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你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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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薄凡聞言臉色立刻褪色蒼白,他的瞳孔放大,整個人如遭雷劈地站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的,這句話是他說過的,可是,他當時怎麽舍得?

    傅薄凡覺得自己不可理喻。

    麵對許沉涼臉上的嘲諷和恨意,傅薄凡吞咽了下喉嚨,聲音幹澀地試圖解釋:“我那是氣話,我不可能這樣對你、和我們的孩子……”

    可是這句話說出口,他自己都知道有多不可信任。

    在辱罵許沉涼的當時,他可沒解釋過這是氣話。

    如今再來解釋,可信度在哪裏?

    果然,許沉涼冷哼一聲:“你做不做得出來,你可能不知道,我卻是知道的。我身上的傷,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傅薄凡心髒一陣絞痛,像是被一隻手給狠狠地擰住,他恨不得給許沉涼跪下來,如果這樣許沉涼就能原諒他的錯誤的話。

    “這些……我都不知情,我會讓傅家付出應有的代價的,你為我丟失的許氏,我也會原原本本地給你找回來!”

    “不用了。”許沉涼避之不及地說,“我不想再和你有什麽關聯,我不要你幫我報仇,也不要你替我找回許氏,我隻需要你現在簽下離婚協議,放我走!”

    這個孤絕無人的小島,真是天然的囚牢,許沉涼眉心微皺,她若是在A城,一次逃跑不能總有第二次,可是在這個陌生得甚至不知道在什麽國度的地方,她根本不知道如何求救。

    或許她根本不該打草驚蛇。

    傅薄凡深深吸了一口氣,再開口時,語氣也是堅定不移:“我說過了,你的什麽要求我都能滿足,唯獨這個不行。許沉涼,我欠你那麽多,你得給我機會還你,否則是不是太不公平?”

    不公平?

    許沉涼微愕,似是沒有想到自己會被傅薄凡這樣指責。

    傅薄凡留下這句話就轉身出門,他知道自己在這裏隻會讓許沉涼更加礙眼,醫生說了,她現在要靜養,不能憂思,不能動怒。

    傅薄凡轉出門外,在走廊上停了下來,按住胸口拚命地呼吸。

    原來被人拒絕、被人憎恨是這樣的痛楚。

    這還真是……報應啊。

    一整個上午,傅薄凡沒有再來許沉涼麵前晃悠,傭人很貼心,安排的都是外國人,而且,恰好是許沉涼不會說的語言,許沉涼嗤笑,他這是吸取了小絛的教訓,幹脆讓她與世隔絕,跟這些用人根本無法交流,也就無法通過她們聯係外界了。

    傅薄凡是真的很聰明,可惜,這種聰明給許沉涼帶來的隻有傷害。

    她試圖趁著傅薄凡不在的時候好好睡覺,可是她發現,自己怎麽也睡不著。

    明明很困,困得頭都有些痛了,可是躺下來卻隻會變得更清醒,頭腦裏麵那根作痛的神經在一下一下地跳,讓她痛苦不堪,根本別提入眠了。

    許沉涼痛苦地用枕頭狠狠壓住自己的腦袋。

    她有些心慌,想到今天醫生說的那些話。

    這樣的身體素質,要如何去孕育一個寶寶?她到時候,能給寶寶提供足夠的營養嗎?

    想到這裏,許沉涼突然爬了起來,走到門外大聲喊來傭人,她無法和傭人交流,隻能搖響一隻進餐時使用的鈴鐺,於是傭人就知道她是想吃東西了,點點頭,下樓之後不久,就端上來鮮美的食物。

    許沉涼其實一點也不餓,她最近吃得很少,可是為了給腹中的孩子補充營養,她一定要多吃一點。

    她夾起蝦餅往自己嘴裏塞,蝦肉很鮮嫩,她卻吃得毫無感覺,吃得急了,別噎到差點吐了出來。

    傭人趕緊給她端來果汁。

    許沉涼休息了會兒,接著吃。

    她是寶寶的母親,她不能再這樣虐待自己的身體,在知道懷孕之前,許沉涼一直處在一種活也好、不活也好的狀態中,可是現在,她不能再這樣。

    傅薄凡從書房用遠程電腦處理完公務,出來就見傭人在忙忙碌碌,現在是許沉涼的午睡時間,他很奇怪地上前問了清楚他們在幹什麽,聽明白之後,立刻邁著長腿上樓。

    許沉涼還在努力地吃著,她根本沒有食欲,因此吃起東西來也顯得分外艱難。

    “沉涼,胡吃海塞是不行的!”傅薄凡上前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製止。

    許沉涼麵無表情,僵硬地說:“你管我?心疼錢的話,你就趕緊回去賺錢吧,別在這兒看犯人一樣的看守著我。”

