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好想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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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了讓初夏自投羅網這個難題,顧昕寒心情好,亦正亦邪的桃花眼都蘊藏著淡淡的笑意。
他指向周圍掛滿金燦燦芒果的樹木,“看看喜歡哪個芒果?”
初夏想了一下,尷尬的懇求,“我明天再選,可以嗎?想拿來當早餐。”
“可以。”他說得很善解人意。
現在就迫不及待的勸她,說明天有豐盛的食物等著她,反而不好。
這隻會過猶不及,讓她產生(沒事獻殷勤非奸即盜)的害怕想法。
“謝謝。”她彬彬有禮的感激。
這一聲小心翼翼,帶著討好的恭維話語。
男人垂眸聽著,心口像是被針紮到了似的。
有什麽好謝的?
造成她現今悲劇的,是他的窩囊廢父親!
那晚在海裏,他潛水許久,回了遊輪上,又忍不住下跳下大海去。
結果,他便看到一條鯊魚的嘴裏叼著被啃去一半的女屍!
他的無聲手槍隻剩一發子彈,打得鯊魚要逃走。
接著,他又不理會顧振宏的驚恐阻攔,下海與鯊魚近身搏鬥。
這才堪堪奪回秦茵的骸骨,放到附近海域的岸邊,與遊輪隔得遠遠的。
遊輪停泊的港灣,為司南溪所有,並未裝著監控器。
也因為如此,秦茵來了遊輪,無人知曉。
這件錯事,過不了,顧昕寒隻能彌補那個孩子。
和小雞兔子玩夠了,初夏才被顧昕寒催促,“回你家一趟,拿你的生活用品過來。”
聽到“家”這個不再溫暖的字眼,少女精神恍惚的站起來。
初家狹小的兩層樓裏,裝了太多初夏的成長記憶。
天台的雜物房裏,有她從出生到七歲的小衣服,小玩具
她上幼稚園得到的第一朵小紅花
她第一次學會做的泥巴小人
放在電視櫃下邊的幾本相冊,全是他們一家三口的合照
這些,初夏都想帶走。
可是,這個想法顯然不切實際。
她要去投靠的,是別人的房子,不是初家。
她用手機對著相冊,拍了幾張她跟父母的合照,加密存好。
換洗衣物塞了一個蛇皮袋,她便匆匆的出了門。
路邊,黑色賓利的前頭,佇立一道挺拔的身影。
他聲音低沉,背對著初夏,正在跟手機裏的人交代著什麽。
他說的是馬來語,語速極快,神情是少有的凝重。
初夏生怕是他的商業機密,雖然聽不懂,她還是退回了客廳裏,安靜的等他打完。
她剛才什麽時候出來,何時退回去,看似專心打電話的男人,完全知曉。
他原本緊繃的心情鬆懈幾分,薄唇彎了彎。
還是這麽乖
外邊再也沒有了說話聲,初夏忐忑不安的往外瞧,隨之與正眼看過來的男人碰上。
他點點頭,初夏便走出去了。
“帶了什麽出來?”他蹲下來,手往蛇皮袋裏摸索。
“沒什麽,就幾套衣服,一雙鞋子。”初夏不知道他要找什麽,老實的交代。
“那些首飾,你沒帶?”他的目光一沉,認真的看向她,“你把它們扔了?”
前幾天早晨,小張給他報告過,她拎了一個蛇皮袋出去丟棄。
“沒有,我媽咪讓我扔,我沒舍得,放在我房間的衣櫃頂端。”初夏搖了搖頭,不解他為什麽親自跑上去,拿來那堆假玩意兒。
帝王紫的荷花型吊墜,羊脂玉手鐲,他都給她戴上。
女人果然就是玉石做的,難怪有(玉人)這一說法。
戴上畫龍點睛的尊貴玉石後,初夏白若雪的肌膚,純如水的氣質,便嬌俏靈動的顯露出來。
男人眼前一亮。
金銀首飾,不適合她,因為太過於老練雍容。
唯獨這脆生生的珠圓玉潤,才能映襯出她的純澈風華。
他的女孩兒,從此應該漂漂亮亮。
車子一回到城堡內部,初夏便急忙脫下來,“顧叔叔,這是假的啊。染了硫磺之類的化學品,戴久了對身體不好,輻射很厲害的。”
早就準備好一番說辭的男人,重新給她戴上,“是真的,但不是成色最好的,所以不值幾個錢。給模特拍廣告用的東西,怎麽可能是假的?”
