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心煩意亂的不想等他解釋，付婉打斷了他，“我不管你對她是什麽感情，但她能力確實很強，對唐氏有很大幫助，而你，也確實需要這樣一個心思細膩，又能受到整個公司職工愛戴的秘書，不是嗎？”

    這次，輪到唐以墨沉默了。

    “而我呢？”付婉看著他，這個英俊到極點的男人，怎麽就讓自己突然就舍不得，舍不得離開了呢？

    “而我，除了黑客身份外，對你再無所用。而你已經有了蘇亦辰這樣強悍的黑客，其實有沒有我都是一個樣，不是嗎？我又討你公司職員厭惡，又不能討你開心，我們在一起，除了吵架就是疲倦，你覺得，我真的有必要，再留下來嗎？”

    他的神色隱在黑碎發絲之間，她看不到，隻能感受到，他突然的沉默，空氣，好像冷的，像是到了嚴寒酷冬。

    付婉強忍著難受，從他懷中脫離開，盡量保持著平靜，“所以，為什麽我們不兩不相欠？各走各的路吧，唐以墨。”

    唐以墨漸漸抬起眸來，“各走各的路？兩不相欠？”

    她知不知道她這些話，能傷人至深到怎樣的地步？

    她是不愛，抽身就離開，而他呢？

    嗬……

    或許，她說的是對的。

    “好，我放你離開。”

    唐以墨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他書櫃的側麵，那裏有個隔層，他打開，取出一個小盒子，裏麵裝著付婉親筆簽名的合約。

    當著她的麵，將這張維係著他們之間關係的紙，撕的粉碎。

    也許曉曉說的對，自己對這女人的愛情，隻是建立在征服之下，各自分開，可能就會知道，其實他對她，也不如想像中那般的愛。

    那就讓他們分開吧，沒有她的六年，他不照樣瀟灑快活。

    紙屑，紛紛擾擾，一片片碎裂成回憶的碎片，仿若雪花，在空中洋洋灑灑旋轉，徘徊，最終飄落在冰涼的地板上，停止了動靜。

    他們麵對麵而站，碎紙在他們之間隔出一條永遠無法跨越過去的時空。

    他們各自神色恍惚，一人看著一個方向，似是在發呆，又似是在認真想著事情。

    六年前，他們第一次相遇，是在她的高中學校。

    那個時候，她15歲，他19歲。

    付婉在的高中是市重點，她是他們重點高中的問題學生，卻因著聰明伶俐，在學校裏無法無天，名聲遠播。

    像所有個往日一般，她斜跨著書包走出校門，在校門外停著輛保時捷跑車，唐以墨就斜靠在車邊，那時他還隻是個太子黨，穿著潮流又紈絝，英俊的一塌糊塗。

    也很奇怪，也就一眼，他就知道她是他要找的人。

    在這之前，他從來不認識她。

    付婉還很清楚的記得，他把她堵在車邊，說的第一句話：跟我走。

    而她回的是：憑什麽。

    第一次的相遇，似乎就注定了以後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

    追逐和被追逐，強迫和被強迫，強勢對倔強，霸道對執拗。

    太固執的兩個人，或許分開，真的是最好的結局。

    付婉在想，至於那三個月的口頭約定，就當是一個玩笑吧。

    而唐以墨卻悲傷的在想，三個月，賭她愛上自己，或許，是他輸了。

    沉沉擾擾的思緒，斷斷續續過往的，他們之間的畫麵，不停回放在兩人眼前。

    直到所有的紙屑都灑在他們皮靴兩邊，回憶，終於停滯在此時。

    “再見吧，唐以墨。”

    最先開口說再見的，還是付婉。

    唐以墨勉強扯了扯嘴角，想要豁達笑笑，透過澄亮櫃子的反光，他卻發現自己隻是徒勞的動了動臉皮而已，根本沒笑出來。

    看著她轉身離開，心底其實積攢了很多很多想要挽留她的話，到最終，還是變成了沉默，沉默目送她擰開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付婉停住腳步，背對著他，沉默半響，緩緩開口。

    “我們也相處那麽長時間了，離開的最後，我還是祝福你能幸福。和顧曉曉一起幸福，白頭偕老。”

    門，靜靜的闔上。

    唐以墨一直看著門的方向，黑色的眸越來越深，越來越沉。

    都放她走了，這女人在最後還要殘忍的狠狠給自己心髒一刀嗎？

    世界上最絕望的事，並不是她不愛你，而是最愛的她在你麵前，對你說，祝你和另一個女人，白頭偕老。

    門的另一端。

    唐以墨看不到的付婉。

    她在一瞬間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靠著門無力的滑下去。

    掩麵而哭，聲音卻哽咽在喉嚨，隻有大把大把的淚，宛如江河不絕。

    很難受很難受，很難受的感覺，比以往他傷自己任何一次的時候都要難受，難受的讓她在想，今天，是不是到了世界末日？

    到了現在這種時候，她就算再遲鈍，也知道對唐以墨是怎樣的感情了。

    從15歲認識唐以墨，到24歲的現在，整整8年，糾糾纏纏，在對他無窮無盡的恨意中，是從何時開始，在自己心髒最不起眼的角落，種上了一顆叫做唐以墨的種子？

    是從何時開始，開始將他放在心上，開始在乎他的點點滴滴，開始習慣他所有的習慣，開始不爽他身邊圍繞著的鶯鶯燕燕，開始不討厭他的碰觸，開始不斷的接受他，不斷的，不斷的，悄然之間，就沉淪了自己？