    她又一次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傅薄凡心中惱怒,又有一分不甘,可是卻不忍對許沉涼發泄。

    “好了,我們聽醫生的,一步一步來,嗯?”傅薄凡低頭,盡管知道許沉涼看不見她,卻還是將自己蹲到了和許沉涼同等的高度,和她對視。

    許沉涼的嘴角還有一些海鮮的殘漬,傅薄凡自然而然地伸手將它抹去,拿起手巾替許沉涼擦臉。

    他感覺到了許沉涼的不安,也知道這從何而來。

    許沉涼從來就是個麵上冷硬傲嬌,實際卻無比柔軟的人,就像一隻刺蝟,對待不喜歡的人,總是亮著刺,隻是為了保護柔軟的肚皮。

    傅薄凡心裏想著,卻又忽然想到,為什麽自己如今可以看得這麽透徹,以前卻要三番五次地誤解許沉涼?

    許沉涼一直很愛他,很珍惜他,弄到現在這般田地,都是他親手造成的。

    傅薄凡心下一痛,沒有再表現出來惹許沉涼厭惡,而是淡然地伸出一隻手到許沉涼的腹部,替她輕輕地揉著,幫她消食。

    “胃不舒服的話就靠在我身上休息一會兒,我替你揉一揉,你現在的身體不能隨便再吃藥,所以消食片什麽的也不要吃了,你忍耐一下。”

    他的動作完全自然而然,沒有一絲的不情願,仿佛他就是這麽一直照顧著許沉涼的,從來也沒有嫌棄過、厭恨過她。

    許沉涼突然就在此刻想起了以前的許薄凡。

    他是她生命中最耀眼的少年,在很小的時候便對他一見傾心,曾經是她畢生的追求。

    他的性格很冷,對她也很凶,可是許沉涼卻很懂得他的溫柔,因為她隻愛他,所以用最美好的心情去看待他。

    這一瞬間,她仿佛錯覺地以為,她回到了少年時期,貪玩吃撐了,被許薄凡訓斥一番後,又麵冷心熱地替她揉著肚子。

    許沉涼頓時濕了眼眶。

    其實她一直愛著那個少年,直到現在也是如此。

    她隻是把他埋葬在了回憶中,迫使自己接受了如今這個傅薄凡。

    許沉涼迅速地眨眨眼,掩蓋眼角的濕意,順著傅薄凡的動作,她靠在了傅薄凡的肩頭,溫暖寬厚的軀體帶給了她一種無法形容的安全感,她的頭痛也消失了,懶懶地靠在傅薄凡身上,什麽也不願去想。

    終於,她漸漸地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傅薄凡按揉的動作才漸漸停了下來。

    他垂目看著自己身上安睡的人兒,眼神複雜。

    就這麽看了很久之後,他不舍地扶起許沉涼的身子,讓她離開自己的肩膀,躺到床上,換一個舒服的睡姿。

    可是,在他即將抽身離開的時候,許沉涼忽然在夢境中抬起手,揪住了他的衣服。

    “許薄凡……”許沉涼喃喃地念著。

    傅薄凡猛地僵硬。

    他緊緊盯住許沉涼,眼眶倏然通紅。

    傅薄凡的腮幫不停地鼓動,勉強壓抑著自己躁動的情緒,生怕影響了睡夢中的人。

    她似乎是做了什麽美夢,唇角彎彎,甜甜的笑容,甚至還翻了個身,在他的衣襟上蹭了蹭臉,滿足地呢喃:“許薄凡,你別走,幫我抓那隻蟬,我好喜歡你啊……”

    傅薄凡喉間漫上一層血腥之意。

    他從未有一刻,這樣的嫉妒自己,同時又憎恨自己。

    憑什麽那個年少的他能得到許沉涼如此的信任和依賴,可為什麽,他又要把它給弄丟了?

    傅薄凡咬著牙喘息了好一陣,才勉強平靜下來,單手攬過許沉涼的肩膀,給予她更多安全感,同時輕輕地拍撫著:“我不走,我就在這兒,隻要你還願意看著我。”

    他多希望,能再聽許沉涼叫他一次許薄凡。

    許沉涼醒來的時候,海邊的晚霞燦爛得炫目,海鳥在空中盤旋,那副風景美得像是珍貴的攝影作品。

    她發現自己依偎著一具堅實的胸膛,立刻一驚,幾乎是彈跳開來。

    傅薄凡也被她的動作打斷了淺眠,看著許沉涼上上下下檢查自己身上衣物是否完整的樣子,唇角微勾。

    “別找了,我現在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再怎麽忍得難受,我也會忍到孩子滿了三個月後。”傅薄凡慵懶地戲謔。

    許沉涼聽出他話中的暗示,小臉一肅,認真地警告:“我是要跟你離婚的人,你不要和我有什麽非分的舉動,知道嗎?”

