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原地坐了起來，重重的抹了把臉，沒有理會陳嫻的話，點上了一支煙，這才發現我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我已經被他們搬上了樓。

    “我這是怎麽回來的？”

    “這你肯定不能指望我啊，讓物業把你抬回來的。”

    點點頭，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是讓他們給搬回來的，看了眼時間已經是淩晨兩點多鍾，我似乎也沒有睡過去太久。

    “能說說你是怎麽個情況嗎？掛掉電話還不到一個小時物業就讓我過來領人了，還一身的酒氣，不會是掛掉電話之後又去別的地方喝了酒回來？”陳嫻看著我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搖了搖頭道：“不是，你也別猜了，先休息吧，時間真說不上早，在這裏還是回去你決定。”

    “嗯，把我使喚完了就急著讓我走了？”陳嫻看著我眼神有些不善。

    “咳咳……不是那個意思，我不是考慮到你明天還得工作嗎，你一大集團的領導，日理萬機的，不像我這種小寵物店的老板，去不去影響都不那麽大。”

    在我說完後陳嫻倒是沒有第一時間開口，從位置上站了起來，走到了陽台上，一手扶著陽台的護欄望著遠方，好一會後回頭對我說道：“我很不喜歡你剛才說的話，如果我媽挖苦了你，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沒有必要這樣說。”

    無語的看著她，好像誤會了我的意思：“我是那麽小氣的人嗎？再說了你媽媽看不上我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我隻是在就事論事，你敢說你明天沒有工作要忙不用去公司嗎？你敢說我明天必須要去寵物店做點事情？”

    等我為自己辯解後陳嫻還是有些不太相信，半信半疑道：“真的？”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對於我的話不置可否，一時間陷入了沉默，房間裏很安靜，隻剩下我因為抽煙不時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她沒有說話我也沒有打破這份安靜，腦海裏在回憶著回到小區裏的情況，大部分都還記得，我睡在了小區的綠化草坪上，結果讓物業以破壞綠化的名頭要對我進行罰款，至於後來的事情我便不知道了。

    摸出手機看了看微信，楚萱還是沒有發給我什麽消息，想來她是失望的，為了一個結果已經快要不顧一切，而我給她的似乎除了心痛之外便沒有了別的東西，這兩天過去，那些關於她的出發可能已經全都就位了吧，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她獨自承受了所有的後果。

    夜裏似乎吹起了風，也吹動了陳嫻的裙擺，腰間的絲帶也跟著風輕舞，她沒有麵朝著我，但是僅看這玲瓏修長的身段就能知道她不會差。我又想到了在校門口坐在車裏的時候所思考著的問題，為什麽我現在可以決定去追求陳嫻而選擇拒絕楚萱，或者說真的像我爹說的那樣，在我主觀意識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潛意識裏已經替我選擇了白富美？搖了搖頭，這終究是不切實際的想法。

    “沒想到成都的夜晚還有如此安靜的時候。”

    陳嫻的聲音將我從拋錨的思想裏拯救了出來，看了她一眼，這會已經坐在了陽台上的吊椅裏，腳尖輕點吊椅便輕輕搖晃了起來，不知道為什麽，我忽然想起了一種很古老的東西——搖籃。

    它是用竹篾編織而成的，大小可能就跟一把椅子的靠背差不多大，在邊緣處會有十多二十厘米高的“護欄”，在底層處鋪上一些細軟便成了一張舒適的小床，下邊再捆綁上兩根木棍，木棍兩端分別固定上一個軸，這樣就賦予了它能夠前行或者後退的能力，將小孩放進去後，一手扶著“小床”的邊緣來回推動，這便是我記憶中的搖籃。

    記憶中的搖籃距離現在的我已經很遙遠了，我有沒有享受過這種東西我不知道，但是我見過奶奶在幫忙照顧別人家的孩子時用過這個玩意兒。

    黃昏時的下午奶奶坐在家門口，那個時候還沒有小院的存在，我們也都還沒有如此集中在一起，那會也有一個院子，但是建築不同，都是獨立的門戶圍著院子建造，院子裏的人相處的都很融洽，奶娘就是那個時候在別人家忙活的時候幫忙照看小孩。

    照看小孩這件事可以說簡單也可以說很難，但是在我奶奶手裏就好像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在照顧小孩的時候她還會做著別的事情，比如穿雞毛。鄰裏如果有人家殺了雞奶奶就會把褪下來的雞毛收集起來，放在太陽底下曬幹，等曬幹後會進行挑選，去除細小的絨毛和過大的羽毛，保留一些適中的雞毛，然後穿針引線，將這些雞毛全都用針線穿插在一起，形成一串。

