的那麽近,卻沒有溫度,她聲音淒厲:
“行之是不是出事了?”
蘇暖的情緒有些失控。
秦正銘的眉頭幾不可見地蹙了一下,沉聲說:“不是告訴你手術成功了嗎?”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是不是騙我,你是不是騙我!秦正銘,你為什麽不讓我去見行之,你一定騙我的對不對?”蘇暖情緒激動,急促地喘著氣。
她的身子搖搖欲墜,秦正銘垂在身側的手猛然抓過她,將她再次按在懷裏,動作那麽大,要生生捏碎她的骨頭,他目光緊蹙,幽著一道寒光,壓著嗓音道:
“我不騙你,蘇行之沒事。我會安排你們見麵!”
“那你為什麽還要軟禁我?”蘇暖掙紮著。
“現在還不是時候。”
這兩天蘇暖一直處於奔潰的邊緣,可是她一直堅持著,直到下午行之手術成功的消息傳來,緊繃的情緒這才有了一些鬆懈,可是一個夢就將她打回原形。
她忽然身子軟了下來,無意識地趴在他的胸口,喃喃了一聲:“秦正銘,那是我唯一的弟弟,我隻有這麽一個親人了。”
秦正銘隻是保持著抱著她的姿勢一動不動,也許久都不說話。
直到懷裏人徹底軟了下去,暈倒在他的懷裏,他才彎身將她攔腰抱起,走向大床。
將人放在床上後,他一瞬不眨地看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朝著另一邊的櫃子走過去。
取出一個盒子,將一塊香料丟進香爐裏,很快,就飄起一道嫋嫋的青煙。
……
唐氏大樓。
秘書正在向唐時慕匯報蘇行之在美國的情況:“昨天下午醒來後又昏迷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來,情況恐怕不好。”
唐時慕聞言眉頭微蹙,“繼續觀察。”
“那蘇小姐那邊呢?她現在被軟禁在秦家老宅,秦正銘是不會放她出來的。”秘書擔心道。
小桃和周梅仁上午的時候已經來過一趟,一直沒有蘇暖的消息,他們整天擔驚受怕,後來還是她對他們說蘇暖在秦家老宅,他們才稍稍安下心來。
唐時慕默了默,他八成也能猜到秦正銘軟禁蘇暖的用意,對秘書說道:
“現在不讓她知道情況也好。還有,叫美國那邊的人手先按兵不動,等蘇行之醒來之後病情穩定了再動手,切記,一定要等蘇行之情況穩定後。”
……
蘇暖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的中午。
管家給她送早餐過來的時候,就看見她已經梳洗幹淨,連頭發都梳得整整齊齊地坐在沙發上,好像等待著隨時可以出門。
半夜她的哭聲實在太大,老宅的傭人都醒來,管家睡眠淺,最早醒來的就是他。
他將餐盤放在沙發前的矮桌上,打量了幾眼蘇暖的側臉,認出是上次在醫院見到的那位姑娘,又再看了幾眼,不著痕跡地問道:
“蘇小姐,我們是不是見過?”
蘇暖知道有人進來,可是她的腦海裏一直在盤算著如果秦正銘出爾反爾,她該怎麽順利逃出去。
所以並沒有在意來人是誰,突然被人問了一句,她回過神來,目光落在管家年過半百的一張臉上。
很快,她就收回視線,麵不改色地說:“沒見過。”
管家追問道:“五年前,你是不是找過二爺,我真的好像見過……”
“秦家的人都這麽多話嗎?”蘇暖冷冷地打斷了對方。
管家被她的話一噎,將嘴邊的話收了回去,放下餐盤後,他就出去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時基從外麵進來,手裏拿著蘇暖的手機遞到她麵前:“蘇小姐,老板說,你可以和你弟弟視頻了。”
視頻電話很快就接通。
蘇暖最先看到的是一個外國護士,她著急地想看到行之,握著手機的手都在發抖。
鏡頭一晃,她一眼就看到躺在病床上帶著氧氣罩的行之。
隻是他的臉色很差,蘇暖差點沒認出來。
心跳雜而亂眼眶又是發熱發脹,她忍著不哭,顫著聲音喊了一聲:“行之,我是姐姐。”
鏡頭那邊的行之很疲憊,仍堅持著揚起嘴角,戴著氧氣罩,再加上他現在很虛弱,發不出什麽聲音,可蘇暖還是看清他的口型——
“別擔心。”(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