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逃不出的包圍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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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逃不出的包圍圈
安逸、金銘尹和已經安置好團練營的薑尚一起來到了中軍營帳,江雲和裴振風已經在帳中坐罷等候,
營帳不是很大,五個人幹脆就席地而坐,圍著中間的一處篝火。
在安逸的提議下,他們將各自已知的情況互相溝通了下,
雖然安逸已經早有準備,但是巨大的信息量仍然讓他覺的瞠目結舌,問眼前的二人道:“那這麽說,其實二位也是被五穀教的人逼回來的,實際上南麵已經回不去了?”
江雲點點頭,“沒錯,而且現在五穀教的人馬就在南坡,今晨我們還打退了他們的一次攻山,從狐嶺居高臨下的看上去,足足有兩三萬人。”
“那不是跟之前進攻狐嶺的那批五穀教眾差不多的人數了嗎?不是說他們隻有三萬人嗎?這一來二去的,可是足足五六萬人呐。”薑尚很是詫異插嘴道,這和他們之前得到的消息差距確實有點大。
裴振風眉頭皺著,開口道:“薑兄口中的這批五穀教,是不是就是之前連破中軍營、近衛營和你們團練營的那支人馬?”
“沒錯,他們在占據狐嶺之後,將嶺下的要塞付之一炬,導致我們當時無法通過,所以不得已隻得往北而去。”安逸應聲著。
“在下倒是有一事不明,如果他們一直占據著狐嶺,那麽我和江把總帶著先鋒營在前堵後追之下必然無處遁形,潰敗必然成為定局,為什麽他們在這個時候撤出狐嶺呢?”
裴振風摩挲的握在手裏的佩劍,很是不解的自語道。
安逸心裏倒覺得根據現在得情況,五穀教的已經很明確了,裴振風他們遭遇的人馬目標就是四川都指揮使曾漢儒,而他們先遭遇的那批人馬,目標很可能就是自己,
曾子仁盜取虎符,然後率領大軍來剿匪,這本就不是一個富家公子能幹出來的事兒,要說沒有人指使,說給誰誰都不信,
而曾漢儒在得知此事後,才率軍來援,按照常理來說,一個以流民為主要構成的山野邪派,不趁著擊潰官軍的空襲劫掠一番,而是及其有組織的在一線天峽穀圍殺了朝廷的三品大員、四川都指揮使,
就衝著這一點,他們的性質就完全變了,從一個山賊變成了反賊,從搶劫變成了謀反,從牢獄之災變成了淩遲甚至誅九族。
人要是做事得有個動機,安逸完全想不出這些人這樣做圖個什麽,是!就算是五穀教人馬精良,搖身一變從三萬變六萬,但是這不是餓殍遍野的災區可以一呼百應,且不說成都和龍安這兩府的官軍,就是等西北戰事一停,蜀王帶著五萬衛所回師,他們還不是插翅難逃了?
所以,他認為,五穀教完全就是被人利用了!
那麽,究竟是誰非要除掉都指揮使?或者說,都指揮使擋了誰的財路?
這一點他不得而知,還有一個讓他不明白的是,自己沒有參與過成都官場的爭鬥,怎麽莫名其妙的就成為了別人的眼中釘了?
唉,要是江如月在這兒就好了,安逸這樣想著。
不過他並沒有打算把心中所想說給在座的各位,畢竟這語驚四座之言還隻是推論,沒有確鑿的證據,怎麽好“妖言惑眾”。
“二位把總,目前我們也無從得知答案,依我看,我們來時遭遇的大軍很快就會返回這裏,如果我們不能在他們南北形成合圍之前有所突破,那就真的是情況危矣了。”
安逸又把話題轉移到了目前的形式上,
江雲點點頭,表示讚同,“我正和振風商議,看能不能把先鋒營的騎兵組織起來,等到入夜之後,全力衝擊南坡的五穀教,如果能夠撕開一個口子,我們就有機會出去。”
“二位把總手裏還有多少騎兵?”薑尚搭嘴問道,
裴振風和江雲四目而對,互相看了看,歎聲道:“不足五百。”
“四百多騎兵,衝擊兩三萬大軍的營陣,是不是太過冒險了?”薑尚直言不諱道。
“你們帶來的人馬雖多,不過全部都是步卒,如果和他們相持起來還可以派上用場,但是這衝營踹陣就完全不行了,所以隻能放手一搏,除此之外,我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了。”
江雲顯得有些無奈,他重重的歎了口氣,麵對百倍於己的敵軍,一切兵法陣仗都顯得蒼白無力。
薑尚沒有接他的話,而是轉頭看向安逸,若有所指道:“大人覺得,我們是否可以在來把上午的戲,再演一遍?”