    我當時不知道這是用作什麽的，奶奶就告訴我她這是在做雞毛撣子，這些用針線穿插好的雞毛，在拿來一根細小的棍子，往上麵均勻的纏繞上去就成了我們所使用的雞毛撣子，這樣的作品偶爾還能在一些小店見到，但是這種範圍正在逐漸縮小，它們隻會是普通家庭所使用的東西，像一些有錢的人家根本不用這樣的，有新穎的隻能產品可以替代，並且比起雞毛撣子要更幹淨衛生，畢竟誰知道那些雞毛撣子上麵的雞毛主人有沒有禽流感呢？

    我記得那時候奶奶經常做這樣的事情，可以做了自家用，也可以拿去賣，當然賣的那些都隻是穿好的雞毛，並沒有纏繞上棍子，這樣一串雞毛往往需要好幾天才行做成，並且是在有足夠的雞毛的情況下，一串雞毛在那個時候可以賣五塊錢，現在的五塊錢已經不算什麽了，但是倒退回去十多年五塊錢還是很不錯的，所以奶奶也樂此不疲的做著這件事。

    “想什麽呢那麽入神？”

    “你知道雞毛撣子嗎？”

    “我知道啊，幹嘛這麽問。”

    “那你有沒有被雞毛撣子抽過？”

    麵對我的問題陳嫻愣了一下道：“雞毛撣子可以抽人嗎？你是不是被抽過？”

    突然來的問題讓我有點尷尬，不過這也不算是什麽很丟臉或者見不得人的事情，摸了摸鼻子道：“還真被雞毛撣子抽過。”

    “那時候我還很小，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吧，好像才剛上小學一年級，那會夏季剛過，而我們那邊當時還有人種地，在收獲了水稻後田地裏有非常多被紮成垛的秸草，每當下雨之後田地裏就會有積水，把那些草垛拿開後總能時不時的碰到一些鱔魚，那也是抓鱔魚最好的機會。”

    “小時候我就非常熱衷於這件事，那是一個下午，放學之後就邀了一幫玩伴一起去田地裏抓鱔魚，整個過程都挺順利的，就是結束的時候出了點小意外，因為光著腳丫子在田地裏溜了一圈，腳上沾滿了汙泥，上來的時候踩在田埂上的草時打滑，直接仰麵摔回田地裏了，整個背上都是汙泥。”

    “回家裏都不敢炫耀自己的成果了，灰溜溜的跑去找我奶奶換衣服，結果還沒換我爹就到家了，正巧他心情也不好，看見我這個樣子就來氣，找了找就看見了雞毛撣子，操著雞毛撣子就往我身上招呼，那是我記憶力為數不多被狠揍的時候，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滋味，簡直就是貼著肉痛！”

    “想不到你還有這種時候，不過那種沒有腳的東西那麽恐怖你都不怕的嗎？”在聽完我的敘述後陳嫻也忍不住笑道。

    “意思是有腳的東西你就不怕？”

    陳嫻想了想點點頭道：“差不多吧。”

    “蜈蚣呢？腳夠多吧？別告我你怕！”

    幹笑了兩聲然後被陳嫻鄙視了一眼道：“無聊！”

    “好吧，那你說說看你小時候的事情，有沒有被你爹和你媽揍過？我看你媽挺有脾氣的。”

    說到陳嫻自己的時候便收起了玩笑的意思，變得正經：“在我的記憶中我爸和我媽重來沒有動手打過我，在我犯錯的時候隻會把我關進小黑屋裏，聽不見聲音，看不見東西，最長的一次被關了三個小時……”

    “那你現在還怕黑嗎？”

    陳嫻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自己怕黑的事實，想來也是，女孩子本身就比較膽小，關進小黑屋裏什麽都看不見能不怕才怪，像我爹拿著雞毛撣子抽我那都是看得見感受得到的東西，可是小黑屋裏什麽都沒有，就隻有黑，除了心理上的壓力還有精神上，這種懲罰和我的皮肉之苦比起來也不遑多讓，甚至更讓人害怕。

    “看樣子你小時候應該也是有點皮的，不然怎麽會舍得關你好幾個小時！”看著陳嫻笑了笑，她卻不作答，把臉轉向了外邊，畢竟現在她已經是貨真價實的女神級別的人物，那些小時候的糗事又怎麽可能輕易一起呢？能說出小時候的懲罰就已經很給麵子了。

    她不說話我也識趣的沒有追問出一個答案，靠在沙發上放空自己，忽然間整個房間都黑了下來，跟著的還有一道驚呼聲，是陳嫻發出來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