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別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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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開我!別打我!

    惶然不安的初夏,眼神急切,在心底無助的大喊。

    粗如大拇指的木棍,在距離初夏的胸口一厘米之處,堪堪停了下來。

    倒不是那個小孩猶豫,而是一隻沉重的大手束縛了他的棍子,他揮不起來。

    “你這個大人,自己沒被鬼嚇到,就不允許我打鬼嗎?”小孩子氣憤的大聲疾呼。

    黑襯衫黑色西褲的顧昕寒,也沒怎麽用力,那棍子就完全到了自己的掌心。

    小孩體力不支,狼狽的摔倒在地上。

    同伴急忙鬆開抱住初夏的手,跑過去扶起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孩。

    “宋總,知道父母怎麽教育坐地上不起來的無理孩子麽?”顧昕寒把玩著手裏的棍子,漫不經心的開口。

    他身後的中年人,聞言笑了笑,“打屁股,或者直接不分身體部位的揍一頓。”

    中年人的一番危言聳聽,加上顧昕寒不怒自威的龐然氣勢,讓那三個熊孩子生生被嚇跑。

    初夏心中的束縛沒有好多少,她瑟瑟縮縮,沉默的幹站著,完全不知動彈。

    他幫了自己,該開口跟他打招呼嗎?

    可是,萬一他沒有認出她呢?

    那她還傻乎乎的主動湊上去,不是很丟人?

    腳底的滑輪輕輕的滑著,初夏一邊‘漂移’,一邊小心翼翼的觀察跟中年人說話的顧昕寒。

    直到她徹底的離開他的視野,他都沒有瞥過她一眼。

    初夏更加確定了,他認不出自己。

    如釋重負,初夏心底的大石徹底的落下。

    轉念一想,初夏竟是覺得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冷情寡淡的顧叔叔,竟然會毫無報償的幫助一個外人。

    兼職結束,領了當天薪水的初夏,苦笑著跟經理言明,以後不想再來這裏。

    經理點點頭,表示理解。

    有時候,客人好奇心太重,會拿東西打這裏的‘鬼’,以探真假。

    一般人來幹過幾天,就會渾身是傷,隻得匆忙辭職。

    卸妝換回原來的衣服,初夏從鬼屋的後門離開。

    夕陽西下的樹林裏,佇立著一道玉樹臨風的身影。

    看到初夏,他毫不意外,淡靜如下午出手幫助她的時候。

    初夏又驚又自嘲,他原來知道那個‘女鬼’是自己。

    他之前說過不討厭她,才願意對她出手相助的。

    “顧叔叔,你在等我嗎?”初夏表情別扭的走上去。

    別怪她問得這麽自戀,因為他不耐煩的表情就是這麽告訴她的。

    男人雙手插兜,斜眸睨著初夏,“你不會以為,我會平白無故的幫助你?”

    “我請你吃晚餐,當作答謝你。”初夏立刻討好的提議。

    現在5點半,母親7點才從工廠回家,她趕得及的。

    中年人打電話過來,“顧總,您在哪裏?我開車過來接您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謝謝宋總邀請我來鬼屋玩。”顧昕寒清淡的拒絕。

    也不等對方的回複,他傲慢的掛了機。

    初夏見怪不怪,可還是忍不住對他說教,“顧叔叔,掛別人電話前,最好先道別一下,這是最基本的禮貌。”

    “把自己的雞丟給我,幾天不聯係我的無禮後輩,在對我說教?”男人圓潤的桃花眼低垂,帝王般的俯瞰姿態。

    初夏臉龐一紅,“我最近心情不好,哪怕是打電話給你,我也不知道說什麽,怕自己會對你發脾氣。”

    “我的心情也不好,我對你發脾氣了?”男人冷淡的斜扯薄唇。

    “你事事順心如意,怎麽會心情不好?”初夏無法理解。

    男人挑著眉端,似笑非笑。

    他的獵物這一跑,就沒了蹤影,他又不能強行抓回家,心情怎麽可能會好?

    跟老宋合作多年,他也沒有提議過冒險。

    今天老宋說起這個著名的鬼屋,顧昕寒想著沒事,就跟來玩玩。

    沒想到,傻兔子在這裏等著自己呢。

    “你不像我,我本來想安靜無聲的做個兼職,都差點被幾個孩子打。我還是乖乖的待在家裏,外麵冒險的工作,暫時不適合我。”初夏一回憶下午的遭遇,不禁愁眉苦臉。

    孩子?

