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她的阿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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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會有回應!阿言永遠都不會再回應她了!

    桑美雙手捂臉,狠狠地吸了口氣。

    她在墓前待了許久,久到烈日當頭,火辣辣的溫度炙烤得肌膚灼痛。

    桑美背對著墓碑,長長地歎了口氣。

    半晌後,她忽而開口,嗓音裏淡淡的透著幾分撒嬌的赧然,“阿言,我要走了,你能留一留我嗎?”

    身後,寂靜無聲,隻有一絲有氣無力的熱風鼓起。

    桑美頹喪的低下頭,眼淚“啪嗒”一聲砸了下去。

    她用手撐著緩緩站起來,漫步而去。

    暖風揚起,將她的發尾帶了起來。

    桑美留戀的看了眼墓碑,默默地咬著下唇。

    多可惜,今日的風很溫柔,你卻沒能陪我走走。

    藍胖胖晃著尾巴,毛茸茸的掃了掃墓碑,輕哼哼地“喵”了一聲。

    它有些眷戀的用前爪撓了撓墓碑,隨後扭頭,邁開高貴的步子,“嗖”地一聲追上了遠去桑美。

    穆瑾言在近郊拜訪完,恰逢半路遭遇山體巨石滑落,交通不暢,他因急著返城,不得已選擇翻山。

    周嶽被不二拽著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好不容易爬到山頂。

    他剛叉腰喘氣,視線就冷不丁的瞥見了遠處的人影。

    周嶽眼前一亮,小聲地嘀咕了一句,“咦!那背影看起來怎麽那麽像戚小姐啊!”

    忽然聽到這名字,穆瑾言心口一頓,順勢放眼看了過去。

    隻見白亮熾熱的光芒裏,桑美有別於往日刻板的辦公室著裝。

    素色潔白的長裙,黑色的長發披在肩頭,兩邊編成辮繞在腦後,整個人看起來仙氣飄飄,溫情款款。

    穆瑾言眯了眯眼,聯想到在醫院裏收到的那束百合花。

    很幹淨、很純潔,很像她現在的這副模樣。

    穆瑾言微微蹙,目光灼灼地盯著桑美的背影。

    原以為她會不達目的不罷休,而那束百合花或許是她尋找接近自己的油頭。

    尋常女人,花送到的同時肯定會借機致電試探,然後再進一步討好。

    所以他依照慣例在醫院靜待“佳音”,也端起好強勢的態度與惡毒語言準備迎頭痛擊。

    可是他足足等了整整一天,對方竟然音訊全無。

    更讓他可氣的,是沒想到至此以後,戚桑美竟真“識趣”的銷聲匿跡了。

    氣得他在醫院哪兒哪兒的不舒服,最後宅了一肚子的氣,隔天就讓周嶽辦理了出院手續。

    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很奇怪,失落、憤概,交替參雜。

    穆瑾言喪著臉,深邃的眸子落在桑美的背影上,蹙著眉,幽幽悶悶地想:這女人,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周嶽杵在旁邊,不二匍著身子,鼻子在地上不斷的嗅著。

    忽然,它反常失控,跳著撲騰起來,奮力地掙脫狗鏈,呼哧呼哧地往前衝了過去。

    周嶽被這隻巨型的金毛尋回犬拉得踉蹌幾步,“哐當”一聲,整個人被摔在旁邊墓碑前,四仰八叉的抽搐著嗷嗷痛呼。

    穆瑾言回神,麵色冷峻,衝著金毛嗬斥一聲,“不二!”

    被喚作不二的金毛扭頭看了他一眼,不住的用力晃著尾巴。

    它並沒有聽話的跑回去,反倒是往前又跑了一段距離停下。

    不二晃著金色的大尾巴,喉嚨裏發出興奮的嗚嗚聲,前爪子用力地在地上刨著。

    穆瑾言眸色一頓,語氣帶著重音,裹著明顯的喜怒揚聲下令,“不二,回來!”

