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梟首(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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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九十六章·梟首(求收藏)

    五穀教的南坡防禦陣地上是人頭攢動,穿著甲胄的官軍和裹著粗麻布衣的教眾絞殺在一起,先鋒營的人馬均是清一色的騎兵,手裏握著的都是明晃晃的精鋼馬刀,身後的火器營也都是長短弩在手,對著拒馬後麵的教眾是一陣陣箭如飛蝗,

    五穀教雖然五花八門的兵器與官軍比占據著劣勢,但是人數上的碾壓使得每有一個騎兵衝到陣前,總會有四五杆長兵器探到身前來。

    而麵對裴振風的教眾就沒那麽幸運了,在沒有拒馬保護的情況下,隻能用血肉之軀來抵擋先鋒營騎兵的衝勢,

    但是披著一身重甲的先鋒營麵對數十倍於己的教眾也沒有討到多少好處,不停的有人被改裝過的糞叉和鉤鏈套下馬來,一旦跌落馬下,迎麵而來的長短兵器就不會在留給他們翻身的機會。

    五穀教的這個防禦陣地在極短的時間內被馮刈迅速有效的給構建了起來,兩邊外圍都是密集的、拿著長兵器的教眾,中間則是站的比較稀疏的弓弩手,雖說他們手裏的這弓箭威力和質量跟金銘尹的弩箭不能比,但是這麽近的距離內,還是有不少騎兵蕩開無數長短兵器後,被一枝羽箭貫穿眉心!

    不過,很快他們就發現,作為指揮官的馮刈,好像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對他們發出指令了,

    因為

    他自己現在都已經自顧不暇了!

    “鏘!”

    馮刈握著樸刀的虎口都已經被薑尚這大開大合的招式震的發麻了,別說分出心神來關注戰場了,哪怕就眼下的這個情況,一個不留神,就要成為這大漢的槍下鬼了,

    “刀法使的還不錯,就是差了些巧勁兒。”

    薑尚喘著粗氣,但是嘴上卻不饒人的調笑著他,

    “你不要欺人太甚!免得惹惱了老子,連個囫圇屍首都不留給你!”

    馮刈目眥欲裂的死死盯著薑尚,雙臂在連續高強度的交鋒下,有些微微的顫抖,

    “之前建州都督和我交手時他也是這麽說的,後來我就把他的頭掛在了沈陽城樓上!”

    馮刈哪知道薑尚自言自語式的在鬼扯些什麽,隻管雙腿發力,使了一招旱地拔蔥便淩空飛起,掄起樸刀狠狠劈向薑尚........

    從安逸手裏騰空飛出的這一麻布口袋火雷,在空中的時候就已經著起火來,盤根交錯在一起的引線燎起高高的火苗,遠遠看去就像是安逸點著了一個橢圓形的東西往陣地裏丟過來,落在了幾個弓弩手的腳底下,

    五穀教並沒有對著個冒著火的麻布口袋給予太多的注意,隻是看到將這口袋拋出來的那個人影,玩兒命似的往營帳後麵躲去,

    “那人是咱們營裏的嗎?”

    “不是吧,沒見過,我還沒射他他跑什麽?”

    “不知道,可能.......”

    “轟!!!!!”

    瞬間騰空爆起幾丈高的巨大火焰,很快就像他們解釋了安逸為什麽丟出這個麻袋後轉身就往後跑,那被火.藥的氣浪激射而出的鐵蒺藜,又在他們的身上劃開了一張張的笑臉,嘲諷著愚蠢的他們為什麽看到安逸跑了還在這傻站著。

    安逸這一麻布口袋火雷可都是金銘尹的成品,不是剛才江雲扔出來的那十幾二十個殘次品能比,

    一時間巨大的火焰將中間的弓弩手和兩邊的教眾全部吞噬,甚至有些纏鬥在其中的先鋒營騎兵,都被燎的一臉黑。

    “怎麽回事!”

    馮刈聽見陣地上這巨大的響聲,還沒來及轉過頭,薑尚手裏這條“銀蛇”就吐著嗜血的舌信子探了過來,

    “你還有心思到處看!”

