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學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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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二章·學武

    狐嶺要塞以南

    五十裏

    曾漢儒帶著先鋒營和近衛營共計兩千五百餘人馬,連夜就撤出了狐嶺要塞的範圍。

    本來先鋒營是以騎兵為主,所以腳程比較快,來的時候一夜就奔襲到這兒了。但是近衛營都是以步卒為主,所以兩相遷就下來,緊趕慢趕反而才走出要塞五十裏的樣子。

    曾漢儒自然是高頭大馬的走在最前麵,兩邊是江雲和裴振風,後麵跟著趙繼宗,最後是一路上都耷拉著腦袋的曾子仁。

    江雲回頭看了看狐嶺要塞的方向,雖然這個距離早已經找不到城郭的影子了,但是大火過後的天空,都是有些灰蒙蒙的。

    他一夾著馬腹,快走幾步趕上曾漢儒,附耳道:“大人,我們是不是需要派人回去查探一下團練營的蹤跡,哪怕跟他們通告一聲我們已經撤離也好啊,這樣直接走了,會不會有點......”

    就是會不會有點官報私仇的感覺嘛,雖然江雲沒說完,但是曾漢儒也知道他的意思。

    那日在都指揮使司府衙門前,被安逸這一出為民請願鬧得是挺沒有麵子的,不過曾老指揮使還真不是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於公於私他是拎得清的,

    你得罪過他,他不是聖人,他會記得,至多就是否了你的升遷任免,但是絕對不是在戰場上見死不救,這是他認為的一個為將者最基本的心胸。

    不過這次確實是力不從心了,手裏一千殘兵外加長途奔波過來的騎兵,怎麽打?能在曾子仁決定把近衛營全部葬送了之前趕到,他都覺得是曾家祖上顯靈了。

    “唉,沒辦法,願意說就讓他們說去吧,現在這種情況,本就士氣低落,沒理由讓已經撿回命來的人再回去送死。”

    曾漢儒無奈的歎息道,想著先把這些人活著帶回去,再徐圖後計吧。

    江雲其實並不全是這個意思,他是擔心曾漢儒這邊大軍走了,五穀教那三萬人還不全朝著安逸撲過去了?

    所以本來是想讓曾漢儒哪怕不殺回去,撤得遠一點隻要搬出一副架勢來,也好歹能幫著安逸牽製一些五穀教的兵馬,但是看老指揮使這話說的,估計也是沒這個心思了,遂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

    安逸你自求多福吧,老指揮使真的是已經老了,也變的膽小了。

    江雲心裏這樣想著。

    “稟告指揮使大人,前方十五裏處道路被巨木所阻,清理開來至少需要兩三個時辰,哨官派我來請示大人,是否需要擇路而行?”

    一名打馬飛奔而來的斥候,翻身跪到曾漢儒的馬前,稟告道。

    曾漢儒被來就沒什麽色澤的臉上,一下子就更加暗淡了起來,沉聲問道:“還有其他的官道可以走嗎?”

    “稟告大人,自此往西有一條小路,自一線天峽穀中穿過,那條路很順暢,其他的官道至少要往回繞出上百裏。”

    上百裏的距離,就意味著他們要在距離狐嶺要塞不遠的地方再徘徊上一天,萬一和五穀教遭遇,免不了又是一場惡戰。

    但是對於斥候口中的那個一線天,他是一點好感都沒有,那是個兩頭寬中間狹長的山穀,一旦有人埋伏在山嶺上,不肖說是弩箭了,就是拿石頭砸,也夠他們這些人喝一壺的。

    “大人,我看我們還是往回走吧,一線天那個地方那麽險要,如果被他們設伏,把我們堵在裏麵,後果不堪設想啊!”