    是的，即使再不想承認，她還是無法欺騙自己。

    她喜歡上了唐以墨，竟然會喜歡上這個霸道自私惡魔一樣的男人……

    那麽出乎意料的，會喜歡上他……

    不，也許在過去的很多時候，她已經發覺了對他的感情，卻一直不承認，一直壓在情感最深處，一直自欺欺人，騙著自己，是恨他的。

    也好，在發現愛上他的時候及時扼殺這顆種子，愛不深，注定就不會傷太深。

    付婉哭了很久，像是用盡了力氣的發泄，房間的裏麵也一直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隔著一道門的距離，他們已經在了兩個不同的世界。

    付婉終於漸漸又有了力氣，撐著牆慢慢站起來。

    擦掉還掛在眼角的淚珠，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重新振奮起來，幾次深呼吸，她總算抬腳離開了。

    路過修律辦公室的時候，看到他的門開著，顧曉曉的聲音在裏麵傳出，嘰嘰喳喳像隻歡快的小鳥。

    本想著和唐以墨斷了一切後，自己對顧曉曉的敵意肯定會降低，卻沒想到，光是聽著她那虛假的笑，還是讓自己無法控製的厭惡到了極點。

    顧曉曉也剛好看到了她，衝了出來，“小婉，你和以墨哥哥聊完了？”

    付婉還正想著該怎麽去躲，正好，修律從電梯出來，她緊走幾步想要躲去修律身後，死冰山男卻一點都不給麵子，在看到顧曉曉的時候，他果斷又按下了電梯。

    付婉眼睜睜看著修律坐電梯離開，而自己被顧曉曉撲上來抱了個滿懷。

    “小婉，下班一起逛街去啊！”

    付婉很不爽的掙脫開她，“顧曉曉，這裏沒有別人，你不需要跟我裝。從這一秒鍾開始呢，我也不會再跟你搶你親愛的以墨哥哥了。因為我跟他徹底斷了，現在就離開唐氏，我們各走各的，互不幹涉。”

    “小婉，你和以墨哥哥……”

    付婉真的很不想聽顧曉曉各種虛假至極的安慰，直接甩開她，“你的以墨哥哥你自己慢慢去處理吧，祝你們幸福八輩子，拜拜！”

    真的煩死這女人了！

    連電梯都不想等，付婉直接匆匆踩樓梯離開。

    顧曉曉一直注視著她消失在旋轉樓梯之間的身影，憂愁的表情轉瞬就換成一副冷聲嗤笑。

    瞬間閃現的神色又瞬間消失，旋即，她轉身就朝唐以墨辦公室而去。

    付婉下樓到32層，和計算機組的成員告別，所有人都不準她離開，她也很為難，彼此拉拉扯扯，他們就是不放開她。

    “小主管，你真的要走嗎？你確定嗎？你忍心拋下我們嗎？”

    付婉被陶樂樂淚眼婆娑的可憐樣逗樂了，也心軟了。

    “好了，我答應你們，以後會經常來找你們玩，也會經常來請你們吃飯，怎麽樣？”

    一再保證了好半天，他們才依依不舍的放她離開，付婉心暖暖的，離開的時候了，由於她現在還沒有與正常人聯係的電話，隻好先把他們的電話號碼記錄在小型電腦中。

    沒讓他們送自己下樓，付婉還要去找蘇若薇。

    廣告部在三樓，她坐電梯去了三樓。

    新換的人不認識她，也與她沒什麽過節，很快就熱情的為她找來了蘇若薇。

    蘇若薇瞬間就注意到付婉紅腫的雙眼，擔憂的拉住她，“小婉，你眼睛怎麽了？你哭過？”

    “我沒事。隻是，我已經與唐以墨徹底斷了，他也同意我離開唐氏公司了。”

    “不、是、吧！”

    蘇若薇滿臉驚悚，瞪著好看的一雙大大的眸子看著她，“小婉，你在跟我開玩笑！”

    付婉無力跟她鬧，“你看我這樣子像是開玩笑嗎？”

    確實不像啊……蘇若薇滯了滯，想安慰她，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

    還是付婉自己重新調整好了情緒，拍了拍她肩膀，“沒事，你好好在唐氏幹，我想……修律跟我的交情還算可以，在這裏你除了需要小心顧曉曉外，有什麽事都跟他講就好了。”

    “顧曉曉……”蘇若薇頓時蹙眉，“我對她沒有什麽好感，你也是嗎？我聽說她竟然是墨總未婚妻……啊！是不是因為她，你才和墨總……”

    “沒有，你不要亂想。我和唐以墨……本來就沒什麽。”（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