    傅薄凡聽見離婚二字,眼眸微冷,轉而說:“離婚?你根本離不開我,連睡覺都隻有在我身邊才能睡得安穩,和我離婚?哪個男人能滿足你?”

    許沉涼頓時震怒,想開口怒斥,卻又想到自己睡前的種種,理虧地閉上了嘴。

    她整理了一番心情,冷冷地說:“剛剛是我的失誤,以後不會了,請你以後和我劃清界限,無論我再怎麽失眠頭痛,都不要管我!這才是兩個陌生男女該有的距離。”

    許沉涼的話聲聲刺耳,傅薄凡心裏被一下一下地紮著。

    他閉了閉眼,試圖商量地說:“你現在就算和我離婚,也得不到任何好處,我婚前是沒有財產的,都在許氏名下,就算離婚,你也分不到錢。你最好的選擇就是留在我身邊,等著我將我承諾的一切拱手送給你,許沉涼,你若是自私一點,就知道離婚這個提議有多麽愚蠢。”

    許沉涼嗤之以鼻:“自私?我很自私,正是因為我現在不愛你了,我很愛我自己,所以我知道怎麽樣才是對我最好的。留在你身邊我永遠都不快樂,最終變成一隻病死籠中的金絲雀?這就是你給我安排的人生?”

    傅薄凡眼眸脹痛,臉色黑沉:“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還有什麽意思?難道你以為我養不起這個孩子嗎?傅薄凡,我一直沒對你說的是,你太小瞧我了!”

    傅薄凡:“……”

    她已經想好要怎麽養孩子了?

    她已經打算好離婚之後要怎麽過了?

    傅薄凡沉沉地吐出一口濁氣,他怎麽,這麽想揍人呢。

    傅薄凡緊緊捏住手掌,他知道再這樣談下去,沒有意義。

    “不管怎樣,這個婚我是離定了。”

    許沉涼再次強調。

    “……好。”傅薄凡忽然說,“既然你這麽堅決,我會重新考慮下。”

    許沉涼臉上劃過一絲震驚。

    真的?

    傅薄凡真的答應了?

    憑她對傅薄凡的了解,他認定的事,旁人很難改變,同樣,他要掌控的東西,也從來不準別人插手。

    這段時間傅薄凡對她的執著,許沉涼理解成了占有欲,傅薄凡就是這樣的,他不會允許別人違逆他,背叛他,這是他身為王者的自尊。

    “你真的同意?”許沉涼狐疑地問。

    “是。不過,至於離婚細則,還不能這麽潦草地商定,我要認真想一想,在這段時間裏,我不會未經你允許地靠近你,更不會碰你,你大可放心。不過,作為交換條件,你也不能動不動就趕我出去,這樣很幹擾我的心情,我會做出錯誤的判斷。”

    傅薄凡一本正經地說著。

    許沉涼聽著,似乎很是在理,可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你……”

    許沉涼剛試圖反駁,就立刻被傅薄凡打斷:“我說了,你的態度要是不好的話,很容易讓我做出錯誤的判斷!”

    傅薄凡強調了一番錯誤這兩個字,似乎在要挾許沉涼,如果她不配合,他就不同意離婚了。

    許沉涼皺眉想了想,其實這個條件還是對她有利的,畢竟可以牽製住傅薄凡。

    這裏是他的地盤,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而她卻是被困在他的地盤上,他什麽時候來,要對她做什麽,她都不能阻止,被動得讓人很不安。

    “那……好吧,你要認真地考慮。”許沉涼答應了。

    傅薄凡挑起一抹笑容,說不出是自嘲,還是什麽別的。

    他轉身離開,幹脆利落。

    傅薄凡的氣息消失在房間裏,許沉涼整個人放鬆了下來,同時,卻也有一絲悵然若失。

    傅薄凡答應要離婚了啊……

    是她提出要離的,而且堅決地要求他離,現在他同意了,她卻有些失落,她是不是很賤?