    跟上來的先鋒營把總裴振風,朝著猶豫不決曾漢儒建議道。

    曾漢儒皺著眉頭,渾濁的眼眸看起來有些失神的盯著遠處的山峰,手裏不停的捋這他下巴上那已經花白了的胡須。

    忽的,他將目光收回到馬前的這名斥候身上,“走一線天吧,繞回去時間太久,而且現在要塞周圍一定布滿了五穀教的哨騎,一旦發現我們,以現在的速度,根本就甩不開他們快馬加鞭的騎兵,隻能被一點點咬死。

    一線天麽,賭一盤吧,我不相信五穀教可以敏銳到剛剛拿下狐嶺要塞,就趕到一線天來堵我們。再強悍那也是一群農民軍,龍安府周邊村落的糧食和銀兩,哪一樣不比我們這些大頭兵值錢?”

    斥候聽完這話就已然明白了指揮使的意思,朝著曾漢儒低頭一拱手,便翻身上馬,飛馳而去。

    曾漢儒遠遠的眺望著一線天的方向,他相信他已經用豐富的經驗,做出了個最優的選擇,但是卻還是有一種難以名狀的不安感,縈繞在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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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狐嶺西北方向六十裏

    團練營

    一口氣從狐嶺南麵趕了幾十裏的路,人困馬乏的團練營在薑尚的安排在,尋得一處靠近溪流的地方安營紮寨並埋鍋造飯,讓饑腸轆轆的軍士得到了片刻的休憩。

    安逸交待金銘尹向四周布置好暗哨之後,便獨自己一人朝著一處高高的土坡處走去,經過了這多日的喧囂,他隻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靜靜待一會兒,好好看看今晚這一輪難得一見的碩大滿月。

    然而當他從下麵轉過高坡下麵的時候,才發現頭上早有一道倩影矗立著,已經先行的占據了那裏的位置,

    安逸站在高坡下,借著月光昂首向上看著,這感覺不由的讓他想起了在九龍山的寨門前,高影疏站在“石門神”上等他歸來的那個晚上,她那縱情的一躍,也徹底打開了二人的心扉,互相探進了對方的心房。

    “柳姑娘這麽有雅興啊?”

    他走上高坡,朝著那倩影說道。

    那倩影也沒有轉身,而是淡淡的應道:“怎麽?安大人對一個小女子還不放心嗎?連吃飯的時候,都要過來監視。”

    安逸慢慢的走到坡上,在高坡的邊緣處坐了下來,任由雙腿蕩在坡下的虛空中,“柳姑娘多想了,我隻是這幾日奔波下來,有些傷了神,沒心思吃飯。”

    柳思意看到安逸就像個蕩秋千的小孩子一樣,雙腿不停的來回晃著,“嗤”的一聲掩唇輕笑起來,

    “團練使大人天天腦子裏想了那麽多彎彎繞,能不傷神嘛。”

    安逸抬起頭,也笑著看著柳思意,問道:“怎麽,你是怪我把你抓到營裏來嗎?”

    “難得,安大人還能親口承認是把我抓進來的,我還以為大人又要拿出護送我去陝西的那套說辭呢。”柳思意沒好氣的說著。

    “我也是身不由己啊,總要為我的這些個弟兄的安危負責。”

    安逸顯得有些歉然。

    柳思意用玉蔥一般纖細的手指輕輕的繞這耳邊的青絲發髻,柔柔的眼波不經意的瞟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安逸,

    “安大人真的覺得我和韻兒是五穀教的奸細嗎?”

    柳思意的眼眸中灑滿了月的光暈,讓安逸這由下往上看起來,好像是蒙了一層薄薄的水霧一般惹人憐愛,

    “我覺得柳姑娘還是叫我安公子,聽的更舒坦一些。”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安公子。”

    她故意把那一聲“安公子”拉的老長,以示自己對安逸不正麵回答問題的不滿。

    安逸將支撐在身子後麵的手臂抬起來一隻,然後朝著矗身站立著的柳思意做了一個招手的動作,

    “柳姑娘,有話不妨坐下說,這坡上的風這麽大,你說的話都被吹散了,我一句都沒聽到。”

    柳思意聽完這話“鏘”的一聲拔出了腰間那把泛著幽藍色光芒、薄如蟬翼的彎刀,緩緩的蹲下身子,在安逸笑嘻嘻的臉前比劃了一下,俏臉微寒道:“安公子不知道調笑姐姐,是一件很危險的事麽?”

