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她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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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沉涼解釋也不是,不解釋也不是的時候,電話恰巧響了。
她是個忙人,電話是常常不分時機地響起來的,但此刻她卻把這當成了一個提示,好似是有誰在勸她不要開口似的。
許沉涼趕緊走去一邊接聽,拿起手機,先皺了皺眉。
她把手機貼到耳邊,先讓那邊說了一會兒,才靜靜地打斷道:“珊塔,我很理解你,畢竟我和你的公司已經解約,你不是我的下屬,當然沒有理由來違抗上司的命令,跑到我家來照顧孩子。”
“可是,沉涼小姐,畢竟是我和你有約在先……”
珊塔在那邊說得很痛苦,聲音中充滿了難受,仿佛非常的愧疚。
許沉涼沉默了一下。
要是珊塔能夠早些想起來這份契約精神,也就不會出現寶寶生病而無人照看的情況。
她深吸一口氣,不再多想,也不容拒絕地說:“無論如何,是我沒有做好,該愧疚的人是我,你也不用再糾結了,這段日子辛苦你當我的助手了,也承蒙你們照顧了許多。時候不早,不打擾你休息了。”
說完,許沉涼就掛斷了電話,不再給人回旋的餘地。
許沉涼閉上了眼,在那兒歎了口氣。
珊塔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對這樣的人嚴詞拒絕,不是許沉涼擅長的,但是她無法接受珊塔的道歉,因為珊塔其實並沒有對不起她。
她得打起精神,更好地照顧好許東祁才是。
在一邊旁聽了整個電話過程的傅薄凡走過來,也不知道他從哪裏竟然找出一隻咖啡杯,捧在手裏,熱氣嫋嫋的。他眉眼清淡,仿佛是冷嘲又好像是敲打一般地說:“你的助手?這個時間才想起來找你道歉,也不太像是她本人的意思。”
他的話說得點到即止,許沉涼捏著眉心,無聲地想了一會兒,忽然開竅。
陳主編今天還給她打了電話,在她這裏碰壁,說不定會走迂回戰術,讓行動上更為親近的珊塔來“勸架”。
許沉涼想通了這點,頗為好笑,她什麽時候又變成了別人眼裏的大人物了?至於這麽炙手可熱,上杆子地來討好她嗎。
明明昨天還對她一直翻白眼的。
許沉涼轉過身,剛好瞅見傅薄凡在一邊,低眉吹著水麵上的熱氣,許沉涼看著他,忽然就明白了。
是因為傅薄凡發的那條微博。
傅薄凡擺在了眾人麵前,顯示他和她是熟識的關係,這才讓陳主編對她刮目相看。
雖然這樣有一點“特權主義”,但是……好吧,許沉涼承認,她心裏有點暗爽!
她也是有人罩的人了!
許沉涼眉眼又飛揚起來,喜滋滋的像開了一朵小花,明明什麽好處都還沒有撈到手,光想明白這一點,就已經讓她眉飛色舞了。
果然她隻是看上去精幹,其實離老練,還隔得遠呢。
傅薄凡看出了她的變化,雖有些莫名其妙,但隻以為她是因為被那個助手關心才開心,就皺了眉,繼續地敲打道:“你對於你那個報社公司,還沒有這麽重要,別以為你是他們重金聘來的國外記者就了不起,你那點才華,比起他們地利益來,根本就不夠看的!”
傅薄凡越說越嚴肅,幾乎要把她貶得一文不值,好叫她看清,外麵的社會沒有這麽輕易,永遠不要對捉摸不透的人動真感情。
許沉涼卻也不惱,她緊緊地盯著傅薄凡看,好像賞著一朵怎麽也不會膩味的花。
傅薄凡被她看得,終於有了些不自在,一皺眉,問:“做什麽?”
許沉涼回過神,伸手奪走他的杯子,放到水龍頭底下衝洗:“不知道積灰多久的杯子,怎麽不洗洗就用?”