    原本兩個人的武藝是不相上下的,但是馮刈的心神還分了一部分擔憂著陣地上的情況,所以在薑尚迅猛的連環攻勢下,反而一時落了下風.......

    火雷在陣地上引起的大火如曇花一現般轟然而起,但是很快就熄滅掉了,留下了陣地上一具具焦黑的屍體,和陣腳大亂、嚇得肝膽俱裂的五穀教眾,

    狐嶺上的江雲哪肯放過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手裏泛著銀光的鋼刀往前一指,

    “先鋒營!進攻!”

    嶺上剩餘的這數百騎兵,依仗著高地的優勢,催動著胯下的戰馬,帶著隆隆的蹄踏大地之聲,挾山崩之勢,劈頭蓋臉的朝著那已經被炸的有些七零八落的陣地上砸了下來,

    裴振風這邊幹脆連馬都不要了,手裏挺著自己的那杆點鋼槍,在五穀教的陣地上使的如車輪一半,周身縈繞著銳利的寒光,左衝右突,貼上身前的教眾是沾著即死、碰著即亡。

    五穀教南坡下那原本堅固的防線,被裴振風和江雲南北兩麵如同尖刀一般的穿插下,無情的撕扯開來,兩邊的先鋒營也再次融合到了一起,

    如果他們手裏全部都是先鋒營將士,就像是那日在一線天峽穀北穀口裴振風救江雲一樣,那麽衝殺而起的騎兵會扯開一些敢於阻擋在麵前之敵,全部都是步卒的五穀教不可能攔得下他們,

    但是嶺上還有金銘尹手裏的四百多火器營,現在金銘尹手裏可是幾乎彈盡糧絕,甚至還不如一般的步卒的戰力高,所以江雲和裴振風匯合了之後,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橫向衝殺,擴大缺口,讓金銘尹有足夠的時間帶著火器營撤下狐嶺。

    “江把總,讓弟兄們維持防線就好,別再往前衝殺了!等團練營過去,立刻就走!”

    裴振風看著自己先鋒營的騎兵不斷地被教眾拉下馬,斷送性命,也是頗為心疼,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把所有的騎兵全送在這兒了,鬼知道去往龍安府的路上還會不會有五穀教的人馬,如果那時候就剩下安逸的火器營和中軍營,才真的是陷入絕境了。

    “火器營所有人!沒有彈丸的火銃、沒有箭矢的短弩全部丟掉,換上短兵器,跟著中軍營往嶺下撤!”

    在狐嶺上的金銘尹自然也不會傻站著,帶著團練營的官軍就開始穿越先鋒營為他們撕扯開的“生命通道”!

    “轟!”

    金銘尹幾乎是貼著臉轟碎了一名揮著長刀衝上來的教眾,手裏的這杆火銃的銃管已經是通體火紅,他將手放在掛在腰上的小布袋裏使勁的掏了掏,結果發現就剩下一顆彈丸,

    已經彈盡糧絕的他第一反應就是趕快從地上找一把短兵器,繼續帶著已經是銃聲逐漸稀疏的火器營往前衝,他心裏明白,現在這個狀況就是手裏拿著個扁擔,也不能停下腳步,因為他們從嶺下走過的每一步,都是先鋒營拿命填出來的。

    “呀!”

    周圍的五穀教很顯然沒有給他找兵器的時間,一個尖嘴猴腮的矮瘦教眾雙手舉著手裏的鋼叉就紮了下來,

    金銘尹手裏也沒有別的東西,隻能把這火銃一橫,塞到了鋼叉的齒縫裏,一手推著後膛,一手攥著銃口,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往上頂著,

    剛剛放完的銃管肯定又紅又燙,金銘尹握著的左手瞬間就傳來針紮一樣的刺痛,甚至他都能聽到滾燙的金屬接觸到他掌心皮膚發出的“滋滋”聲,和彌漫在鼻尖兒的糊臭味,

    但是他咬著牙,是一點也不敢卸力,他這稍一鬆氣,可能那還沾著黑漆漆的不知道是泥土還是糞便的齒尖兒,就要插在自己臉上了。

    然而那看起來矮瘦的教眾,勁兒還不是一般的大,幾經施力之下,鋒利的剛才已經晃在了金銘尹的眼前,迫使他不得不深深的將頭往後仰去,

    但是越往後偏,他胳膊上就越使不上力氣,越使不上力氣,這鋼叉就壓的越來越低,

    幾乎就已經要穿透他臉上那兩顆黑白相間的玻璃球時,

    “噗!”