“哦,是這樣嗎?”初夏聽完,又突然感覺很奇怪,“可是它們質地這麽通透,手感圓滑溫潤,不像是品質很差啊。”
“裏外打磨過,才能這麽圓滑。中間是粗糙的,跟石頭差不多,不經摔。你別戴著幹活,容易一敲就碎。”
“太容易摔壞,那就是硬度不夠,難怪你說它們不值錢。”想通了這層原因,初夏便相信了他。
初夏洗完澡,曬好衣服,才10點鍾,顧昕寒卻趕她到床上睡覺。
“睡早一點,你明天開始高考了。”
聞言,初夏看著窗外暗沉漆黑的夜色,眼底也漸漸染上了孤獨的迷霧。
這是她寄人籬下的第一個夜晚,卻無人相陪
“咕咕咕!”歡喜跟著她進了客房的小母雞,仰著明亮大笑的大眼睛瞧她。
兔子也跳進來了,在她的床底下打轉,想爬上來。
她看著三隻可愛的小家夥,寒涼的心田徹底的回暖。
二樓這麽高,不知道它們怎麽上來的。
哪怕對麵的主臥裏,就睡著顧昕寒,初夏還是感覺好淒惶,十分的孤單。
“顧叔叔,我可以把它們留在這裏,一起睡覺嗎?它們很懂得講究幹淨,不會隨地大小便。”
女孩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憐巴巴的瞅著坐在床尾的男人。
他點頭,便看到一道小身影從床頭狂跳下來。
她疾跑下樓,拿來了小家夥們的毛毯,跟裝了新沙子的木桶。
丹唇微翹,女孩把毛毯鋪在床下,將目光閃亮的小家夥們都放進去。
她趴在床頭,身上蓋著被子。
俯視興高采烈的小家夥們,她的眼角多了幾分母親般的笑意。
“好好休息。”顧昕寒給她關了燈。
房門一鎖上,一室的黑暗,仿佛與世隔絕。
初夏睡不著,在這無聲的黑暗之中,小雞跟兔子漸漸進入夢鄉。
它們偶爾發出滿足的哼唧聲,仿佛夢到了好吃的。
初夏忍不住開了燈,躡手躡腳的下了床,蹲在在它們的旁邊。
左手輕戳兔子的大餅臉,右手撫摸著小紅額頭柔軟的細膩羽毛,初夏澀然一歎,“現在,我也跟你一樣,沒有家,沒有親人了”
主臥一直敞著房門,隻開了床頭燈,男人沒睡。
看到對麵的客房重新亮起了燈光,他走過去,輕輕一敲,“怎麽還沒睡?”
初夏的雙手一抖,以為他生了氣,弱弱的開口,“我、我害怕,能不能讓我開燈睡一晚?我會給電費的,不白占你的便宜”
“嗯。”一門之隔,那聲低沉的回應,透著讓她心安的磁性氣場。
“謝謝。”初夏再度將感激不盡的言語脫口而出。
他這次沒有接受,反而沉凝了語氣,“跟你很不熟?開口閉口就是謝謝。真當你是陌生人,還會好心到為了你一句毫無利用價值的謝謝,吃力不討好的來幫你?”
“對不起,我隻是”
“不要說謝謝,也不要說對不起。幫你是心甘情願,不是委曲求全,所以你沒錯。”
她越是見外,心裏越不能容納他。
這不是他處心積慮算計她之後,得到的結果。
他這麽責備,初夏反而不曉得說什麽話才好了。
但是,門外也沒有傳出腳步離去的聲音,初夏就不可能無視他。
思索了幾秒,女孩總算吐出情真意切的一句,“晚安,顧叔叔。”
“嗯。”他這次應得沒了脾氣。
初夏這才如釋重負。
心想,這位叔叔人還是挺好的,隻是經常發威,讓人不知如何招架。
也許,他隻是對無關緊要的人,才會這樣吧?
初夏怎麽也忘不了,他給言清樺拍照時,圍牆的鏡麵柱子映出他溫潤如玉的笑臉。
那時侯的他,多麽青澀啊。
那麽的英俊蓬勃,還沒有18歲。
他也跟她一樣,突然失去了摯愛,人生裏沒了心靈依托,才性情大變嗎?
可是,他不是已經有了倪韻而?
倪韻而是他喜歡的女孩,得到她,他應該快樂才對。
想著明天要進行人生中最重要的事,初夏強迫自己入睡,隻好打開手機聽歌。
她受父母影響,酷愛80、90年代的歌曲。
因為歌詞足夠詩情畫意,韻味無窮,不是現在滿大街粗製濫造的口水歌可以媲美的。
初夏戴上耳塞,把葉倩文的《曾經心痛》加進手機的音樂盒裏,調成了單曲循環的模式。
這首歌曲,是爹地媽咪最喜歡的。
初夏小時候經常聽。
在這個寂寥空虛的深夜,當她的耳朵裏傳來悲傷深情的旋律,她不禁淚流滿麵。
【路上行人匆匆過,沒有人會回頭看一眼。
我隻是個流著淚,走在大街上的陌生人。
如今我對你來說,也隻不過是個陌生人。
看見我走在雨裏,你也不會再為我心疼】
傷感的心律,讓痛苦沉睡過去的少女,眼淚依然止不住。
睡夢中的她,淒淒慘慘,哭泣不停。
“媽咪爹地想你們,夏夏好想你們”
悄無聲息進房的男人,左手輕摟著梨花帶雨的悲戚佳人,右手抓了耳塞,沉默聽著勾起聆聽者悲痛回憶的音樂。
夜已深,月色漸濃。
屬於他們的未來,才剛剛開始。
有他擋風遮雨,她不必害怕。
困難跟挫折,從此與她隔絕。(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