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陪我過生日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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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時前,秦正銘被電話吵醒,是平安在電話那頭嚷嚷:“大哥,大哥,仙女去看你了嗎?”
秦正銘眉頭一鎖,沒有說話。
那邊平安喃喃道:“可我將地址告訴她了呀,仙女姐姐那麽好,怎麽會沒去看你呢?”
他聽得心煩,直接將電話給掛了。
躺在床上完全沒有了睡意。
直到玻璃窗外有一道人影靠近。
病房外麵燈光很亮,而裏麵隻開著一盞小燈,強烈反差下她在外麵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看不到他睜著眼睛,而他卻能清清楚楚地將她的表情看在眼裏。
可他無動於衷,隻是躺在那裏。
看著她盯著自己很久很久。
後來靳家的哨兵過來,她跑走了,他才追了出去。
她往樓梯跑,這是在十六樓,再快也快不了電梯。
他二話不說地進入電梯直接按到一樓。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電梯沒動靜,樓梯那邊也是沒動靜。
他臉色越發陰沉,可他知道,她還在上麵。
……
秦正銘挺拔地站在電梯外麵,病號服的扣子沒有扣上,也許是剛剛披在身上來不及扣上,露出肩上若隱若現的紗布。
他一瞬不眨地盯著蘇暖,陰沉的臉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而蘇暖在見到他的那一刻開始就完全沒了反應,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直到秦正銘的腳步一動,她才反應過來,下意識地去摁電梯的按鈕,卻是秦正銘搶先了一步,直接跨進電梯,再長手按住電梯的按鈕,門關上了。
逼仄的空間,蘇暖忽然覺得空氣稀薄,她呼吸困難,手想去觸碰按鈕。
然而她的手還沒碰到按鈕,手腕就被秦正銘有力的手扼住,他順勢一扯,將她抵在電梯內的鏡子上,然後粗魯地將她戴在臉上的口罩往下拉。
露出一張驚慌失措的臉,臉上還有一些細小的刮痕,是火災那天留下來的。
而那雙眼睛濕漉漉地紅腫得不像話。
秦正銘就緊緊地凝著那雙眼睛,看著它們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跳動,顫抖,濕潤。
那樣生動起來。
他有滿腔的情緒難以釋放,從火災那天到他醒來,再到現在看見眼前這個人,他覺得胸腔積攢下來的那些情緒正在壓縮。
壓縮到一個臨界點,在爆炸前來的一瞬間,他的手指猛地捏上她的下顎。
蘇暖被他壓在鏡子上,他吻得又急又狠。
她想去推他,可一想到平安說他的肩膀被燒爛了,是左邊還是右邊,還是兩邊都燒傷了?
她不敢動。
一瞬間的失神她就失去了先機,秦正銘抓過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
他胸膛炙熱,堅硬,蘊含著強大的力量。
手背貼著他的肌膚,胸膛裏那顆鮮活跳動的心隔著胸骨隔著皮膚,隔著萬重山海,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手背。
那麽多年,她再次聽見,好像是夢,她不敢醒來。
雙手不自覺地抓住他的衣服,電梯空間狹窄,寂靜無聲,她聽見自己的心跳亂了,開始與他的速度一樣快。
他的呼吸逐漸紊亂,炙熱而又急促,手指慢慢貼著她冰涼的臉,五指插進她的頭發抱住她的後腦勺,更深地吻了下去。
一直到很久很久,誰都忘記了彼此是誰。
秦正銘雙手撐在鏡子上,將蘇暖纖瘦的身子禁錮在自己的胸膛和鏡子之間。
而蘇暖氣息紊亂地靠在鏡子上,眼睛卻是一直盯著他肩膀上的紗布看。
兩個人一句話都沒說,從見麵到現在一個字都沒說。
可是卻好像大戰了幾百回合一樣,刀光劍影呼嘯而來。
忽然,秦正銘褲兜裏的手機響了起來,鈴聲不大,卻十分清晰,連音樂裏的樂器聲都能清晰可辨。
鈴聲響了很久,停了又響,無休無止。
秦正銘終於將電話從褲兜裏拿出來,他看了屏幕一眼,眸色微凝,電梯這麽安靜,兩人靠的這麽近,蘇暖聽見電話那頭對方問:
“正銘,你去哪了?你現在不能隨意離開。”
是方素素的聲音,很著急隱隱還帶著哭腔。
秦正銘眉宇輕擰了一下,低沉地說:“我馬上回來。”
掛斷電話後,安靜的電梯裏什麽聲音都沒有了,就連剛剛紊亂的心跳都歸於平靜。
蘇暖也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而後伸手按下了電梯開門鍵,秦正銘沒有阻攔,門順利打開了。
她沒再看他,而是腳步平穩地走出去,身後是關門的聲音。
將夢與現實生生劈開。
明明知道這條路不可逆,可她偏還回頭去看,看著跳動的紅色數字,直到數字跳到十六,才收回視線。
她慢慢地嗬氣,什麽都沒想,然後轉身離開了。
卻在走到停車場的時候,看見有個人站在她的車子旁邊,待走近,才認出原來是靳庭風。
他看了一眼帶著口罩的她,不以為然地笑了一下,“還真是,一雙眼睛就能認出是你。”
他笑得有些諷刺,蘇暖卻毫不在意,她問:“靳大公子這麽晚了找我有什麽事嗎?”
