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何不可？”

    宮凜滿不在乎。

    她欠他越多，他就越能將她留在身邊，這樣不好嗎？

    顧清漪咬咬牙，深吸一口氣，道：“等畫展結束，我和知沁就會回法國。可能，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的聲音不大，但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晰晰的傳進了宮凜的耳中。

    “你還要走？”

    宮凜臉色難看極了，黑眸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女人。

    他極力的壓抑著心中的怒火，壓製住想要把她掐死的衝動，努力的想要讓自己平靜。

    “是。我回來，是因為知沁的病情需要，回來開畫展，也隻是順便。”

    承受著他幾乎要殺死她的眼神，顧清漪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他。

    既然此生都不能在一起，那就不要再相互糾纏。

    即使沒有宮老爺子提出的條件，就憑著他是夏婉兒的兒子，他們這輩子也不可能在一起。

    “那我呢？在你的心裏，我算什麽？”

    宮凜氣的真想把這個女人的心挖出來，看看在她的心裏，究竟有沒有他的位置！

    “七年前你拋棄我一走了之，連一句話都沒有留給我，你知道我這七年是怎麽過的嗎？好，我終於等到你回來了，可你在做什麽？你把自己當成商品！”

    一張臉早已經是冷若寒霜，沉鬱而淩厲的聲音，見顧清漪緊緊的裹住。

    顧清漪有些愣住了。

    七年前，最受傷的人明明就是她，為什麽從他的嘴裏說出來的，好像是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

    “你明知道，七年前我——”

    “七年前我也失去了一切！包括你！”

    宮凜冷笑。

    商場內人雖不多，可兩人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側目。更何況，主角之一還是北城最具權勢的宮凜宮先生，一些女人已經想要圍上來了。

    顧清漪不說話。

    宮凜沉著臉，拉著顧清漪就朝停車場走去。

    就算是要吵架，也不是在這裏。

    一下電梯，顧清漪就被宮凜塞進了黑色的瑪莎拉蒂裏麵。

    宮凜從另一側坐了進來，“哢”的一聲，車門落了鎖。

    “你一直覺得，是我拋棄了你？”

    顧清漪抬起頭看向他，微紅的眼眶中，氤氳著霧氣。

    明明就不是這樣的！

    “難道不是？”

    宮凜的嗓音緊繃而低沉，帶著濃濃的嘲諷。他逼著自己不去看她，他怕自己會忍不住。

    “不是！”

    顧清漪忽然大喊了一聲，聲音中帶著哭腔。

    她吸了吸鼻子，淚水盛滿了她的眼眶。她揚起頭，不想讓眼淚落下，不想讓宮凜看到她如此狼狽的模樣。

    宮凜冷笑：“那應該是怎樣？你難道想說是我拋棄了你？”

    顧清漪渾身一顫，她側過頭看向宮凜，眼裏滿是不可置信。

    明明就是他說的那些話，可為什麽現在卻一副被拋棄的模樣！

    他怎麽就能這麽理直氣壯的來質問她！

    “你想知道嗎？”

    顧清漪伸手擦掉眼淚，她深吸一口氣，明亮的眼眸直直的看著宮凜：“是，是我拋棄了你。因為你，我失去了原本溫馨和睦的家庭，沒了媽媽，我得接受你媽媽成為我的後媽，我還得接受你成為我法律上的哥哥。我能反抗嗎？我拿什麽反抗這一切？”

    顧清漪說著，竟笑了起來。

    可笑容裏的酸澀和痛苦，像是一隻無形的手，緊緊的勒住了宮凜的喉嚨，幾近窒息。

    “我除了離開，我還能怎樣？你告訴我，我還能怎樣！”

    最後一句話，顧清漪幾乎是吼出來的。

    她幾乎能夠猜到，夏婉兒當年究竟做了什麽。

    顧清漪失聲痛哭。

    她給出這個答案，是在不傷害他的情況下，他唯一能夠接受的答案。

    唯一能夠讓他死心，讓他們的關係就此終結的答案。

    她已經夠痛苦了，她不能讓宮凜和她一樣，忍受著殘忍的世界。

    宮凜瞳孔驟然緊縮。

    她在恨他？

    她竟然一直都在恨他？

    “你……恨我？”

    啞啞的聲音，帶著顫抖。

    宮凜的心早已經是狂風海嘯了，他想過無數她離開的可能，可唯一沒有想過她恨他。

    她怎麽可以恨他！

    顧清漪覺得自己的心，疼的讓她快死掉了。

    最愛的人就在身邊，可她卻不得不用最殘忍的語言來傷害他，她從來都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恨自己。

    “顧清漪，你說話！”

    宮凜低吼出聲。

    車內的氣氛壓抑而窒息，顧清漪猛然閉上眼睛。

    要斷，就斷的徹底。

    從此以後，再不相見。

    睜開眼睛，她泛紅的眼裏已經是一片平靜。

    “是，我恨你。”

    可我更恨我自己。

    顧清漪的心在滴血。

    宮凜僵在了原地。

    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仿佛所有的力氣被抽空。他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她怎麽可以這麽殘忍！

    “嗬……”

    過了許久，宮凜輕嗬了一聲。

    他靠在車椅上，神色漠然冷厲。

    宮凜掏出煙盒，從裏麵抽出一支，點燃。他深吸一口，在車內吐出一個煙圈。

    煙霧繚繞中，他周身的氣息發生了劇烈的變化。

    明明坐在身邊的還是這個人，可顧清漪卻感到了一種涼徹心扉的冷漠。

    顧清漪啞然：“你把車門打開。”

    宮凜充耳不聞，按下了車窗。車內嗆人的煙味，瘋了般的向外逃竄。

    許久，一支煙抽完，宮凜忽然發動車子，一腳踩下油門，車子如離弦之箭般的，向外駛去。

    顧清漪嚇得臉都白了。

    她緊緊的攥著安全帶，這樣的宮凜，讓她感覺到一陣害怕。

    “你，你慢點！”

    車速太快，顧清漪聲音有些顫抖。

    宮凜嗤笑一聲，腳下一重，油門直接踩到底，車速劇烈的提升。

    看著顧清漪嚇得麵色蒼白的模樣，宮凜的臉上閃過了一抹報複般的惡劣。

    “刺激點不好嗎？”

    低冽的嗓音，帶著一股邪佞和張狂，宮凜此時的模樣，像極了頑劣不堪的惡魔。

    顧清漪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她有些顫抖，明知道宮凜就是故意的，可她就是一聲也不吭。

    她的反應，讓宮凜莫名的不爽。

    唇角揚起了一抹更加瘋狂的弧度，他開口道：“你說，我們會不會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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