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美國洛杉磯。

    “看見沒，這家夥的生活條件確實不錯，應該比國內強多了，”

    烏辰向對麵的楊楓和李東說道，三人在一家咖啡廳裏，觀察著對麵的一棟別墅，這棟別墅的主人就是半年前就應該已經死了的牛學勤。

    “你知道他以前的生活條件是什麽樣兒？”楊楓問道。

    “當然，”烏辰回答了一句，“我在執行殺他的任務之前對他的情況有過了解，那時候他隻是一個研究人員，雖然是國家養著，可生活條件並不算太好，”

    這確實是很現實的一個問題，就像烏辰，身為軍警處的一個隊長，中校軍銜，說高不高說地也不低，做這最危險的工作卻掙得少的可憐的工資。

    “他那時候做研究成功之後，國家並沒有給他任何的獎勵，而是直接要強行征用到軍事上，在他生活條件上也沒有任何的提高，住著一個破舊小區八十平的房子，工資薪水連家裏的基本開支都不夠，他老婆又常年生病，沒辦法，才出此下策。”

    “這麽說，他也並不算太壞吧，”楊楓疑問道。

    烏辰苦笑了一聲，向楊楓說道，“沒辦法，在國家麵前，哪裏有對錯，有的隻是對於國家的利益，當時我也不願意去執行這次任務，嚴格來說他沒有犯任何的罪，就算是把他送上法庭，也定不了罪。所以才把這個沒人性的任務派給啊我。”

    二人聽完烏辰的話，都陷入了沉默，隻不過沉默的不一樣，李東對於這種事情沒有任何的感覺，沉默隻是覺得烏辰無聊，對於一個陌生人還這麽多愁善感，

    在李東的思想裏根本沒有上天有好生之德的概念，隻要給他錢，他會去殺能力範圍之內，朋友範圍之外的任何人。

    但楊楓不一樣，他知道一個中年男子對於一個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麽，他是老人的兒子，一個女人的丈夫，一個女孩兒的父親，殺了他對於這個家庭來說意味著滅頂之災，楊楓這已經受夠了失去親人的痛苦，才會討厭這種無謂的殺伐，甚至是很惡心。

    “他來了，”李東輕聲提醒了一句，三人看著窗外，別墅門口停下一輛銀白色的雪佛蘭，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男子和一個年輕女子從車上下來，這兩個人正是牛學勤和她的女兒，門口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在等著他們回家，這個女子是牛學勤的妻子。

    楊楓和烏辰看著眼前的一幕，都有些於心不忍，這麽幸福的一家人為什麽總是有人要殺他們，他沒有錯，他也沒有得罪任何人。

    李東對於這一幕沒有任何感覺，這隻是一份工作，沒必要參雜任何的感情成分，甚至是同情，冷聲向二人說道，

    “走吧，幹活了。”

    楊楓看著李東冷血的樣子，一瞬間有些對李東的厭惡感，他真的可以做到真心無情，

    “你們去吧，我就不進去了。”

    “好吧，”李東輕聲答應了一聲，他理解楊楓這種感覺，殺一個沒必要殺的人，他做不來，可這個人對於李東來說是必殺不可。

    而且這一家三口，一個中年男子卻手無縛雞之力，兩個女子更沒什麽威脅，對付他們，李東一個人就足夠了，烏辰都沒必要去，之所以去完全是想了解一下半年前究竟是怎麽回事兒，為什麽牛學勤沒有死掉。

    二人站在門口，烏辰向李東說道，“你先進去吧，”

    “你又怎麽了？”李東有些不耐煩了，先是楊楓不來了，現在烏辰又要一會兒再進去，這兩個人真是囉嗦。

    烏辰也沒有回答，牛學勤的家門並沒有鎖，李東直接推門進去了，過了沒多一會兒就傳出來一聲，“進來吧”

    走進別墅客廳，烏辰來到那名被捆綁的中年人近前，臥室門是虛掩著的，牛學勤的妻子女兒已經被李東打暈過去，躺在床上了。

    烏辰是在牛學勤的背後打量一番，而後走到他的正前方，對牛學勤太熟悉了，他的照片，他都不知道翻看過幾百、幾千遍了，哪怕是化成了灰他都能認出來。

    他看著一個文質彬彬的中年人好半晌，又走到他近前，捏住他的下巴向左右看了看，確認此人正是他要找的牛學勤，和半年前的那個人一模一樣，看著一個已經被自己殺過一次的中年學者，烏辰心中有太多的疑問想知道了。

    烏辰轉過頭像李東說道，“可不可以讓我和老朋友單獨說會話？”