“那你這麽晚了來醫院什麽事,不會來看病的吧?”靳庭風眼底的嘲諷更濃了。
剛剛他送方素素過來,一進病房就不見人,問了哨兵才知道秦正銘追著一個女人下樓了,方素素著急過來問,他對哨兵使了個眼色,隻說不知道秦正銘的去向。
而他知道能讓正銘這麽失控的女人,在南城裏,不,在這世上也隻有眼前這位了。
蘇暖聽了他的反問之後沉默了,靳庭風看了她一眼,也不在拐彎抹角,“去喝一杯吧。”
兩人其實沒什麽交情,五年前也是因為秦正銘的緣故見過幾次麵,五年後的今天,也是因為秦正銘的緣故他對她厭惡反感。
靳庭風倒了一杯酒給她,而後慵懶地靠在椅背上。
醫院旁邊的酒吧可以算得上安靜,隻有台上一位女歌手在唱歌,嗓音醇厚,十分有味道。
在唱著一首蘇暖沒聽過的粵語歌,可是旋律動人。
她拿起酒杯,二話不說地將酒一飲而盡。
靳庭風看著,也沒說什麽,也沒有要再給她倒酒的意思,而是忽然問:
“你知道正銘最恨你什麽嗎?”
這個話題很敏感,在之前都可謂是一觸即破。
蘇暖沒說話,而是再給自己倒了一杯酒。
靳庭風從褲兜裏掏出煙和打火機,隨意地抬眼看了她一下,見她沒什麽反應,自顧點了一支吸燃了起來,吐出煙霧說:
“他恨你沒愛過他。”
七個字,卻如萬箭穿心。
蘇暖拿著酒杯的手輕顫了一下,酒水灑了出來,潑在了手背上,分明是加了冰的酒,可卻好像帶著炙熱的溫度,熨燙著她的肌膚,深入骨髓。
是啊,會背叛愛人的人,算什麽愛人。
可不就是,沒有愛過嗎?
蘇暖不動聲色地喝了酒,然後將酒杯放下,抬眼看靳庭風,似笑非笑,“也許吧。”
靳庭風突然砸了酒杯,吧台那邊的服務生聽見了朝這邊看過來,他卻是一個眼神殺了過去,那邊人立馬就不敢亂動了,連剛剛不時朝這邊看的人都收回了視線。
他壓著怒氣對蘇暖說:“既然這樣,為什麽不幹脆一點,為什麽還要來看他?你知不知道剛剛素素有多著急,她有多怕正銘出事嗎?”
“我知道。”
因為她聽見電話了。
靳庭風看著她麻木不仁的樣子,丹鳳眼微微眯了一下,“他一定沒有告訴你,為什麽突然放過你吧?”
其實蘇暖一直覺得不尋常,她甚至問過行之,可行之對那天的事情閉口不提。
看著她臉色不太好,靳庭風覺得有些過了,可一想到素素無助哭泣的樣子,他還是不得不說:
“因為你失去過孩子,他說你們各不相欠了。素素像我妹妹一樣,我不希望她受到傷害,所以,你好自為之。”
直到離開酒吧,蘇暖的腦海裏還回蕩著靳庭風說的話。
各不相欠了?
她站在公寓的窗前楠楠地重複了一句,而後她靠在牆上很久以後才歎了聲氣。
第二天蘇暖起了個大早。
今天豔陽依舊。
和那一年一樣,這麽好的陽光,她卻失去了半條命。
她開著車子到南城城郊的一所教堂外。
教堂的木柵門攀著爬山虎,她輕輕推門進去,裏麵沒有人,陽光從琉璃窗透進來,光線落在教堂裏的雕像上,寧靜又肅穆。
她靜靜地坐著,她隻是想找一個特別安靜的地方。
安靜到沒有任何人來打擾她。
因為,今天是她孩子的生日,也是她孩子的忌日。
教堂也許是最容易觸碰到天堂的地方,她隻想安安靜靜地坐在這裏。
甚至連手機都關機了。
她在教堂裏坐了很久才離開,回到車上後她將手機開機,跳出了好幾個未接來電。
全是同一個號碼。
這個號碼沒保存,可蘇暖還記得。
她回撥了過去,電話很快就被接起來了。
平安奶聲奶氣的聲音仿佛有魔力一般,將蘇暖心底的陰霾瞬間吹散:“仙女姐姐,你怎麽關機呢?”
蘇暖溫柔道:“我忘記了。”
平安絲毫不在意,笑嘻嘻道:“大哥在醫院,沒人陪我過生日,你陪我過生日好不好呀?”(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