    嬌小的柳思意,蹲下的身形才剛好和安逸坐著的時候一樣高。

    安逸看了看快要貼到臉前的這把削鐵如泥的利器,還有柳思意那鐵青著的臉,感覺就像是一隻正在露出銳利的爪子跟自己示威的貓兒,

    盡管這隻貓兒的爪子,真的可以砍下他的人頭。

    “要是把我安逸殺了,那你可就真的走不出這軍營了,等蜀王的大軍回師,你們可就插翅難逃了。”

    “這麽說來,公子是認定了思意是五穀教的人咯。”

    柳思意聽著安逸的話,知道他已經認定了自己的身份,盡管這確實是事實,但是不知道怎麽的,心底突然莫名的泛起一絲失落。

    她手腕一轉,帶著手裏的彎刀翻了個圈,又精準的插回到了刀鞘中,然後索性和安逸一樣直接坐在了高坡的邊上,轉過頭來冷聲問他道:“既然你已經確認我們的身份,為什麽白天的時候不殺我們,如果現在我對你起了必死的殺心,你覺得你有活命的機會嗎?”

    安逸很是不以為然的笑道:“柳姑娘跟五穀教到底有什麽瓜葛,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救了影疏一命,這個人情我還是記得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是不會對你們兩個人怎麽樣,隻不過戰爭期間,我也要保護團練營的安全,所以,暫時就委屈你呆在我這兒了。”

    然後他頓了一頓,接著說:“至於柳姑娘想對我安逸怎麽樣,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柳思意倒是一臉狐疑的樣子,這話聽起來就好像是安逸故意找個理由要放她一馬一樣,導致她的那股刨根問底兒的勁頭又上來了:“當初不是說了,救下影疏姑娘,就當是我還了那一杯水酒了嗎?兩相抵消,怎麽還說你欠我人情呢?”

    “柳姑娘倒是個好生意人,我安逸的女人,在你這兒合著就值一杯水酒?”安逸故作揶揄的反問道,

    這話說的倒像是柳思意欠了安逸一個大人情,卻要用一杯水酒來換一樣。

    “安公子的意思,姐姐我的這一杯水酒,還真沒機會還上了?”

    柳思意把妙曼的身軀往後一仰,那兩隻膚如凝脂一般雪白的藕臂,藏在豔紅色的煙紗袖中,輕輕的支在身後,沁在皎潔的月光中若隱如現。

    安逸則是任由這嫵媚嬌豔的美人兒肆意的綻放在自己的瞳孔裏,臉上添過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樣好了,反正柳姑娘這幾日也要呆著我的營裏,你的武藝如此高強,不如教我兩招如何?”

    聽完安逸的話,柳思意竟咯咯咯的笑了起來:“我的好弟弟,姐姐的武功用的都是巧勁兒,你一個大男人怎麽學得來。”

    說實話,安逸對著方麵確實不是很了解,自己從小跟家裏師父學的那兩招說起來都是三板斧,就是不管碰到誰都是按那幾步耍出來的死招而已。

    “柳姑娘不教,怎麽知道我學不來。”安逸則是有些挑釁的看了看柳思意,一副決心堅定的樣子。

    柳思意嫣然一笑,媚眼如絲的看著他,眼眶裏的那兩丸黑珍珠轉了一轉說道:“好,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教你武功就當是抵了那杯水酒了,以後可不許在跟我提起。”

    安逸麻利的收回蕩在坡邊的腿,然後站起身來,撣了撣衣袍上的塵土,笑著對柳思意說道:“沒問題!那就一言為定,就從明天開始。”

    說完,他便轉身走下了高坡,感覺就像是他今晚專程過來找自己學武一樣,

    柳思意這樣想著,明明是好不容易尋了個借口,還上了那杯魔咒一樣的水酒,但是看到安逸的樣子,總感覺自己吃虧了一般。(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