    聞言,顧昕寒的眼底流露出諷刺。

    他一年的唇語,可不是白學的。

    那三個‘孩子’,聲音聽起來再逼真,總有唇形跟脖子帶戴的發聲器對不上的時候。

    顧昕寒一眼看出破綻,卻沒有當場揭穿。

    他隻是以散漫詢問老宋的態度,嚇一嚇三個故意冒充小孩對初夏行凶的侏儒。

    他們若真的讓人打了屁股,褲子鐵定會被打得破爛。

    那樣一來,某些成年人才有的隱秘特征,再也藏不住。

    與此同時,大頭成的一個小弟打來了電話,話意模糊不清,“寒哥,三隻小兔子都處理好了。”

    兔子,是指那三個為人做盡壞事的侏儒。

    他們以孩子的假象,讓人防不勝防,將人打成植物人,半身不遂。

    表麵看來,他們隻是不滿十歲的孩子,就算犯了大錯,法律卻也無可奈何。

    指使他們打初夏的人是誰,顧昕寒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姓司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這是嫌皮癢得還不夠!

    方才在鬼屋,大頭成的小弟也混進來,就近保護顧昕寒。

    那裏發生了什麽事,這個小弟一清二楚。

    當時,顧昕寒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望過去,心領神會的小弟就出了門,尾隨那三個侏儒。

    小弟查到他們的落腳處,叫人調出他們的真實身份證,再買來他們每年待在家門口的數十張照片。

    十年來,三人的樣子都沒有變過。

    法官一接到這些匿名的證據,就明白了一切,警方立刻抓了他們。

    是以,小弟說,兔子處理好了。

    初夏眼睜睜的看著顧昕寒關了機。

    她聽不出小弟的話外之意,憐憫心一起,不由得抓緊顧昕寒的手腕,厲聲搖頭,“顧叔叔,你怎麽可以讓人宰了自己的兔子?那也是一條生命!相當於你的家人啊!”

    軟綿綿,帶著清淡桂花香的小手,抓得男人心神蕩漾,唇畔淡彎,“宰的不是我家的那隻。”

    初夏還在執著的搖頭,“那也不行,兔子那麽可愛”

    顧昕寒輕飄飄的一句,將她的愛心打得支離破碎,“雞跟魚不是更可愛?你每天都不吃?”

    “”

    另一頭,老宋自己開車回家,心裏琢磨剛才顧昕寒的態度。

    他到底生氣了沒有?

    自己邀請他來鬼屋,卻讓他看到小孩打‘鬼’的無理舉動,掃了興致,情緒多少有些不佳吧?

    唉!都是他一時聽信了旁人的一句話,才叫顧總來鬼屋。

    顧昕寒闊步踏出樹林,“我餓了,你這麽有愛心,不讓我吃肉?”

    哪壺不開提哪壺!他還真是會找時機往人家的傷口上撒鹽啊!

    “讓。”初夏沒好氣的點頭。

    “不勉強?”

    “不勉強,因為我也餓了。”這一句,才是初夏的心裏話。

    “口是心非的壞東西,生靈塗炭倒是做得理直氣壯。”男人捏了捏她俏生生的小臉,唇形是高高上揚的,看來心情還不錯。

    兩人到了最近的一家火鍋店。

    初夏從中午餓到現在,今天打工得來的400塊錢,全被她揮霍一空了。

    雖然有點肉疼,但是自己被他所救,沒有落得一身傷,這錢是花得很值的。

    不然,她看病的錢不知道得填進去多少。

    鴛鴦鍋的湯底,一邊是紅紅火火的超辣湯水,另一邊則是清如美玉的平淡。

    初夏大口的扒著飯,菜肉幾乎要把嘴巴塞滿。

    她真是餓極了,什麽吃相也顧不得。

    顧昕寒優雅的進食著,不時往清湯裏放食材。

    食材熟了,男人就往她的大碗裏擱置。

    她也不客氣,挾起就吃。

    有一塊肥牛的表麵,沾了過半的辣椒。

    初夏沒有察覺,嚼了兩下,那股衝天的辣勁瞬間侵蝕了她的味蕾。

    “呼!好辣!好辣!”少女麵色赤紅,右手狂扇著嘴巴。

    她的左手也沒有空閑的功夫,接過顧昕寒伸來的果汁。

    “咕嚕嚕!”三秒的功夫,一大杯飲料就全部進了她的胃裏。

    爽滑的感覺貫穿整個身心,初夏才覺得好受不少。

    “你好過分啊,明知道我吃不了辣的。”

    少女嬌嗲埋怨的聲音,伴隨著男人低沉的發笑聲,隱隱約約的傳進坐在二樓與客人用餐的秦茵耳中。

    這個女聲,怎麽如此像是她的女兒夏夏?

