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過河拆橋，卸磨殺驢，我卻生不了你的氣。”

    他在她耳邊輕聲的低喃，語氣透露出許許多多的無奈來。

    顏雪微微蹙著眉，話不過大腦，直愣愣的說出：“你承認自己是驢了。”

    一怔，聽男人低低的笑。

    反應過來，顏雪惱怒疊加。

    用力推開肖蒼山，她瞪著他。

    這一回，肖蒼山配合了。

    她推他的力量不是很大，他順勢就倒在了床上，舒服的眯起眼睛。

    兩人僵持半響，顏雪推他，“你起來！”

    “不起。”

    “你起來！”

    “別鬧。”他修長的手指圈在她手腕上，微一用力，顏雪輕呼，倒在他胸膛上。

    隨即，後背被他按住，不得動彈。

    “肖蒼山，你做什麽？”

    “你知不知道我昨天就沒睡啊，你可是睡得很香。”

    “你……”

    “對，沒睡，一直看著你來著，看不夠你。”

    他說著，突然低頭看她。

    顏雪正好那時仰著臉，眼底的情絲就這麽沒有任何防備的撞入他眸中。

    情絲收緊，存存纏繞，糾纏至深。

    “雪雪……”

    門被推開，顏湫進來看見兩人樣子，一下子愣住。

    顏雪回過神，急忙按著肖蒼山的胸膛坐起身。

    肖蒼山悶哼一聲，沉沉的笑了下，跟著坐起來。

    他笑意晏晏的凝著她，眼角眉梢都是柔情，柔情滿溢。

    顏湫想到什麽，握著門把手的手指慢慢收緊，“雪雪，吃飯了。”

    “哦。”

    顏雪覺得尷尬，剛才她和肖蒼山的樣子，她哥一定是誤會了。

    應了聲，她從床上起身。

    肖蒼山看上去心情極好，在她背後問顏湫，“顏湫哥，我也餓了，有沒有我的份？”

    顏湫失笑，故意說：“沒有你的份。”

    “那我隻好在一邊看著了。”

    肖蒼山堪稱裝可憐的高手，他的話，引得顏湫笑起來。

    這個情況，可不算妙。

    顏雪快步走向門口，看了顏湫一眼，往外走，“哥，吃飯去吧，我餓了。”

    她說餓了，顏湫一下子如夢初醒，“好，好，我做了你喜歡吃的菜。”

    吃過飯，肖蒼山幫著顏湫收拾，然後又陪著顏雪在沙發上看電視，一點沒有要走的意思。

    顏雪根本就看不進去電視裏演的什麽，沒忍住多久，她轉頭看他，聲音發冷：“你怎麽還不走？”

    肖蒼山歎息，一臉的受傷，“你就這麽急著趕我走？”

    “……”

    湊近，他挑眉輕笑，“你真的不想我留下來陪你嗎？”

    “肖蒼山。”

    “蒼山。”

    兩道聲音疊在一起。

    肖蒼山回頭，就見顏湫站在身後。

    “顏湫哥，什麽事？”

    視線掠過顏雪，顏湫伸手按在他肩上，用了些力，“你來，我有話跟你說。”

    肖蒼山點頭，溫柔對顏雪說：“等我一下，我馬上回來。”

    “……”

    顏湫臥室。

    指著床，顏湫說：“坐吧。”

    “不坐了，我站著。顏湫哥，你有什麽話就直說吧。”

    “好。”

    轉身麵對他，顏湫開口：“那我就直說了。昨晚你跟我說的話，我考慮過了，你必須給我一個保證。”

    “顏湫哥？”

    “雪雪現在懷著，懷著你的孩子。我勸過她，讓她打掉這個孩子，可是她舍不得。我知道這舍不得裏麵，有你的原因在。”

    “顏湫哥？”

    顏湫不知道，此時此刻這些話對肖蒼山來說，意義非凡，會對他產生多大的觸動。

    他期盼過，瘋狂過，絕望過。

    這種種情緒的源頭無不因為，顏雪。

    她是他的光。

    沒有她，他此生注定黑暗。

    不能失去她，就像不能失去命。

    顏湫是顏雪最親近的人，他說的，一定不會有錯。

    顏顏，他的顏顏是愛他的。

    “不過，你也不要高興太早。”

    肖蒼山的心情忽上忽下，就跟坐過山車一般。

    一口氣差點不來，若眼前人不是顏湫，早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手指在身側握緊，他麵露無奈：“顏湫哥，你要折磨死我了。”

    “蒼山，十年前的事，十年前的事是你我還有雪雪心裏解不開的結。如果你一定要雪雪，這就是你一定要麵對的。雪雪放不開，其實你心底又何曾放開過？”

    “那你呢？”

    突然，問題拋向顏湫。

    “顏湫哥，你也放不開吧。”

    耳邊，響起誰的聲音。

    那樣清晰，那樣熟悉，那樣，心如刀割。

    十年前，最美麗的那個夏天。

    他失去的，永不可能再回來。

    “顏湫，等我成年了，我們就結婚。”

    “你害不害臊，一個女孩子說這些。”