    安靜的山澗,依稀聽見“哐哐哐”類似地磚被拱開的清脆聲。

    不多時,不二忽然站起身,快速折返回來。

    它晃著毛茸茸的大尾巴,耷拉著耳朵,乖順的將嘴裏銜著的一大摞便簽紙擱在穆瑾言的腳邊。

    不二一屁股坐在地上,尾巴激動的來回掃動,吐著大舌頭,呼哧哧地吐氣。

    穆瑾言滿臉的不悅,單手插兜,居高臨下瞄了眼腳邊的一摞便簽紙。

    剛準備訓斥不二,視線卻不經意地瞄到了便簽首頁的稱呼“阿言”。

    穆瑾言麵色凝沉,猛地就蹲下來將那摞便簽紙撿了起來。

    密封袋子被不二脫拖拽時磨破,清清淡淡的檀香味泄漏出來,熟悉得令人心慌。

    穆瑾言攥著那摞厚厚的便簽紙,手竟然在半空中顫抖,鬼使神差的將密封袋撕開,嘩啦啦地,五顏六色的便簽紙散了一地。

    細細密密的短語,透著思念,夾著濃密的情緒,鋪開在他的麵前,情愫漸入迷人眼。

    穆瑾言蹲在地上,一張一張的將它們拾起,細讀。

    阿言,想你。每每寡歡,次次委屈。

    阿言:你都不說想我!我卻還是那麽愛你。

    阿言:這個季節很幹淨,遺憾沒有故事沒有你。

    阿言:你不在,我隻有孤獨和烈酒。

    穆瑾言凝視著手裏的便簽紙,仿佛看到一顆沉寂的心,痛苦不堪的思念某個不可能的人。

    他恍然間領悟,所有的內容,每日一封,都是寫給一個叫“阿言”的人。

    鋼筆字跡,娟秀大方,書法筆封揮灑自如。

    穆瑾言讀著那一頁頁的短語,輕慢碎語讓他的心隱隱的悶悶發痛。

    不二衝著他“汪”地叫了一聲,穆瑾言回神,抬頭時,不二已經扭頭又跑了過去。

    不二呼哧呼哧地往前跑,不多時就在一座墓前停住了腳,抬起前爪擱在神龕上,扭頭衝著穆瑾言汪汪直叫。

    穆瑾言擰了擰眉,闊步跟上。

    不二蹲在一個被精心打掃過的墓前,前爪擱置的神龕的蓋子上。

    見穆瑾言過來,不二用爪子立刻刨著地磚,奮力地推開了一條縫,裏麵的東西便隱隱的透了出來。

    或許是好奇心的驅使,又或許是私心求證。

    穆瑾言蹲下身,竟直接動手揭開了神龕的蓋子。

    周嶽被他的這一舉動驚呆了,默默地咬著牙:大老板,你什麽時候有的這癖好啊?荒郊野外,明目張膽的挖人墓還偷看別人的情書。好好的做個人不行嗎?

    穆瑾言沉著臉,將神龕下的東西全部掏了出來,在墓碑前整齊排開。

    加上不二刁過來,這裏一共有五摞。

    每摞便簽紙上的封麵,都清楚標注得有時間,不多不少整整好五年,全是寫給一位名喚“阿言”的人。

    到底是怎樣的深情,才能改不掉專情,戒不掉念念不忘的做到如此地步。

    攥著便簽紙的手微微收了幾分力,指腹見摸到凸起的痕跡,他將手裏的便簽紙翻過來,最底下的銘牌上醒目的詞條—By戚桑美。

    穆瑾言的瞳孔猛地一縮,這些竟然都是戚桑美寫的?

    他恍然抬頭,灼熱的視線緊盯著墓碑上雕刻的名字,眉頭倏然蹙成山峰。

    穆瑾言恍然想起,戚桑美在名都被下藥的當晚,難受得火燎火燒時喑啞輕喚的那一聲“阿言”。

    竟然並非是自己幻聽,她著實那樣喚過。

    穆瑾言眯了眯眼,表情陰沉。

    躺在他的床上,卻喊著其他男人的名字,她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自己太過仁慈。

    戚桑美口中的阿言,是墓裏這位叫“季言”的人。

    她的愛人麽?

    穆瑾言麵色陰鬱,心裏莫名的不知所味。

    季言就季言,叫什麽阿言!