    一聲劍刃入肉的聲音傳了出來,然而卻不是在他的臉上,而是在哪教眾的胸前。

    那教眾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胸口穿出來的那柄精鋼劍刃,帶著自己鮮血的青鋒就像是招魂小鬼兒的催命符,收走了他手上的力道和臉上的生命色。

    “逸哥!”

    金銘尹一把推開沒了生氣趴在自己身前的教眾,激動的喊著麵前手裏拿的佩劍的安逸。

    安逸將那一麻布口袋的火雷丟向五穀教防線時,也本以為憑借著大火的威懾和兩麵騎兵的衝殺,足夠讓這些原本都是流民賊寇的教眾放下抵抗,

    但是這些教眾的戰鬥意誌還是超乎了他的想象,在短暫的混亂之後,居然兩邊的防線都在往中間擠,大有堵住陣線缺口的勢頭。

    “你銃裏還有彈丸嘛?”

    安逸揮劍擋開斜刺來的一根木棍,金銘尹道,

    “有,就一顆了!”

    安逸看著他手裏僅剩的那一顆,重重的一點頭,“足夠了!給,這佩劍給你,你把火銃給我。”

    金銘尹迅速的將那一顆彈丸推上後上,指著銃口的凸起和後膛的扳機遞給安逸:“用這兒瞄準,扣這兒擊發,距離越近威力越大,準確度越高。”

    “好!你帶著火器營和中軍營繼續衝,不要停!”

    “你這是去?”

    “再給他們燒一把火。”

    安逸頭也沒回的撂下一句話,就奔著陣外的方向跑去......

    “嘶~~咣!”

    一根亮銀槍,一柄長樸刀再一次狠狠的撞在了一起,火花四濺、餘波蕩漾,薑尚和馮刈幾乎都已經到了最後的強弩之末,

    “你好好看看身後吧!你們的人馬就要支撐不住了,你還在這盯著我做什麽!”

    馮刈的嘴角掛著一抹猩紅,惡狠狠的盯著薑尚,眼神裏的刀子如果能殺人,麵前這個壯漢早就被他碎屍萬段了。

    幾經碰撞的薑尚也已經是感到手裏的亮銀槍有些力不從心了,他現在的目的就是按照安逸的意思能拖他一會算一會兒了。

    見到薑尚陰沉著臉也不答話,馮刈更是氣惱,

    “讓你走你不走,非要逼我送你走!呀啊!!”

    他發狂似的握著樸刀就揮了過來,嘴上不停的咿呀怪叫著,

    薑尚也不敢怠慢,下盤穩紮地麵,將這杆亮銀槍斜握身前,準備接他這傾力而來的一擊,

    “砰!”

    安逸手裏端著金銘尹給他的那杆火銃,還保持著單閉著一隻眼歪頭瞄準的姿勢,銃口冒著嫋嫋的白煙,

    那呼嘯而出的彈丸,當然是洞穿馮刈的胸口,從他的後心射入,穿過心髒,從前胸炸出。

    一直保持著劇烈拚殺狀態的他,突然身體上被開了個洞,那鮮血連同碎肉完全就是以噴湧狀態呼嘯而出,把麵前薑尚的戰甲都染的彤紅。

    “什麽.....人。”

    馮刈用樸刀支在地上,死死要緊的牙關也不能阻擋嘴裏不斷外冒的殷紅泡沫,

    安逸將火銃丟在一旁,走上前來,從馮刈的手裏接過那把樸刀,用鋒利的刀刃在他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

    “取你狗命的人!”

    然後掄圓了照著他的後頸狠狠劈下.......(www.101novel.com)