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杜若剛睜開眼，就向守在床邊的薛曉菲問道，“小楓呢？”

    “猴子哥說藍山那邊出事兒了，二哥和大哥天沒亮就走了，還說……！”

    薛曉菲猶猶豫豫地不忍心把楊楓的話說出來，杜若這傷神的樣子她實在看不下去。可楊楓的決定又哪是她能左右得了的？

    “他說什麽？”杜若看著薛曉菲為難的樣子，知道楊楓的話一定會讓她傷心，可她還是控製不住的想知道，薛曉菲長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二哥說他讓你離開濟川，永遠不要去找他，二哥他不想看見你。”

    “嗯，我知道了，”杜若冷冷地回答了一句，雖然表麵上沒有任何的神情變化，可薛曉菲很清楚，杜若的心已經疼到了極點。

    杜若掙紮著從床上下來，想看看楊楓房間門內的一切，卻感覺自己周圍都在圍著自己轉，每一件物品都在空中飄著，那麽愛我也暈暈乎乎，整個房間天旋地轉，腳下一軟，又摔倒在了地上。

    “嫂子，嫂子，你怎麽了？”薛曉菲急忙趕過去把杜若從地上扶起來，杜若在薛曉菲的攙扶下又坐在床上，由於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靠著床頭癱著，兩眼無神地看著窗外。

    薛曉菲生怕杜若一下子病倒，又勸道，“嫂子，你別傷心了，二哥的話我還沒說完呢，”

    “小楓還說什麽了？”杜若一動不動呆呆地問道。

    “二哥說他這段時間想冷靜一下，暫時和你分開，過一段時間他想通了就會去找你，”

    “他真是這麽說的？”杜若這時才有了一些神色，原來楊楓並不是想真的和她分手，隻是想暫時分開冷靜一下，

    薛曉菲微微笑道。“當然了，二哥不會騙人，再者說了，二哥有多愛你嫂子你最清楚，他怎麽可能真的趕你走呢？

    我倒覺得你們分開一段時間也挺好的，現在他在氣頭上，你還一直在他麵前他隻會越來越生氣，等過段時間他氣消了你又不在他身邊，自然就會越來越想你，

    二哥那個急脾氣你也知道，什麽事兒都寫在臉上誰都能看出來，那時候我把你的地址告訴他，你還怕他不去找你？”

    聽了薛曉菲的勸誡，杜若那顆快要死了的心又活了過來不再傷心了，嘴角上也有了笑容，一邊笑著一邊自言自語道，

    “對，小楓是不會騙我的，他說會去找我就一定會去找我，既然他想一個人待一段時間我就由著他便是了，我就知道小楓舍不得和我分手，我一定會好好等他去找我，一定會的，小楓是不會騙我的。”

    看著杜若剛才還傷心欲絕，現在因為這幾句話就變的活躍起來，薛曉菲也感覺一陣陣的心痛，

    她才剛二十一歲，由於家世顯赫人又長的漂亮，周圍即便追求她的青年才俊雖然不少，可她對自己心中的白馬王子要求太高，導致直到現在也還沒有談過戀愛，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有多幸福，又有多痛苦，

    薛曉菲從小跟著老爺子學習古文，曾經學習過《牡丹亭》裏的一段，“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以前她一直不明白什麽叫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見過杜若這短短十幾分鍾的心理變化，從聽到楊楓的絕情留言以後的痛不欲生，再到自己的勸誡之後的死而複生之後突然明白了，杜若對楊楓就是情之至也。

    杜若輕聲說道，“曉菲，你先回去吧，我收拾收拾，一會兒就走。”

    “嫂子，程姨給你包了餃子，你吃了午飯再走吧，”薛曉菲不舍道。

    “好啊，我收拾收拾也得一會兒，恐怕得有一段時間才能吃到程姨的餃子了，這次我也多吃點兒。”

    “嗯呢，我讓程姨多包點兒，“薛曉菲答應了一聲，樂嗬嗬地離開了，剛一出了楊楓的房間，臉上的笑容立即收了起來，取而代之的一種同情和悲傷，輕聲抽泣道“二哥確實不會騙你，可是我會………！”

    剛才薛曉菲跟杜若說的話，楊楓的原話隻有前半句，而後麵的“這段時間想冷靜一下，過一段時間他想通了就會去找你”是她騙杜若的。

    楊楓的原話實在太過冷酷無情，連她這個做妹妹的都聽得心寒，之前杜若想要給楊楓殉情的經過她都看在了眼裏，如果不騙杜若，隻怕杜若被楊楓傷透了心，很難活下去，撒一個謊能讓杜若多活幾年，薛曉菲會毫不猶豫地去做。