    被捆綁在椅子上的牛愣住了，他並不認識眼前這個青年，又從何談起的老朋友？

    李東略微遲疑片刻，聳肩笑道：“當然可以，老烏你們先聊，我在外麵等一會兒，不過時間不多，你抓緊點。”

    “好。”烏辰含笑點點頭。等李東出了房門烏這才向四周瞧了瞧，見不遠處有把空椅子，他拉了過來，坐在牛學勤的對麵，而後，他抬手把牛學勤口中的破布條扯掉。

    “你是誰？為什麽要抓我？我……我沒有得罪過你們吧？”牛學勤顫巍巍地說道。

    “你是牛學勤吧？”烏辰隨口問道。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落魄牛學勤臉色頓變。他早已經改用化名，而對方卻能一口叫出他的本名，他馬上意識到事情糟糕了，對方是來者不善。

    “我……我叫卡特，並不叫牛學勤……”牛學勤結結巴巴地說道。

    烏辰向前微微探了探身子，並輕輕拍拍他的膝蓋，柔聲說道“牛工，我現在能坐在這裏和你交談，就說明我已經識破了你的身份，你又何必非要再硬著頭皮裝下去呢？”

    牛學勤臉色頓變，麵露驚容，問道“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我是軍警處的人，我叫烏辰，你可能不認識我，但我認識你，半年前我就已經殺過你一次了，現在你又出現在我的麵前，這讓我很疑惑，如果我沒有猜錯，半年前我在香港殺的那個人根本不是你，”

    烏辰一提起半年前香港被他殺過一次，一瞬間，牛學勤如同被抽幹力氣似的，肩膀垮了下來，整個人就如同一灘爛泥，癱軟在椅子上，如果不是被捆綁，他這時候恐怕都得滑坐到地上，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如果對方是別國的諜報人員或者特工，那一切都還可以商量，他還有周旋的餘地，而對方偏偏是國內來的，自己落到他的手裏，肯定不會有好下場。

    他蒼老的臉上汗如雨下，不知過了多久，他吐出一絲苦笑，說道，“半年前我確實在香港呆過一段時間，也被人追殺過，你說的很對，半年前被殺的那個人確實不是我，那是美國政府找了一個和我長的很像的人經過整容之後替我去死的人。”

    說到這時，牛學勤的臉上浮現出了深重的愧疚神色，對於那個替他死去的人悔恨無比，

    烏辰也明白了半年前是怎麽回事兒了，原來是一個被整了容的替死鬼，自己居然就這麽上當了，真是恥辱。

    不過接下來的一瞬間牛學勤轉變神色，如同受了刺激似的，猛然抬起頭來，衝著夏文傑大吼道，“我沒有叛國。”

    烏辰冷哼一聲，“把那麽重要的技術賣給美國人，換國籍，換美金，這還不算叛國嗎？”

    他兩眼血紅，神情激動地說道“我在這那個項目上足足二十多年啊，我二十幾年的研究成果就被剝奪了，沒有任何的專利歸屬權，沒有薪金，還不讓我繼續研究，我得妻子生病他們還不給看，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們國家已經終止我的研究，可美國肯幫我繼續做下去，他們讓我得妻子得到更好的治療，給我的女兒一個更好的教育條件，我選擇美國，又有什麽錯？你告訴我，這又有什麽錯？”

    烏辰看著神情激動的牛學勤，沉默不語，人們都說，科學是沒有國界的，優秀的科學家是屬於全人類的，其實隻要國家還存在，那麽這句話就是空談。

    如果是站在一名科學家的立場上，李慶東的選擇沒有錯，但若是站在國家的立場上，他的做法就是無法容忍的。

    “可你是中國人，”

    “你說錯了，我首先是一個人，然後才是中國人，而且我有妻子，女兒，他們需要一個更好的條件，我也需要繼續研究的資金支持。”李慶東高高揚起頭來。

    “我也理解你，隻是沒辦法幫你，”這是烏辰對牛學勤說的最後一句話，轉身就離開了，來到門外，李東問道，

    “談完了？”

    烏辰輕輕點了點頭，得到確認之後，李東正準備推門進去，處決了牛學勤，卻被烏辰一把拉住。

    “怎麽了？”

    後者有些猶豫，聲音地的自己都快聽不見了，向李東說道，

    “放他老婆和女兒一條生路吧，她們沒必要去死。”

    “好的，”李東笑了笑到，“你把我當什麽人了，我也有職業道德，不殺女人和孩子，放心吧。”

    得到李東的肯定回答之後，烏辰才回到咖啡廳，楊楓在這裏等著他們二人。（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