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個懷表……丟失了。”

    雖然是被第三方的人搶走，但也算是……丟失了吧。

    老大為什麽會突然問起這個來？

    “既然丟失，你還在猶豫什麽？”

    付婉再次不懂了，懷表丟失……跟他們有什麽關係嗎？

    “你的懷表早已成了過去式，既然已經扔掉，為何不重新開始？”

    他定定看著自己，一輪彎月在他背後成為漸漸模糊的背景。

    寂寥無聲的院子，隻有彼此的呼吸，輕，卻清晰。

    “或許……老大你說的對。”

    沉思良久，付婉露出一彎好看笑容。

    “懷表丟失，也許就是老天在告訴我，不要再沉淪於過去的事。”

    年華尚好，她還可以重新開始。

    重新開始去愛，重新去愛上另一個男人，又有什麽不可以的呢？

    所以……

    “老大……”

    “婉婉。”她脫口而出的話被齊昱白打斷。

    然後，就聽到他特有的清冷淡薄的嗓音，在明明淡淡的月光下，匯聚成一曲叮咚音符。

    “婉婉，我們在一起吧。”

    她的話，被他搶先說了。

    付婉有點愣神，呆呆看著他冷峻的麵頰，某一瞬，突然轉化成了唐以墨，又猛地，轉了回來。

    忘記一個人最好的辦法，或許就是開啟一段新的愛情。

    忘記你，唐以墨……

    付婉深深吸了好大一口氣，然後注視進齊昱白的眸光……

    “好。”

    “婉婉，既然在一起，就不準反悔。”

    “喂喂，老大，我像這麽容易就反悔的人嗎？”

    付婉勉強扯起笑容，拚命壓抑下強湧上來的哀傷……

    齊昱白斜了斜眸，然後，俯身靠近。

    付婉下意識往後退，他卻更快的一手就攬上自己腰身，輕用力，她就被環進了他的臂膀。

    “老大……”

    “噓。”

    她驚懼的眸，被他的溫柔淹沒。

    唇上微一涼，他吻了她。

    付婉忍住渾身想要掙紮的念頭，強迫自己閉上眼，接受他。

    既然已經選擇在一起，一個吻又有什麽不能接受的？

    他的唇就像他的人，微涼，清泉般的味道。

    恣睢柔情滿溢，他也僅僅隻是淺嚐輒止，很快就鬆開了她。

    根本不像那個人，從來不知滿足，從來都是霸道索求……

    付婉垂著腦袋，羞澀之情溢於言表。

    齊昱白心情大好，攬她入懷，輕嗅著她的發。

    “來日方長，婉婉，我們還有一輩子時間，可以慢慢來。”

    慢慢，天荒地老。

    付婉靜靜埋首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由微快，轉眼就沉穩如常，不免竟有點淡淡失落。

    為什麽和唐以墨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隨隨時時就能化為熊熊烈日，燒的自己快要融化。而和老大在一起，他清冷如月，雖然對她的感情不假，但又總覺得，他們之間，少了些什麽……

    或許老大說的對，來日方長，她可以慢慢習慣。

    三日後。

    ‘狐仙’手術室。

    幹部都圍在這裏，付婉和齊昱白當然也在。

    莫淵還沒有蘇醒的跡象，三天是他的危險期，如果今天他再不醒，就真的救不活了。

    莫央已經哭成了淚人。

    “放心，莫淵不會有問題。”

    最為冷靜的恐怕隻有齊昱白了。

    “但是……他似乎被打中心髒了！”付婉泣不成聲。

    “不怕，有那個人在，莫淵就能活。”

    包括付婉在內，大家齊刷刷看向齊昱白，“那個人？”

    小白老大負手而立，望著手術室方向。

    “韓衍。”

    等等！

    他們沒有聽錯吧？

    “韓衍？！他不是唐氏的人嗎？！”

    在眾人驚悚的眼神下，齊昱白緩緩道，“他欠我個人情，出任務的時候偶遇上他，就帶回來了。”

    帶回來？

    敢情現在韓衍成了自己人？

    不，是暫時成了……‘狐仙’的人？！

    手術室的燈，叮的一聲，紅色暗下來。

    手術室門打開，眾人都屏住了呼吸。

    走出來的果然是韓衍，他似笑非笑，斜睨付婉，算是打了招呼。

    繼而，他摘下口罩，“莫淵救活了，子彈擦著他心髒過去的，沒傷到心髒。”

    呼……

    伴隨著緊接而來的歡呼，付婉卻陷入了深深沉思。

    當時那麽近的距離，縱使黑暗無邊，但以唐以墨的眼神，真的會打偏？

    而且，他為什麽不直接選擇一槍就能斃命的腦袋，而是心髒？

    難不成……

    是他故意打偏……放過了莫淵……

    韓衍欠齊昱白的人情還清，付婉還想跟他說幾句話呢，他就早已閃人了。

    莫淵醒過來之後，大家才開始重新各司其職。

    一切都回歸正常。

    付婉暫時沒任務，呆在‘狐仙’基地。

    允浩然，蘇若薇幾人聽說自己回來了，幾次邀約，她都拒絕了。

    自從那夜答應和小白老大在一起後，之後的幾天，生活似乎也沒多少變化，他依舊是忙碌寡言的‘狐仙’老大，隻是每次他忙完後，都會抽出時間來陪自己。

    ‘末日’手槍被嚴密保護，在付婉拿到鑰匙之前，都不允許任何人碰觸。

    但她就是一直拖啊拖，就是不願意進城。

    齊昱白和葉痕自然是知道她在逃避什麽，他們並未多說，隻是一切都讓她自己做主。

    “小婉，有些東西，你確定能逃避一輩子嗎？”