她擦得幹幹淨淨,就著熱水泡了杯暖茶,才塞進傅薄凡手裏。
他有胃病,她還記得。
傅薄凡有些微的發愣。
他低頭看看手裏的茶杯。
這是他從櫥櫃裏拿的,還以為是許沉涼常用的……原來不是。他心裏有些失望。
那杯茶喝了一半,他擱在一邊,許沉涼的粥好了,她連忙端去喂許東祁。
許東祁睡得乖乖的,但看上去不是很舒服的樣子,許沉涼把手伸進被子裏摸摸他的小肚子,小可憐,都餓扁了。
她柔聲地把許東祁喊起來,要他睜開眼睛,坐在床頭喝粥,枕頭也拎起來讓他抱在懷裏。
整個過程許沉涼沒有看傅薄凡一眼,雖然這是很正常的,而且也就那麽短短幾分鍾,但傅薄凡莫名還是有些不爽。
這母子兩個在一起的畫麵,似乎就與他無關了,讓他有一種被排斥的感覺。
如今身居高位的傅薄凡走到哪裏都是前呼後擁,很久沒有這樣被冷落過,自然是不爽地皺著眉。
更添了一把火的是,許沉涼似乎也與他心有靈犀地感受到了這一點,扭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短促地說了句:“你還沒走啊?”接著繼續轉回頭給許東祁認認真真地喂粥。
傅薄凡險些給氣炸了。
他幹脆大步走了進去,坐在許東祁床邊的小馬紮上,那是他玩玩具的時候用的,傅薄凡那麽大的個子,坐在上麵有些不穩地搖晃。
他一走進來,許沉涼和許東祁都不能再無視他了,兩人一起眨巴眨巴眼睛盯著他看,在他的黑臉之下,兩人才又動作一致地轉開目光。
傅薄凡在進臥室之前,就已經把麵具給戴上了,他知道小孩子要被叫起來喝粥,免得他看到自己的臉被嚇得尖叫。
許沉涼也注意到了他的掩飾,變得沉默了些。
她喂完了粥,溫柔地給許東祁寶寶擦幹淨嘴,哄他說今晚就偷懶不刷牙了,拍撫著他讓他安心睡覺。許沉涼的教育從來是低聲的,許東祁在這熟悉的溫柔的環境中很快又睡著了,夢裏嘴角都是甜甜的。
許沉涼笑容貞靜,一縷散落的頭發垂到臉側,更加柔和了她的臉部線條,她清新的眉眼和柔嫩的唇瓣,無一不在吸引人的目光,傅薄凡不動聲色地咽了咽喉嚨。
孩子睡著了,兩個大人站起來,離開了房間。
這下兩相對顧,許沉涼手頭也沒有事了,是真的有些尷尬。
許沉涼又開始逃避地想,還不如之前就讓傅薄凡回去了。
可他這會兒卻不提要走,反而坐下來,敲著桌麵點菜:“這個天氣,喝羊肚絲湯應該不錯。”
許沉涼反應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他是在回答她之前提出的那個“晚餐想吃什麽”的問題,險些沒咬掉舌頭。
都怪她誇大話,說什麽自己廚藝精進,若是傅薄凡吃了覺得不好,下次豈不沒有期待了。
她內心惴惴,卻也強撐著沒說自己不會,好似生怕自己說了這句話,傅薄凡就會失望地立刻轉身離開似的。
許沉涼轉身去了廚房,查看食材,傅薄凡是一尊大佛,坐在客廳裏等著。
過了一會兒,許沉涼尷尬地出來,說:“家裏沒有羊肚了。”
傅薄凡也無辜地看著她,沒有客套客套說那就不用了,我吃個簡單些的吧的意思。
許沉涼歎了口氣,拎起大衣:“我去樓下買。”
看著她關上門,傅薄凡眉峰漸漸沉冷了下來,拿出手機撥號,對電話那邊說:“青葵報社和哪些人、有什麽利益群?手下沒幾個能用的人,唯一一個能力優秀的外援,還被這樣輕易地擯棄,這家報社看來是不想開了,既然時日無多,趁著現在牌子還響,還有些利用價值,籌劃籌劃,把它的根挖了,買下牌子來,自己栽種。”
輕飄飄的幾句話,就這樣定了別人的生死。
許沉涼買了新鮮的羊肚絲回來,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臉上的表情有些喜滋滋的,跟出門的時候那略有些喪氣的樣子完全不同。
她買菜的時候,那個賣菜的婆婆看她煩惱,就告訴了她做羊肚湯的秘訣,她現在非常有信心。
她把羊肚內的黑皮洗得幹幹淨淨,接了溫水,倒鹽,醃著羊肚,反複搓揉,差不多了之後切片,另外拿一個小碟子切了蔥花和薑,因為傅薄凡不吃香菜,她把薑多放了幾塊,怕殺不去羊肉的膻氣。打開高火煮湯,她在水裏放了蘑菇和紹酒,這就是婆婆告訴她的秘方,聽說吃了這個,渾身發暖,紹酒的調料更是符合大多數男人的口味。
這又是一個慢工出細活的菜,許沉涼收拾完這邊,一個湯當然是不夠了,她又洗時蔬,切肉片,打算再加幾個爆炒。
傅薄凡在一邊看著她忙忙碌碌,她的視線一直能找到他,知道他沒有走,就能安心一陣子。
不過,很快又會時不時地用眼神來碰碰他,整個人仿佛渾身都寫著,我會盡快的,再等我一下子,馬上就好。
傅薄凡被她那緊張兮兮的眼神碰得渾身舒坦。
有他在旁邊,許沉涼切著菜都會分心,不由得想到,他用麵具遮臉,可見是在意自己的傷疤的,至少不想讓它被公眾看見。可是在她麵前,他並不掩飾,雖然最開始不允許她碰,但是後來他自己主動地揭了下來。
這……到底是對她不設防?還是根本不在意她的感受?(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