這話江雲和裴振風肯定是聽不明白的,兩個人麵麵相覷,不知所雲,
倒是安逸被他這話點的恍然大悟,
“沒錯,我們可以假裝‘重騎兵’,帶著火器營裏的火.藥,摸進他們的營裏,給他們送一把大火,到時候肯定是陣腳大亂,然後我們再趁勢殺出一條空擋,策應狐嶺上的人下山!”
安逸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身旁的金銘尹,
他這一個眼神過去,可把金銘尹嚇壞了,趕緊求饒道:“逸哥,這次我可不演什麽主角兒了,我真不是那演戲的料。”
安逸看著他一萬個不情願的樣子,不覺啞然失笑,安慰他道:“放心好了,這次不需要你當主角兒,但是,需要你給我們配一副好藥,一副能讓五穀教大營燒起衝天大火的好藥。”
金銘尹聽完他的話,頓時轉悲為喜,臉上剛才那哭喪的表情頓時一掃而空,
“得嘞,逸哥你放心,這事兒我拿手,這次保證能幫他們回憶起鬆嶺村的大禮花!”
三個人你一句我一言的說個熱鬧,完全把江雲和裴振風晾在了一邊,
二位把總也是思路根本就追不上他們三個的嘴巴,一句話都插不上,搞不明白這本是困頓之局的當下,這三位怎麽還說著說著就樂起來了,搞得他倆一頭的霧水.......
柳思意和紫韻也跟著上了狐嶺營寨中,隻不過他們沒有去中軍大帳,而是找了個由頭,躲到了一處僻靜高坡。
“我的大小姐,你還打算在團練營裏呆到什麽時候?你可知道教主在到處找你。”紫韻的焦急之色溢於言表,
柳思意倒是不急不慌的捏玩兒著手裏的狗尾巴草,心不在焉的應道:“怎麽?教主來信了?”
“你還能想起來教裏的信函,也是實屬難得。”紫韻白了她一眼,揶揄道:“我都不明白那個安逸到底有什麽好,看把你迷得神魂顛倒的。”
“哎呀,你瞎說什麽呢。”柳思意撇了撇那秀氣的小嘴兒,背過身去,
紫韻不依不饒的又從身後轉到他的麵前,“你不會真的想和他在一起吧?”
“為什麽不可以,我哪點比高影疏差了?”柳思意很是傲嬌的把本就高聳的前胸挺了挺,沒想到紫韻的這句話,倒激起了她的好勝心。
本來紫韻不想說這些的,但是她不能就這樣看著柳思意一天天的跟吃了*一樣,決定還是要打醒她,
“我的柳姐姐,你怎麽還不明白,高影疏是誰?蜀王的千金,天皇貴胄,對安逸又是死心塌地,安逸對她也是一往情深,如果按照這樣發展下去,兩個人舉案齊眉那是遲早得事兒。
你覺得,蜀王會讓自己的女兒嫁給別人做小嗎?”