    許沉涼自責地想著,可是很快,又搖搖頭。

    她才不會對傅薄凡那個人失落,隻不過,剛剛那場甜美的午覺,讓她好似回到了許薄凡的身邊,回到了那段青澀地暗戀著許薄凡的時光,讓她戀戀不舍。

    她留戀的是許薄凡這個人。

    可是許薄凡,早就已經被傅薄凡給殺死了。

    是的,她不僅怪自己貪婪,也怪傅薄凡冷漠,一段感情從來就不是一個人的事,如果傅薄凡不愛她,或者說以前的許薄凡不愛她,大可以早點直白地拒絕她,何必鬧到這樣收場。

    以前,許沉涼一味地戀慕許薄凡,從來沒有從他也有不好的角度上去思考過,可是現在她變得更愛自己,於是很多事情,都眨眼之間看得更透徹了。

    屋外,傅薄凡麵色冷凝地獨自走著,忽然他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捏緊拳頭往旁邊的圍牆狠狠砸去。

    牆體都似乎被他砸得震了一下,血液緩緩從指縫間流出,傅薄凡將他所有壓抑的憤怒和悲傷發泄在了這一拳上,麵色猙獰了一瞬,又緩緩回複成正常模樣。

    許沉涼,你要我考慮離婚,我會“好好”考慮的,至於結果,我是不可能會讓你滿意的。

    晚餐時,許沉涼鼻端忽然嗅到一陣極吸引人的香味,她正有些動心,卻又立刻壓抑住。

    因為她聽到了傅薄凡的腳步聲。

    許沉涼冷冷地端坐,出聲嘲道:“不是說了要考慮離婚?怎麽出現得比以前還勤快了。”

    就一個人到一邊靜靜地思考不行嗎?

    總往她麵前湊,哪兒有要離婚的樣子。

    許沉涼心底劃過一絲不滿。

    傅薄凡嗤笑一聲:“看來,你很在意我,連我出現的頻率都記得這麽清楚。”

    “你想多了。”許沉涼立刻否認。

    傅薄凡眸色暗了一瞬,接著又很快明朗地說:“我說了我會考慮,不代表我要廢寢忘食地考慮吧?先吃飯,一邊吃飯一邊再說也不遲。”

    許沉涼想了想,如果傅薄凡真的能立刻答應離婚,他也不會再磨蹭這一頓飯,所以再跟他糾結下去,除了多磨些嘴皮子,沒有任何好處。

    許沉涼便不再多說,纖長的手指在桌上摸索,拿起了勺子。

    好吧,主要還是菜太香了。

    傅薄凡到底帶來了什麽?這麽香!

    看著她小臉緊繃、卻不自覺吞咽口水的動作,傅薄凡差點笑出聲來,他勉強用咳嗽掩飾住,眼睛卻是止不住地彎著,裏麵綴滿了星星點點的笑意。

    他以前竟沒有發現,許沉涼還有這麽可愛的一麵。

    不,也許他是知道的,在兩個人都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的時候,他白色襯衫底下那顆少年的心髒也曾為了許沉涼而砰砰跳動,很炙熱,可是後來發生了越來越多的事,他把這種悸動深深隱藏,用虛無的仇恨和憤怒。

    “這是川菜,跳水肥牛,加了很多芝麻中和嗆鼻的辣味,你試試看。”

    傅薄凡說著,拿過許沉涼的碗筷替她盛飯。

    在這個小島上,服侍的傭人都是不會說英語的菲傭,但是他們都會說意大利語,許沉涼沒有學過,傅薄凡卻是自學過的。

    雖然他用這種方式隔離了許沉涼和外界的聯係,但愁人的是,這些用人做出來的飯菜一點也不合許沉涼的胃口,她每一頓都像鳥兒吃食一樣沾一點點。

    傅薄凡看在眼裏急在心裏,幾乎是拚了命地回想哪些菜能讓許沉涼開口味,忽然他就想到了川菜。

    以前許沉涼很少吃辣,但是每次吃,她都會被辣到雙唇嫣紅如櫻桃般,不斷地吐著小舌,眼睛裏也水汪汪的,很是明亮。

    傅薄凡立刻決定要自己學做川菜。

    沒錯,這鍋跳水肥牛,就是傅薄凡自己的傑作。

    他實在聰明,學什麽都快,尤其是用了心,便大是不同,在完美地複製菜譜的情況下,他竟然還能根據許沉涼的口味來調和,說出去,真是大廚也要羨慕。

    “在這裏很多配料找不到,隻能用味道相近的本地香辛料代替,你看看味道奇怪麽?”

    傅薄凡將碗放到了許沉涼麵前,說話間,每一片肥牛他都仔細地瀝幹淨了油汁,擺在白米飯上,令人食欲大開。

    許沉涼狐疑道:“你怎麽會知道得這麽仔細?”

    傅薄凡一噎,有些尷尬地撇開頭:“那個廚師很多嘴,硬要跟我說的。”

    許沉涼“噢”了一聲,沒太在意,用勺子挖了一小口米飯涼嚐了一口,眼睛立刻就亮了。

    傅薄凡心裏頓時很滿足。

    他就這樣托著腮,靜靜地打量許沉涼吃飯的樣子,看著她因為食物而從眼角眉梢透露出來的最直接的滿足感,心裏被某種溫暖的情緒充斥得滿滿的。

    細水長流,地久天長。

    這一瞬,這兩個詞倏地滑過他的腦海。(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