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你教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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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驍告訴他,童念的病就是他,所以他必須要忍耐。他乖乖吃藥,竭盡所能的向童響表達自出生以來最真誠的善意,給童念最大的自由除了離開這間屋子。

    為什麽童念不能對他好一點點?哪怕隻是給他一個微笑?

    童念沒有回答厲君堯的問題,隻是以一種憐憫的目光注視著他,直到厲君堯再也承受不住,失控地吼道:“別那麽看我!”

    童念收起憐憫的目光,赤腳走下床,撿起厲君堯扔在地上的書,喃喃自語:“真可憐。”

    真可憐。

    厲君堯從未想過,這三個字有朝一日會發生在他身上。

    在一切失控之前,厲君堯離開了那間令人窒息的房間,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衝上去,掐住童念的脖子,跟他同歸於盡。

    厲君堯完全將公司的事拋之腦後,他每天都周旋在童念和童響之間,王一涵多次提醒他該回公司看看了,他隻是焦慮地咬著牙,來回踱步,最後做出一樣的決定。

    “我現在不能回去。”

    屢次勸說無果後,王一涵也放棄了做無用功,所幸公司經營早就上了正軌,他隻要每個月向厲君堯做一次總結報告,幾乎沒有什麽大問題。

    這天,王一涵照例在厲君堯公寓裏做口頭工作報告總結,厲君堯低著頭仿佛在用心聆聽,實則在想別的問題。

    報告結束後,王一涵沒來得及開口,厲君堯就冷不丁開口道:“你去調查一下,過去五年童念都幹了什麽。”

    “調查童小姐?”王一涵有些不解。

    厲君堯沒有多廢話:“明天傍晚前,我要看到所有的資料發送到我郵箱。”

    自從童響被王一涵接走後,溫寧安已經一周沒去上班了,他東奔西走,找遍了上海名聲不錯的律師,可大家一聽說案子牽涉厲君堯,都委婉拒絕了他。

    厲君堯這三個字對於他們來說都不陌生,在證據缺乏的情況下起訴一家規模龐大的地產公司的老板,事務所會承擔許多風險,而這個風險極少有人願意承擔。

    走投無路的溫寧安找上了李彧,他想借李彧和厲君堯的關係,勸說厲君堯送童念回醫院醫治。

    傍晚的咖啡廳生意冷清,隻有溫寧安和李彧坐在靠窗的位置,外麵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水珠順著玻璃窗緩緩滑落。

    “溫寧安,你憑什麽覺得我會幫你?”

    李彧覺得自己太可笑了,當他看見溫寧安站在公司門口,還天真的以為這個男人回心轉意了,沒想到對方隻是想利用他救童念而已。

    “李彧,我不相信你對童念沒有半點愧疚。”

    溫寧安承認剛得知,李彧是當年那個陷害童念的人,他確實很失望,甚至對李彧破口大罵。但冷靜下來後,他回想起自己和李彧相處的點點滴滴,比起懷疑李彧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他更願意相信李彧肯定也在後悔當年的一時衝動。

    李彧麵帶微笑,眼底卻笑意全無:“我為什麽要對童念有愧疚?”

    “你不可能忘記的。”溫寧安直勾勾地看著李彧,緩緩說道,“因為你毀了童念的一生,所以你到現在都無法麵對他,不是嗎?”

    李彧重重一拳錘在桌上,滾燙的咖啡濺落在手背,他感受不到疼痛,眼眶泛紅,表情既像憤怒,又像痛苦。溫寧安說得沒錯,不管他表現得如何堅不可摧,也不能否認心底深處對童念的愧疚。

    當年會把照片寄給厲國威,其實是無知,李彧的目的很簡單,隻是想童念離他們的生活遠一點。出乎意料,厲國威不僅取消了童念的獎學金,還將他開除學籍,更令人想不到的是,厲君堯往後的五年都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李彧不願意承認,他想留住溫寧安,卻用了最愚蠢的方式。時至今日,他無法麵對童念,也無法麵對厲君堯。他傷害了童念,也傷害了厲君堯。

    “我沒有後悔。”

    他錯了,可是在溫寧安麵前,他不能認錯,因為他不能將僅存的那點自尊也弄丟了。

    “我從來沒有後悔過。”

    與其被溫寧安感激,不如過讓他恨著自己。

    “你們一個兩個,都想害死童念嗎?你們到底還有沒有良心?”

    在憤怒的驅使下溫寧安口不擇言起來,他不明白,為什麽李彧那麽痛恨童念,為什麽厲君堯那麽折磨童念,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溫寧安看不明白。

    “溫寧安,你以為你就那麽高尚嗎?”李彧冷笑一聲,表情和聲音都襯得他很陰沉,“你所謂的關心,也不過是想從厲君堯身邊帶走童念。但你知道嗎?你永遠帶不走童念,永遠都帶不走他。”

    因為童念的心情,李彧比誰都明白,他恨厲君堯,恨到骨子裏。可恰恰是這份深入骨髓的恨,才證明了他對厲君堯的愛。

    而對厲君堯來說,童念經曆的生活是他一輩子無法想象的。他不知道和一群乞丐擠在地下通道睡覺是什麽感受,他不知道吃了上頓沒下頓是什麽感受,他更不知道沒有錢是什麽滋味,可這些童念都知道。

    他可以理解童念的憤怒,他可以忍受童念的厭惡,他可以接受童念的恐嚇,但他無法忍受童念用陌生人的眼光看他。

    溫潤善良的童念消失了,曾經那雙眼睛雖然懷揣著對他的懼怕,但也難掩那份熾熱。

    現在的童念冷漠得沒有一絲溫度,對他的輕描淡寫之間盡是嘲弄。他嘲笑他可憐,他嘲笑他一無所有,他嘲笑他沒有心。

    厲君堯的心陣陣抽痛,他緊緊抱著頭,再也忍不住悲痛,失聲痛哭起來。

    不知哭了多久,厲君堯顫顫巍巍地起身來到臥室。

    因為天氣陰霾,房間裏的光線不似往日充足,童念一手擱著腦袋,半側身子躺在床上,靜謐的畫麵美好得讓人不忍心打破。

    厲君堯屏住呼吸,輕手輕腳來到床畔,他吃力地蹲下身,想要伸手觸摸童念沉睡的麵龐,可指尖剛剛觸碰到對方的麵頰,他像是受到驚嚇般縮了回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