    此時的楊楓也並沒有離開濟川去藍山，甚至沒有離開老宅，而是在書房和老爺子下棋。

    老爺子一手夾著棋子向楊楓說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不太方便過問，可我也覺得你做的有些過分了，”

    “她做的事情不可原諒，”楊楓冷冷地說道，

    “剛才聽你說了你們在澳洲發生的那些事情，我也替你覺得委屈，可你要想清楚，在整件事情裏最委屈的不是你，而是小若，甚至可以說你是你們三個人裏受得委屈最少的。”

    老爺子的話讓楊楓心裏很不舒服，自己挨了一槍掉進了海裏差點死了，怎麽還變成了受委屈最少的，有些不高興道，

    “你是我師父嗎？我怎麽覺得你這胳膊肘老是往外拐啊？”

    老爺子喝了口茶嗬嗬笑道。“我沒有往誰哪拐胳膊肘，隻是作為一個旁觀者勸你想得清楚一些，別因為一時賭氣把最重要的人給弄丟了，”

    “我沒有賭氣，”

    “沒有賭氣就好好想想這件事兒，想不明白就換個角度想，”

    “換個角度？”楊楓有些不明白老爺子的意思，

    “這麽說吧，如果把那天在澳洲的情況換一換，如果說對麵的人一個是曉菲，一個是小若，你會怎麽選？讓誰死？又讓誰活？

    假如說你選擇讓曉菲活了下來，而這三個人裏最委屈最難過的又是誰？這個問題你想不明白嗎？”

    老爺子的話讓楊楓當場語塞，李東和杜若的關係並不僅僅是杜若曾經喜歡過李東這麽簡單，二人的更是從小一起長大親人，與楊楓和薛曉菲的情義相差不多。

    他會怎麽選或許還不知道，但他知道無論是讓誰活下來，最後最難過絕對是做出選擇的那個人。

    老爺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地說道“人活一輩子，死是最簡單不過的事情，把刀往脖子上一抹就過去了，最難的是那些活下來的人，”

    二人沉默了一會兒，老爺子轉移話題道，“你見過你師兄了？”

    “對，”楊楓點了點頭道，看來自己對薛赤恒的勸誡起了作用，老爺子應該已經和他通過電話了，不然自己沒有跟老爺子說過這件事，他怎麽會知道自己已經和薛赤恒見過麵了。

    “薛師兄的女兒在阿布紮比救了我一命，後來我就在他家裏住了幾天，把家裏的情況也跟說了說，”

    老爺子兩條白眉毛一挑，驚訝道“他有女兒了？”

    “他沒有跟你說嗎？”楊楓疑惑道。

    “沒有，”

    “那薛師兄跟你說什麽？”

    老爺子輕聲笑了笑道，“他就說了一句他想家了，過幾天就回來了，”

    “那你呢？你就沒有多問幾句？”楊楓追問道。

    “問什麽？人都要回來了還有什麽好問的。”

    楊楓真不知道老爺子是怎麽想得，和自己的徒弟二十年沒見說過話了，一個電話就隻說了一句話，就算是國際長途也不用這麽省話費吧？

    曾經老爺子和薛赤恒都曾想過這第一通電話要說些什麽，很有可能會聊一個通宵，但電話真正接通之後卻是什麽話也說不出來，昨天晚上那通電話真正的過程就是那麽簡單。

    “師父，我赤恒！”

    “嗯，聽出來了………！”

    “我出來這麽久了，挺想家的，過幾天就回去了，”

    “好，早點回來吧，快過年了。”

    “知道了，”

    師徒二人二十年了第一通電話隻有簡簡單單的五句話，都還不夠五十個字，掛了電話之後薛赤恒再也控製不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嚎啕大哭起來，老爺子同樣也不好過，昨天晚上一晚沒睡著，翻來覆去想得都是自己這個大徒弟。

    楊楓笑了笑，掏出手機找出幾張薛曉萌的照片遞給老爺子，說道，

    “這就是薛師兄的女兒，叫薛曉萌，學的也是鐵焰刀法。”

    “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學什麽武功啊，”老爺子不屑道，結果楊楓的手機來，吩咐道，“眼鏡兒，”

    楊楓立即把老爺子的老花鏡拿了過來，老爺子戴上眼鏡，仔細地看著照片裏的薛曉萌，怎麽看怎麽喜歡，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後麵了，不停地跟楊楓說。

    “這孩子長得真俊，真漂亮，赤恒長得就那個熊樣，怎麽閨女這麽漂亮，還挺像他，沒道理啊………真漂亮，真俊，”

    看著老爺子樂嗬嗬的模樣，楊楓也跟著笑了起來，雖然老爺子每天臉上都掛著笑容，可也沒有見過他這麽高興過，徒弟要回來了，還要帶回一個這麽漂亮的孫女，老爺子這次真的是睡覺也會笑醒。（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