    “不好意思,李總,失陪一下。”秦茵禮貌的說完話,離開座位,來到露天陽台上。

    她往下一望,坐在大堂裏的,可不就是她一直以為乖巧在家的寶貝心肝初夏?

    她從不與陌生人親近的女兒,正羞惱的罵著,捶悠閑揚唇的男人胸口。

    那個男人,平日裏一貫的高高在上,目中無人。

    可是,他現在抓住了初夏的雙手,不讓女孩繼續捶自己。

    他的大手稍微一使勁兒,初夏就跌向他那邊,幾乎是坐在他的大腿上。

    雖然,她起身坐回原位的動作很迅速,卻臉不紅氣不喘。

    仿佛她跟這個男人的親密接觸,不止這一次,所以她早就見怪不怪,淡然處之了。

    老天!我這都是看到了什麽?

    秦茵隻覺得兩眼發黑,頭昏目眩,身子差點站不穩。

    若非陽台有高達一米的不鏽鋼護欄圍著,大受打擊的秦茵早就摔下樓了。

    她怕什麽,老天就給她來什麽。

    她潔身自好的內向女兒,什麽時候開放到在公共場合跟男人打打笑笑了?

    “上個月你不也吃過辣椒?還不適應這味道?”那個男人,一語驚起千層浪。

    她寶貝女兒的回答,更是讓她心驚肉跳,“那次不一樣,我有心討好你,請你吃東西,才被迫跟你一起吃辣椒的。”

    蒼天!上個月!

    小夏上個月就跟這個男人走到了一起?!

    無聲無息的,秦茵淚流滿麵,悲從心中來。

    她的家庭教育,該有多麽的失敗?

    她問過小夏,還有沒有別的事瞞著她,這孩子一口否決。

    她幾次帶著女兒出現在顧昕寒麵前,這孩子的怯弱安靜,當時裝得真是好。

    那個男人的目空一切,對女兒的不聞不問,更是偽裝得天衣無縫。

    這一頓飯,秦茵沒心思再吃。

    秦茵叫來服務生結賬,把李總送走,自己則窩囊的躲在二樓。

    秦茵不敢下去見女兒,更不敢質問她,為什麽要這樣瞞著她?傷害她?

    耳邊是女兒源源不斷的歡聲笑語,不時摻雜著那個男人的一句逗趣挖苦。

    秦茵聽來,刀紮在心口般的疼痛。

    初夏涉世不深,接觸陌生男性不多,看不出男人眼底的深意。

    可秦茵好歹也是戀愛多年的過來人,她還瞧不破顧昕寒目光中的可怕光芒嗎?

    那是獵人覬覦獵物的奸詐精光,讓秦茵恐慌,內心發冷。

    李總被秦茵請走之後,出了門就給司南溪打電話,“司總,您叫我想辦法約秦茵這個同學兼合作夥伴出來吃飯,我辦到了。您答應讓給我的那塊地皮,可以叫我的人去簽合同了吧?”

    “可以,李總回家等好消息。”利用完別人,目的達到,司南溪自然如沐春風,好說話得很。

    好戲,現在才剛剛開場。

    坐在老板椅上的男人,俯瞰著落地窗外的夕陽美景,手裏是一疊照片。

    照片的主人公,正是初夏跟顧昕寒。

    照片裏的場景,大多數是在顧家,當然也有部分是在初家拍的。

    兩人在街頭的合影,其實也不少。

    每張都能氣死秦茵。

    小張替司南溪偷拍這兩人平日的互動已久,如今正好派上用場。

    打了個電話,司南溪讓祁然進來。

    “讓我叫人匿名把照片寄給秦茵?”娃娃臉的帥氣男孩,狠辣的勾唇冷笑。

    “不,別人做我不放心,你親自去。我們把顧昕寒推到明麵上,就不該暴露自己這邊的人。”司南溪高深莫測的笑了笑。

    “還是你想得周到。”祁然大笑著拿照片離開。(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