在大夏朝,男人的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兒,王京裏的很多官宦貴胄,也都以此為風流韻事而樂此不疲,坊間關於王公貴族的各類香豔的故事也都是尋常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而大部分的風流才子、紈絝闊少,也以別人能談論自己的風流事而引以為傲。
但是,在這個男女之事百無禁忌的開放時代,也有屬於他自己的森嚴等級,
上到皇族下到黎民,妻,隻能有一個,隻不過皇城裏的叫皇後,皇城外麵的叫正妻,
妻子基本都是和丈夫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結發,互相之間享有平等的權利,相互尊重、甚至相敬如賓。
妾,卻可以有很多,說白了就是隻要你喜歡,有錢養,別說四妾,就是四十妾,也不是什麽稀奇古怪的事兒,
甚至很多不是那麽闊綽的官員,為了保持新鮮的勁頭,私底下互相買賣交換妾室,也是不公開的秘密而已。
所以對於大部分人來說,妾,僅僅就隻是一個發泄欲望、必要時延續香火的物件兒而已,有些家有妒妻的人,把那如花似玉的小妾使喚的做牛做馬,甚至折磨至死的,也不是沒有發生過。
柳思意知道紫韻的意思,那高影疏是蜀王唯一的女兒,高由弘能答應她這寶貝女兒去給別人做妾室?恐怕就是當今皇上想納高影疏為妃,也得顧及顧及他這個大哥的意思。
可是
做小又怎麽樣,
隻要自己喜歡,而且看樣子那個高影疏也是個溫文爾雅的人,應該不會幹出那種虐.待妾室的勾當來吧.......
呀!
柳思意的臉“騰”的一下就像是被突然點著了一樣,從嘴角一直紅到了耳根子,原本臉上凝脂般白皙的皮膚,以肉眼可見的變化,迅速被染紅,大有追上那嬌豔紅唇的趨勢,
自己這是怎麽了?
怎麽都開始想到給他做小妾了?
不行不行,紫韻說的對,我是不是已經陷進去了?
可是,我.....我按照我自己的想法走,追尋我想要的,這才是我啊,才是柳思意啊......
紫韻看著柳思意的俏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麽,自己這一句話,怎麽還激起了這麽大的反應?
“你在聽我說話嗎?”
她搡了搡柳思意的肩膀,這才把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糾結中的柳思意給撈了出來,
“沒....沒想什麽,對了,你剛才不是說教主來消息了嗎?說什麽了?”
紫韻感覺剛才那句已經躊躇在心底很久的“警句”似乎並沒有什麽效果,她沒好氣的答道:“教主已經授予的寧兒護法神的位子,而且,要我們配合她,協助馮刈和張羽的人馬,圍攻狐嶺,三天之內必須見到.....安逸的人頭。”
雖然“安逸”兩個字,被紫韻別有用心的頓了頓,意思是告訴柳思意麵對現實,
但是聽到柳思意的耳朵裏,卻並沒有激起她太大的反應,
“唉,我知道這就是早晚的事兒。”
柳思意輕輕的歎了口氣,看起來有些沮喪。
“主人,你就聽韻兒一回,他們和先鋒營加起來,也不過就一千多人,就算我們兩個幫他一起,也不可能逃出馮刈和張羽的幾萬人馬,這是已成定局的事,你我都改變不了的,為什麽你還非要為了一個不可能有結果的人白白犧牲自己呢?”
紫韻看到柳思意似乎已經默認了即將發生的事實,趕緊又繼續勸說道,
“這一路過來,他可有真正的看過你一眼嗎?無非就是拿你打趣罷了,絳雲樓的人生百態,你還沒看夠嗎?男人都是一樣,說句不該說的話,安逸今天就是死在這兒了,也該高影疏去傷心,你柳思意算是個什麽名分?恐怕連到他墳前去哭一把的理由都沒有吧?”
她的這些話就像一塊巨大的花崗岩石板,重重的壓在柳思意的心頭,壓得她難以呼吸,當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個緩解這窒息感得方法時,又有人拿過一個鐵錘,朝著她的胸膛上狠狠的砸了下去,將那石板連同自己“妄想”一起砸成了碎末。
柳思意知道紫韻的話雖然難聽,但是也隻有她願意這麽掏心掏肺的把真心話說出來,而且她說的........也並非不是實情。
不覺間,修長的睫毛下兩顆黑寶石裏,凝出一縷晶瑩,劃過清瘦的臉頰,滴落在那豔紅色的輕紗衣衫上,
在他的眼裏,我這樣的風塵女子跟高小姐那樣的皇室千金比起來,或許根本就不值一提吧,
命裏有時終須有,命裏無時莫強求,
終究還是有緣無份,罷了,認命吧......
柳思意用袖角輕輕的拂去臉頰上的淚痕,抬起頭來強作笑顏看著紫韻,
“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說著,自己默默的朝著營門口的方向走去。
紫韻看著柳思意那單薄落寞的身影,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唉,何苦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