    付婉杵著腦袋坐在院子中的大樹下，腦海裏回蕩著的，是葉痕昨夜對自己說的這麽一句話。

    確實不能逃避一輩子，她總不可能一輩子不進城吧。

    再說了，進城也不一定會遇上啊，指不定……他早就回北方去了。

    好吧……剛好自己好想吃K市的蛋糕了。

    進城吧……

    付婉獨自進了K市，反正K市到處都是‘狐仙’的人，沒什麽危險。

    闊別很久，看著這座城市，她不禁還是非常想念的。

    不知不覺放緩了腳步，漫步在街巷，肆意感受著久違了的，喧囂和熱鬧的氣氛。

    自己愛吃的那家蛋糕店就在中央大街盡頭的街對麵，付婉穿過中央大街，人行橫道剛好是紅燈，這條是十字路口的紅燈時間很長，她耍了個小任性，悄悄調成了綠燈。

    在周圍眾人詫異的眼神下，她嘻嘻低笑著吐吐舌頭，迅速跑過了人行橫道。

    蛋糕店就在自己眼前，美味飄香逸散出來，而付婉的腳步，卻怎樣都動不了了。

    在她麵前，同樣站了個人，同樣移不了腳步。

    人流如梭，刹那之間，他們就進入了一個真空。

    周圍一切都恍若虛無，他們麵對麵站著，隻有彼此。

    付婉感覺所有思緒像是一瞬間都被抓住，狠狠扔出了大腦，她一片空白，徹底死機了。

    就這樣靜靜沉默了似乎比一個世紀還要長的時間……

    還是對方先開了口。

    “喲，好巧。”他伸出插在褲兜裏的手，朝她微微打了個招呼。

    很久不見，他的聲音多了幾絲低啞無力，但熟悉的嗓音還是讓付婉猛地抽了口氣，回過神來。

    不知道該以怎樣的表情麵對他，隻能勉強扯了扯嘴角，“嗯，是啊，好巧，唐先生。”

    唐以墨的眼色不禁黯了黯，果然，她又稱呼自己唐先生，禮貌而疏遠。

    “既然相遇了，何不進去坐坐？”他先做出了邀請，微微側身。

    付婉躊躇了。

    是要有多巧，她才剛一進城，就在這個偌大城市中相遇？

    難不成他跟蹤了自己？

    但看他的神情，明顯也是被驚到了。

    老天真是在開玩笑啊，世界那麽大，真的就要讓她無處可逃嗎？

    “付小姐，就當是老朋友見麵，進去隨便聊聊又何妨？”

    他喊自己付小姐，客氣又官方，讓她窒了又窒。

    葉痕說得對，該麵對的始終要麵對，為何不學著坦然？

    “好。”

    重新揚起一抹笑容，付婉欣然接受，和唐以墨一前一後進了蛋糕店。

    找了人少的雅座，唐以墨招來侍應生，習慣性的為她點咖啡，“一杯拿鐵，一杯摩卡。”

    “不了，我現在已經不喝拿鐵，兩杯摩卡吧，謝謝。”

    付婉出聲製止，微笑著對上疑惑的唐以墨，“以前的習慣，我都在改，唐先生不必為我那麽費心。”

    以前的習慣她都在改，是因為，不想再同自己有任何牽扯了吧。

    唐以墨暗暗自嘲的笑笑。

    天知道遇上她的那麽刹那，自己差點就激動的要失控狠狠將她攬進懷中了，而她的一句“唐先生”讓他徹底醍醐灌頂。

    幡然醒悟，他和她，已然陌生。

    “唐先生，我想，我應該對你說句謝謝。”

    唐以墨微怔，“哦？”

    “謝謝你，放了莫淵一條命。”

    她挑著眉看自己，眼角眉梢都是敵意，那麽多年，他對她了解的透徹無比，自然是知道她話中含義，自然是知道她的脾氣。

    但是……為什麽她滿眼滿眼諷刺，他卻依舊覺得她漂亮的一塌糊塗，美不可方物，蠢動著他的心跳。

    真可悲，一切都沒變。

    他以為不再會疼痛，不再會有感覺的心髒，卻又一次，在她麵前潰不成軍，亂了跳動頻率。

    兩杯摩卡很快就送來，順帶點了幾塊蛋糕，都擺著兩人麵前。

    付婉端起摩卡，習慣性的咬吸管，“唐先生，那日你造訪‘狐仙’，有何意圖？”

    而唐以墨卻並未碰麵前的咖啡，隻是一眨不眨，定定注視著她，漸轉而出的深情連他都控製不住，越來越濃。

    “如果我說，隻是想來看看你，你信嗎？”

    低低沉沉的磁音，宛若一曲醇厚動人的魔笛，付婉擺在腿上的手死死揪住自己衣角，勉強著笑，“唐先生真會開玩笑，我可經受不住你的青睞。”

    她不是像以往那樣在對自己耍小脾氣，她是真的在疏遠，疏遠著他們之間本來就遙遠的距離。（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