    雖然嘴硬，但他的耳朵卻紅了。

    女孩發現了，樂嗬嗬的跳上他的背。

    他急忙托住她，轉頭看背上的人，“鬧什麽，快下來。”

    “不下，不下，我不下。”女孩的笑聲像銀鈴般，摟住他的脖頸，她親吻他的臉，“顏湫，我說真的，我要嫁給你！”

    “你……”

    “顏湫，顏湫，我要嫁給你！”

    後來，是血泊中的女孩眼角的一滴淚……

    心口刺痛，顏湫捂住那裏退後一步。

    “沒事吧？”

    恍惚中，他好像看見了朝思暮想的那個人。

    握住肖蒼山的手，他自嘲一笑，“是啊，我也放不下。蒼山，我問你，你為什麽一定要娶韓家的小姐？”

    消肖蒼山掙脫開顏湫的手，沉聲道：“我有我自己的理由。”

    “什麽理由？”

    “……”

    “是不是？”

    “不是！”

    他的反應，足夠說明一些事情。

    顏湫冷笑，“我就覺得奇怪，原來真的是！”

    “顏湫哥！”肖蒼山握住他的手臂，用力讓他冷靜，“顏湫哥你聽我說，什麽都不要做，什麽，都不要做。”

    “我……”

    “你有顏顏，別忘了你還有顏顏。十年前，你已經做錯了一次，千萬不要再錯第二次。你要的保證，我給你，我這輩子隻會娶一個妻子，就是顏顏。”

    顏雪不知道她哥和肖蒼山在裏麵說了什麽，隻是他們出來的時候，臉色都不是很好。

    麵對她的目光，他們還裝作若無其事，什麽都沒發生的樣子。

    肖蒼山走到顏雪麵前，溫柔一笑：“家裏沒有水果了，你想吃什麽，我去買。”

    顏雪皺眉，看向顏湫。

    顏湫剛要說話，卻是肖蒼山的手機響起。

    看了眼來電人，他按下接聽，“喂。”

    那邊人說了什麽，肖蒼山越聽臉色越沉，最後掛了線，他拿起沙發上放著的外套。

    “光耀有事，我得回去一趟。”

    顏雪盼他走，是求之不得。

    肖蒼山也沒奢望她表現出不舍，轉身看向顏湫，他勾唇笑著問：“我晚上過來，顏湫哥不會不給我開門吧？”

    “……不會。”

    “哥？”顏雪對她哥的反應很是驚訝。

    難不成，她哥受到了肖蒼山的威脅？

    按照肖蒼山的性格和手段，完全有可能。

    不然，她想不出她哥為什麽忽然站在了肖蒼山那邊。

    顏湫給了顏雪一個安撫的眼神，對肖蒼山說：“你有事就趕快去忙吧。”

    “好。”

    當著顏湫的麵，肖蒼山俯身抱了抱顏雪，“顏顏，晚點我來看你。”

    他一走，顏雪起身就往臥室衝。

    她氣急，顏湫追上她，“雪雪，你怎麽了？”

    顏雪站定，看也不看他，“沒事，我累了，我想去休息。”

    “雪雪，蒼山他……”

    “你想為他說話？”

    “不是我要為他說話。”顏湫決定，不再讓顏雪自欺欺人，“雪雪我問你，你執意要留下這個孩子是為什麽？”

    顏湫愣了一下，咬住下唇，手撫上自己的小腹，“什麽意思？我不懂。”

    “是因為這個孩子還是因為，它是蒼山的孩子？”

    “不是！”嗆聲道，顏雪眼底閃過慌張，“不是因為……它是我的孩子！隻是我的孩子！”

    “雪雪，你還愛蒼山，不如給他個機會。”

    “給他機會？”顏雪好像聽到什麽笑話的表情，甩開顏湫的手，她一字一頓：“我給他機會，誰給我機會呢？若是原諒他，那我這十年算什麽？一個笑話嗎？”

    “雪雪，十年前做錯事的人，是我。”

    “是你！就是你！”顏雪情緒崩潰，徹底。

    伸手推向顏湫，她眼淚流出來，“就是你！不是因為你，爸媽不會死！我們家也不會散！你為了，為了她可以什麽都不顧！”

    “雪雪，我……”

    “你們都一樣！都一樣！”她哭得撕心，哭得裂肺，“你們毀了我的家！害死了爸媽！你們讓我十年痛不欲生！”

    “對不起。”

    除了對不起，顏湫實在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顏雪抽噎著，慢慢笑起來，“我不要原諒他！永遠不！”

    “砰！”

    房門在眼前重重合上。

    門後，顏雪壓抑的哭聲像是一張鋼絲網。

    那網將顏湫緊緊的困在裏麵，鋼絲勒進了他的血肉，勒進了他的五髒六腑。

    他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回憶飛馳，陷入了十年前那個可怕的深夜。

    他人生中，轉折的那個深夜。

    “不要告訴顏湫！不要告訴他！”

    女孩哭聲淒慘。

    顏湫站在門口，一拳捶在牆上。

    等到屋裏的人聽到聲音追出來的時候，他已經狂奔進了夜色。

    憤怒燒紅了他的眼，他要毀滅傷害她的一切。（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