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4優勝劣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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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過了多久,眼眶裏已經沒有了液體,手機裏的錄音也因為電量過低自動關閉後我才拖著疲憊不堪的軀殼回到了家,黑暗中脫掉了鞋和衣物鑽進了衛生間,打開熱水器用水衝刷著肮髒不堪的身體。
熱氣蒸騰模糊了鏡子,一起模糊掉的還有我在鏡子裏的樣子,我曾不止一次的想過就這樣模糊下去,直到不留痕跡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現實是不管鏡子裏的我如何模糊,我還是清晰又艱難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我低頭看向了自己的左胸處,在那裏有一簇火焰紋身,這簇紋身已經陪伴了我整整十二年。最開始的時候它隻是一團青色的紋身,隨著身體的發育和生長變得有些扭曲和模糊,後來經過重新修飾又變得清晰,並且賦予了它溫暖的色彩,這是一團燃燒著的火焰。
“林然……”
今晚的失眠已經注定,我不想做垂死掙紮,臨睡前掰了兩顆安眠藥,躺下後很快就睡著了。這一覺睡的很安穩的,安穩的有些不正常,在過去的很多個夜晚裏都曾依靠著安眠藥來獲取這種安穩。
早上沒能及時醒來,比起平時晚了一些,這都還是我的上司給我打來電話才把我吵醒,看著手機屏幕上的來電提醒,不知為何有種不好的預感,但這不能成為我拒接的理由。
“早啊,龐總。”
“嗯,沒有打擾你休息吧小詩?”龐光明客氣道。
“這怎麽能說打擾呢,就是不知道是有什麽急事嗎都不能等我到公司再說。”
“唉,你也知道我們公司招新的事情吧?”龐光明還沒有說正事就先歎了口氣,這更加印證了那不好的預感。
“這我知道,之前老總開會的時候就說過,這不是經理們的事情嗎?”
“對,這確實是經理們的事情,最近的一批實習生今天就到,你也知道咱們老總那個脾氣,吃著碗裏看著鍋裏,過來的實習生已經超出了我們能夠留下的工位,所以……”
聽到這裏我要再不能明白過來的話那我這二十多年就真的是白活了,深吸了口氣有些自曝自棄道:“我明白了龐總。”
“嗯,你來公司的時間雖然不是很長,但是你的努力我們都看在眼裏,這都是經理的決定,我一個主管除了執行也沒有辦法,希望你能理解我,工資方麵會嚴格按照規定發放不會少你一分錢的,我也會試著幫你看能不能要到額外的,你一會來了公司收拾一下自己的東西就行,工作交接上我幫你處理一下就行。”
“那就先謝謝龐總了,工資按照規定發放就行,多的就算了吧,再要就顯得我跟茅坑裏的石頭一樣了。”坐在床上點上一支煙後才回了龐光明的話,他是公司裏唯一還算照顧我的人,但卻沒有那種起死回生的能力。
“那好,那就先這樣吧,有時間一起喝酒。”
掛掉電話後狠狠的把手機扔在了床上,又到了一年的畢業季,像我這樣隻有著野雞大學的文憑除了給他們挪坑之外還能有什麽辦法呢?挫敗感不言而喻,這是我回來這一年多的時間裏第三次失業,未來真的讓我感到迷茫和無力,但我還清楚我必須得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然後按時出門,否則等待我的就將會是轟炸式的盤問,我已經感到足夠累了,承受不起那些誅心的盤問。
西裝穿到一半才想起來我已經失業了,沒有人會再管我是否著正裝,又把穿到一半的西裝脫了下來換上了一身休閑服裝,終於感覺輕鬆了不少。站在鏡子前呆呆的看著自己,已經不知道自己要活成什麽模樣了。
我是帶著沉重的心情和不堪回首的過去回到成都這座城市的,立誓要做一個嚴謹的人,可是這樣又讓我覺得壓抑的喘不過來,我又想活的輕鬆灑脫一些,於是我就不斷在嚴肅和輕鬆之間徘徊,齊思都常說我這個人有點喜怒無常。
出門後也丟掉了吃早餐的心思,漫無目的的在大街上遊蕩起來,工作有龐光明替我做交接不需要我操心,留在公司的除了一個水杯一本工作筆記外沒有別的東西,工作都已經丟了,筆記也沒有了收拾的必要,所以我已經不需要再去公司。