    害他差點就以為

    穆瑾言將地上那幾摞密封良好的便簽紙扔回了神龕,動作帶著些粗暴與狠戾。

    旁邊的不二被嚇得沒坐穩,“咚”地從神龕上滾了下來。

    周嶽愣住,手裏握著幾張剛才撿到的便簽紙,顫顫巍巍地遞上去,“穆先生,那這些該怎麽辦?”

    “還要怎麽辦?還能怎麽辦?”穆瑾言瞪著他,黑眸犀利,態度惡劣,“扔進去啊!”

    周嶽瞄了眼手裏的紙張,後怕的小聲說道:“可是不二將密封袋咬破,就這麽扔進去,紙張很容易回潮腐壞。”

    他指了指顏色鮮亮的便簽紙,慌忙解釋起來,“這上麵的短語,可都是一筆一劃親手寫的。”

    “您看五年前放進去的這些,除了顏色稍微褪暗,紙張與筆墨依舊保存完好。來掃墓的人應該是很珍惜,特意做過防潮處理,我們就這麽扔進去”

    要真是就這麽扔進去,怕是要折壽吧!

    穆瑾言微頓,轉身一舉奪過周嶽手裏的便簽紙,冷冷地吼了一句,“你話怎麽這麽多!”

    “”

    周嶽被罵得狗血淋頭,艱難的咽了咽喉嚨,不敢再應聲。

    他不過是實話實說,幹嘛脾氣這麽差啊!

    穆瑾言心情不好,粗暴的撿起那疊便簽紙,瞄了眼旁邊的泥塊,抬腳“哐”地就踢了過去。

    那泥塊砸向墓碑,“啪”地一下,準確無誤地蓋住上的“言”字。

    周嶽驚得下巴都快掉了,大老板,你在別人墓前玩蹦迪呢?幹嘛跟隻鬼過不去,招你惹你了?

    此時,桑美下山後就直接開車離開,誰知道剛走不遠就聽聞前巨石滾落導致無法通車。

    烈日下,排成長龍的車隊堵在前無法動彈,耗下去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通車。

    桑美扶著方向盤,手指輕輕地敲了敲,當下有了決定。

    她瞄了眼後視鏡,確認後方沒有危險,這才利落地調轉車頭。

    沒曾想的剛踩油門提速,側麵的公路忽然駛出一輛車,桑美被嚇得後背直冒汗,迅速緊急製動。

    她握著方向盤,緊張得渾身都是由說不清的顫抖後怕。

    桑美瞄了眼睛路口的紅綠燈,發現是自己的問題,急急忙忙地降下車窗,衝著側方車輛頷首致歉。

    那輛車並未降下車窗,司機隻是按了幾聲喇叭以示回應。

    寬敞的後車廂裏,男人的聲音聽不出情緒,隨著文件翻動的聲音響起,“前麵出了什麽事?”

    司機沉著聲音,畢恭畢敬地說道:“遇到位搶紅綠燈的女司機,不好意思,讓徐少您受驚了。”

    “嗯。”徐璽沉著臉,冷冰冰地說了一聲,“這是你最後的機會,再開不好就立刻滾蛋。”

    司機捏緊了方向盤,心驚膽戰的點了點頭,“對不起!我會注意的。”

    天氣炎熱,人心浮躁,喇叭聲此起彼伏,鬧得人徐璽根本看不進去內容。

    他蹙了蹙眉,抬頭看前麵的路況,隻見十字路口開過一輛白色的小車,副駕駛的窗戶打開,隱隱地閃過半張絕美側臉。

    徐璽並未在意,懶懶的收回視線,埋頭繼續處理文件。

    經過方才的事,桑美開車倒是更加的求穩,嚴格按照城市交通規定的速度行駛,龜速往父母家趕。

    同時,穆瑾言也到了山腳,負責接應的人就把車開了過來,他二話不說的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他靠坐在皮質的椅子上,半晌後,穆瑾言才恍然察覺始終攥在掌心的一摞便簽紙,怔住。

    紙頁上的字跡明顯,些微的筆劃力透紙背,他撫了撫痕跡,心口微微泛堵。

    穆瑾言被這莫名其妙的情緒弄得惱羞成怒,揪著被不二咬破的密封袋草草地將便簽紙裹起來,“咚”地扔向一邊。(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