當務之急是先找到一份工作,然後做一個平穩的過度,到那時即使是他們知道我這中間失業過也不會有那麽多話說,想著這一點就開始留意周邊的公司是否有招聘廣告,一直到傍晚也隻看到三家小公司,參加了其中一家的招聘,結果是讓我先回家等通知。
在外麵磨蹭到六點以後才回了家,坐在家門前的台階上點上了一支煙,這會我媽正在做飯,有廚房裏的油煙替我打掩護也就不擔心她能聞到煙味了,一邊抽著煙一邊找著生活裏的出路。
“青哥,你回來啦?”正在我為生活而發愁的時候,一道帶著些喜悅的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考,是青瀝那個小胖子,聞聲望去,正蹦蹦跳跳的往我這邊走來,我住的這邊是排列房,他們家和我住在同一排,但不是隔壁。
“叫詩哥,不然我都不知道你是在叫你自己哥還是叫我。”吸了最後一口煙對他說道,隨後丟在地上踩滅,他是我伯伯的小兒子,輩分上管我叫一聲表哥。
“哎呀,好好的親戚關係你非得搞成師兄弟,師兄弟有咱們親戚關係親嗎?”青瀝走過來後往地上丟了一張紙,然後在我旁邊坐了下來。
我知道他說的師兄弟是什麽鬼,在於我的名字裏有個“詩”,我往他後腦勺拍了一把說道:“小屁孩臭貧什麽,讓你怎麽叫就怎麽叫。”
“是是是,詩哥,我親詩哥。”
“說吧,找我什麽事兒。”我抖了抖褲腿問道。
“你看我這發型帥嗎?”青瀝轉過頭來捋了捋自己那幾根毛向我問道,他這發型在我眼裏簡直就是醜的暗無天日,有點像殺馬特,已經是我初中那會用過的發型,我一點都不想評價他的發型,也沒有那個心情。
“說正事。”
“那麽嚴肅幹嘛,一點都不好玩,你怎麽不留你以前那個發型啦?你現在這個發型看著就像剛從牢房裏麵出來的人。”青瀝是一點都不怕我,繼續拿我開刷。
在看臉色這方麵他一個毛頭小子真不行,我板著臉道:“不說我就回屋去了。”
青瀝看我要走頓時急了,拉著我的衣袖道:“說說說,我說還不行嗎?”
青瀝說完賊眉鼠眼的看了看周圍,搞得好像有人偷聽一樣,謹慎過後才靠近我耳朵邊小聲說道:“我們班有一個女生,我隻要一見到她就會臉紅,然後心跳加速,就跟得了心髒病一樣,還會變得特別膽小不敢看她,我……我是不是愛上她了啊?”
聽青瀝說完後我毫不猶豫的在他腦袋上敲了一記道:“小小年紀就想這些,你知道什麽是愛情嗎,毛都長齊了嗎?”
“怎麽才叫毛長齊了?”青瀝抓了抓自己頭頂那幾根頭發疑惑道,看著他這白癡的眼神還真就把我問住了,不知道怎麽和他解釋這個問題。
“還有事兒沒?”
“沒事了。”青瀝繼續坐在台階上雙手托著下巴搖了搖頭道。
“沒事我就回屋去了。”我站起來準備回屋,還沒挪動步子青瀝又拖住了我。
“差點忘了,幫我簽個字吧。”青瀝說著站了起來,把剛才墊屁股的拿張紙拿了出來,遞到我眼前才看到原來是張試卷,評分處赫然是用紅色筆寫的“56”,好家夥又沒有及格。
“拿走,我又不是你爹。”我把他的手推了回去道。
“哎呀,我知道你不是我爹,但是勝似我爹啊,這個時候我爹隻會揍我,就隻有你能幫我了。”青瀝可憐道。我已經記不清在夜裏聽見過多少次他豪邁的哭聲了,他媽就不能給他洗書包,一洗準能發現他藏著的試卷,等著的就是一頓毒打。
“別來這套。”
“你簽不簽?”青瀝忽然放棄了裝可憐,向我硬氣道。
我一下來了興趣,看著他道:“不簽你能咋地?”
“你要不簽我就告訴我爹,也就是你大伯,你已經背著他幫我簽了好多次了,大不了我們魚死網破!”青瀝說完頭一揚,還真有點慷慨赴死的感覺,我之前確實幫他簽過字,那都是他求著我簽的,見我不簽就哭,然後胡攪蠻纏,就隻差給我下跪了,當時於心不忍,又想著自己當初也沒少自己給自己當家長,模仿我爹的字跡糊弄過去。
就是那次幫他簽字後就一發不可收拾,隻要沒及格他準來找我當他爹,現在倒好,直接拿曆史記錄來威脅我了,偏偏我還不得不怕,小時候就是他爹沒少讓我挨打,隻要跟我媽告狀少不了來一頓,現在雖然不會動手,但是那場麵也不會有多美麗。
“筆拿來。”我從他手裏拿過試卷,不爽的說道,卷麵上入目之處紅色的叉占了一大半,比起我那會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見到我同意後青瀝也立馬換上了笑臉,變戲法似的從兜裏摸出來一支筆遞給我。(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